顏兒
他張翕着嘴,無聲喚出全文字小說。
這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很快反應過來,外露的情緒全隱於心底。
雙眉微蹙,薄脣輕抿,看着對方的眼睛銳利逼人,他剛纔是怎麼了竟然看到一個陌生女子失態
面前的女子面相普通,除了一雙眼睛以外,哪裡都不像顏兒,他居然把她錯當成顏兒,真是該死。風華絕代的顏兒豈是谷外一個平凡的女子能相比的,她甚至連顏兒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不,她不配和顏色比較。
心底生出對自己的惱怒,看向面前的女子也愈發不順眼:“能走了就離開聖谷好看的小說。”
沐心冉愕然,見鬼的熟悉琴天淼的師傅真是又臭又硬的石頭,一點不盡人情無怪乎琴天淼傷了腿也會被關禁閉,就這樣的臭老頭,長得再年輕,再俊美,也是浪費
“琴天淼不是說我還不能離開嗎”雖然沐心冉也想離開,早日回到自己孩子的身邊,但是毒未全解,她就不放心。
琴族不是其他地方,她出去後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連配出重紫的琴族都不能完全解掉,她更沒自信能夠解決。要是以前,她定是頭也不回絕然離去。但是現在她心裡有了盼頭,有了掛念,有了寄託,她捨不得死。
她要用她一生的時間來補償她的孩子,所以她不能死
琴無雙對她的質疑更加不滿:“琴族不收留外人,天淼帶你進來已是破例。”
他語氣帶着一絲輕蔑,眼神冷漠無情,沐心冉壓下心底的怒意,脣角勾出完美的弧度:“既然已經破例,又何須急着趕我出去莫非琴族族長有什麼難言之隱”
琴無雙雙眼危險地眯起,眼中精光劃過,寡薄的脣線勾起相似的弧度:“亡羊還需補勞,規矩破了也要彌補。你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意義,體內那點餘毒死不了,最多就是偶爾發作,身體像是泡在冰水裡罷了。”
別人都這樣趕人了,沐心冉再厚臉皮也呆不下去,何況她本就不是個沒臉沒皮的。
“我明天就走,讓琴族長操心了。”她嘲諷道。
“此時尚早,離開足夠了,何需待到明日”
這樣子趕人連畏懼族長的環兒都看不下去了,她有些忿忿道:“族長,就讓沐姐姐再待一日吧,環兒想好好和她告個別。”還有聖子,以聖子對沐姐姐的關心,定是不捨她離去,現在沐姐姐要走了,怎麼也會來道別的好看的小說。
琴無雙斜眼冷淡地瞟向環兒,環兒頓時嚇得往沐心冉身後縮去。
沐心冉哭笑不得,同時也感動不已。這丫頭明明害怕得要命,竟會替她出頭。
琴無雙眼角微抽了下,丟下一句“明早日出之時離開。”,留下一個背影,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他一走,環兒的膽子回來了。
她如蒙大赦般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呀,我剛剛竟然向族長提要求啊,呼,幸好族長沒有怪罪我。”
“你那麼怕他”沐心冉明知故問。
環兒眨眨眼,仰着頭崇拜地看着她:“沐姐姐好厲害,居然敢和族長對視,你不怕看着他的眼睛嗎環兒只要看上一眼,魂兒像是被定住一般,都不敢動了呢。”
沐心冉被她的比方逗樂了,脣角上翹,眉眼彎彎,煞是動人。
看得環兒陣陣驚奇,直道她笑起來好看。
沐心冉一怔,忽然想起自己一直帶着面具,現在這張臉也只能算個清秀佳人,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還不知道自己原來那張臉變成什麼樣子了。
知道自己這副身體從小就中了毒,本該命絕的她沒有喪命,必是因爲毒性轉移到其他地方了,會不會是重紫造成了臉上的紫胎
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發生過,她思及此,心霎時熱了一起來。
愛美是人的天性,儘管她並不太看重人的外貌,但是不是個輕易露出真心笑容的人,冷笑,嘲笑,不屑的笑倒是不少。
她很快收斂了笑容,而環兒過了半晌才慢悠悠地醒過神來好看的小說。
“你真的是沐姐姐”環兒確信從對方口中發出的聲音是沐姐姐的,但是對這張絲毫不比聖女差的臉,卻是怎麼也無法將之和沐姐姐之前的臉對起來。
“嗯。”
得到肯定後,環兒一陣興奮,忍不住探出手想要捏一捏,看是不是真的。沐心冉當然不會任人“蹂躪”,她擋住環兒的手,指了指桌上的肉色薄膜,“之前帶了面具。”
環兒驚疑地拿起所謂的“面具”,薄薄的一層,有些透明,“貼上這個就會變臉了”
知道小丫頭好奇心重,沐心冉便給示範了一番。
環兒興奮不已,雙眼晶亮晶亮的,禁不住也在自己臉上搗鼓起來。
待她興奮勁兒減弱些,沐心冉才問:“琴天淼不在山上嗎”
“我忘了他在關禁閉了,沒有族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聖子。”說到這事,環兒因易容用的面具揚起的脣角耷拉下來。
“山腰上的山洞,那裡是族人犯錯面壁思過的地方,聖子上次離開後就一直在裡面了。沒想到族長會懲罰得那麼重,讓聖子面壁那麼久。上面可冷了,環兒在外面呆一會兒都受不了”
她猛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怎麼把這事兒也說出來了,聖子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告訴沐姐姐的,她忍了那麼久,還是沒忍住,聖子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啊,不過聖子不一樣,聖子法力高深,內力深厚,那點兒寒氣是侵襲不了他的。”她趕緊亡羊補牢。
不過她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沐心冉大概明白了所謂的關禁閉以及琴天淼此刻的狀況好看的小說。
想到那人因自己才受罰,而且腿傷尚未全愈,山上冰天雪地,若是因此得了風溼,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你回過家了嗎”沐心冉存了上山的心思,便轉口問道。
環兒聲音低落:“回去過了,聽說沐姐姐要到家裡做客,阿孃可開心了。她正在殺雞宰鴨,說是要好好招待沐姐姐呢。沐姐姐是幾十年來第一個來聖谷的外族人,大家都很是好奇,不只是我娘,其他的鄰居也準備了食物,說是要和阿孃一道兒準備晚飯。”
沐心冉心口一軟,語氣不覺間柔和許多:“你回去和你阿孃他們說,不必準備太多了,多我們兩個人多吃不了多少的,只要多煮點飯就夠了。我去找琴天淼,到時帶着他一起去你家裡吃飯。”
“可是聖子被族長關禁閉,不可以出來。”
“沒關係,偷偷出來,琴族長不會發現的。”
環兒略驚訝地看着她。
沐心冉揉了揉她的頭,道:“快去吧,難道你不想他去你家吃飯”
“當然想請聖子吃飯,阿孃一定會特別高興的”說完她又覺得不對,感覺補充道,“沐姐姐去大家也很高興。”
從環兒口中瞭解了琴天淼關禁閉的地方,沐心冉等她走後就收拾着裝上山。
由於手腳不甚利落,她走得有些慢,越往上山路越陡峭,溫度越低,體內的寒毒雖然幾乎全解了,然常年畏寒的體質已經形成,不會改變。她只着內外兩件衣裙,寒氣無孔不入,簡直是雪上加霜。
她擡頭看了眼望不到盡頭的山路,才明白爲何琴天淼會傷了腿。咬咬牙,她撐着撿來的樹枝一步步往上走,身形在山道上顯得十分瘦小好看的小說。
半山腰上,琴無雙負手而立,冷漠地俯視着爬山爬得艱難的黑點。
哼,不自量力。若是身體健朗,走上來還有可能;她今天才下牀,就想一步登天,癡心妄想
他以爲沐心冉走不到一半就放棄,然而沐心冉的毅然出乎他的意料,讓他不由產生些微震撼。
她想幹什麼是想上山向琴天淼求助
爲了活下去,所以纔有如此的暴發力和毅力嗎
活了半輩子的琴無雙不解,雙眸微微眯起,目光緊盯着那道逐漸接近的纖細身影。
而隨着沐心冉的接近,那種熟悉感再次如萬馬奔騰般衝了過來,這一次比之上午相見還明顯。
他替自己產生這樣的感受而不悅,形狀完美的脣抿成一條直線,凌厲寡薄。
不過是一雙比較像的眼睛而已,世上長相相似的何其多,何況只是一雙眼睛,而不管她們長得多像,都不可能是他的顏兒。
想到早已香消玉隕的絕代佳人,琴無雙的心頓時沉入谷底,被濃濃的陰霾覆蓋,連雙眼都覆上了一層看不清的霧氣。
沐心冉看不到附近有人,直覺卻告訴她有人在看她,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是誰。她脣角輕翹,絕美容顏上綻放出清冷孤傲的光華。看到又如何她本就沒想過能瞞過他。
靠近山明她的身體又好了許多。
只是看到沐心冉的臉時,他怔住了。
“你你是沐姑娘”精緻的容顏耀眼如華,令人無法直視。他溫和的黑眸閃過一縷驚豔之色全文字小說。
“是我。”
聽到屬於沐心冉的聲音,琴天淼確認了眼前的絕色美女是她,但是驚訝仍然未退,“你的臉”
沐心冉知道自己忽然換了張臉,而且從一個清秀佳人變成傾城美人,任是誰見了都會驚奇,琴天淼的表現已經算得上淡定了。
她眼角瞥了眼琴無雙,比如某人,反應過激到越了瘋子的界限。
“這纔是我的本來面目。”
“原來沐姑娘長得如此漂亮,天下男兒見了恐怕都要失了魂,難怪沐姑娘要掩蓋真容。”琴天淼理解地笑了笑,沒有過多尋問,眼中仍閃爍着些許驚豔,神情已恢復了平和從容。
對於他的理解沐心冉心中感激,不由勾脣一笑,惹得兩個男人呼吸一滯,特別是琴無雙,望着這張日思夜想的容顏,心裡百般滋味無法言表。
“對了,沐姑娘怎麼上山來了算算日子,你應該纔剛能下地不久吧”琴天淼回神,心裡爲自己的失態懊惱,他這樣會不會被沐姑娘認爲是個貪戀美色的男人
“我是來和你告別的。”沐心冉眼角掃了琴無雙一眼,笑着對琴天淼道,目光落在他身下的那隻雪豹上。
琴天淼壓下心底的懊惱詫異地問:“你要離開”
見沐心冉點頭,追問道:“爲何急着離去你身體還未全愈。”
琴無雙輕咳一聲,插話道:“沐姑娘是掛念家中親人,天淼,你勸勸她,讓她多呆幾天,身體好些再走吧。體內餘毒未清,谷外是雪峰峭壁,此刻出去容易得病。”
他有些不自在地撇開頭好看的小說。
沐心冉對於他睜眼說瞎話很佩服,但是知道對方有企圖,她卻是不想留下來了,“我想早點回去看孩子,他從出生到現在已有三月,我未盡過一天母親的責任,不想再錯過了。”
兩邊都有理,琴天淼爲難地蹙起柔和的雙眉。
琴天雙聽到她有孩子,眉峰也微微擰起,他盯着她道:“最近我研究解除餘毒的藥已有了一些進展,但是這之前要改名病人舊疾復發。”
琴天淼雙眼一亮:“師傅,你找到辦法去除沐姑娘體內的餘毒了”
“只是有些進展。”
“有些進展也好,師傅果然厲害。”琴天淼聽後沒有半點失望,雙眸閃亮,“沐姑娘,我知道你思子心切,但是如果沒有一個好身體,又如何照顧好孩子再過些時日,餘毒解清了,就沒有後顧之憂,以後也可專心照顧孩子。”
沐心冉被他說得心動,雖然覺得琴無雙的說法可能只是爲了把她留下來,但是琴天淼的話實在誘人。
“沐姑娘,無論是爲自己還是爲孩子的長遠考慮,留下才是上策。”
“那便打擾了。”沐心冉看了眼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又不敢在他徒弟面前泄露出半分的琴無雙,點了點頭。
她其實也很好奇琴無雙嘴裡的顏兒是誰。天底下擁有她臉上這副容貌,已是天工七作,不是她自戀,而是越好的東西越是獨一無二,隱約覺得或許她能從琴無雙口中得到什麼重要信息。
身體本尊的母親據說只是沐翰博的一個小妾,但是她卻沒聽過關於母親的事情,旁人似乎也不清楚,就連沐翰博那老匹夫,也將她母親忘得一乾二淨。而她體內的重紫是從母體帶來,重紫又是琴族不傳於世的禁藥,也就是說她母親和琴族有着莫大關係全文字小說。
尋親什麼的她並不在意,性子冷淡的她不祈求着來場親人相認的感人畫面,她現在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勢力,帶着孩子在雲中城作威作福,遊離於世俗內外,暢快不已。多個親戚也只是多一分煩惱罷了。
但是她這張臉就是個危險招牌。當年既有人下毒害她母親,指不定看到她就做賊心虛以致趕盡殺絕,有不知名的敵人潛伏於暗處隨時可能給予她致命一擊,她是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的。
果然,在她答應留下後,琴無雙便把琴天淼打發走了。
只是兩人對對方都存了防心,一時半刻也無法探清對方的底細。
琴無雙深深地望了沐心冉一眼,揚長而去。
沐心冉漆黑明亮的眼睛裡閃過一道暗芒,琴族,看來也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看到沐心冉的臉,琴無雙已經沉寂如死水的心湖再起波瀾,他雙腳不由自主地走進林子,到達聖炎湖邊。
湖面平靜,水氣氤氳。
顏兒,她是你派來的嗎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臉上的悲傷是他人不曾見過的。誰能想到清冷淡泊的琴族族長會情緒大起大落,又幾人會知道冷漠無情的琴族族長是個癡情種
潮溼的水氣浸潤着瞳眸,似有水澤閃過。
晚上,沐心冉和琴天淼赴約到環兒家吃晚飯。
熱情好客的主人和鄰里早已準備好豐盛的晚餐,由於人多,便將“飯廳”設在石屋外,幾張石桌拼成長桌,桌上擺滿菜。
小孩子跑到半路去迎接二人全文字小說。
女子白衣勝雪,姿容絕代,步態優雅,如同仙女;琴天淼亦是一襲白袍,面如冠玉,坐在雪豹背上,溫潤中透着霸氣。
銀色月光揮散而下,兩人踏月而來,步步生蓮,似是將月光精華盡吸於身,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環兒帶着一羣小孩目瞪口呆地望着風華絕代的一男一女,忘記了言語。
聖子和沐姐姐好般配啊
環兒心中感嘆。
“哇,好漂亮的大姐姐啊”
“耶,聖子哥哥的坐騎竟然是雪豹,好威猛”
“大姐姐身邊跟着一隻狼耶,狼毛居然是銀色的”
靜寂過後,便是如一樣突然而至的尖叫。幾個孩子簇擁而上,圍住兩人,天真的童言此起彼伏,脆聲聲的帶着驚奇。
小銀和雪豹昂首挺胸,身姿優雅,體態修長,彷彿能夠聽懂小孩子們的讚美,越發威風凜凜。
沒有正常童年的沐心冉有些不知所措,僵着身體看向琴天淼。
琴天淼衝她溫柔一笑,摸着靠近他的小姑娘的小腦袋,溫和道:“你們那麼多問題,會嚇到沐姐姐的。我們先是環丫頭家,大人們也該等急了。”
被他摸頭的小姑娘兩眼冒星星:“聖子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沐姐姐”
琴天淼一怔,白玉般的俊臉上升起兩抹紅暈,他目光快速掃了沐心冉一眼,聲音微沉:“小丫頭,不要亂說。”
看到琴天淼窘迫的表情,沐心冉的不自在反倒退去了些,她瞥向他,含笑問:“難道你討厭我”
“當然沒有好看的小說。”琴天淼脫口否認。
“嘻嘻,聖子哥哥喜歡沐姐姐,聖子哥哥喜歡沐姐姐”那個小姑娘笑呵呵地拍起手來,其他小孩子跟着起鬨,頓時將琴天淼逼得窘迫不已,俊顏滾燙,連耳根都紅了。
沐心冉倒是不甚在意,童言無忌,何況是生長在與世隔絕的聖谷中的小孩。
一行人鬧哄哄地朝環兒家走去,小孩子跑着跳着繞着,如同衆星拱月般。
“來了終於來了”等在石屋外面的族民們聽到不遠處的嘻笑聲,擡眼望去,已看到了人影,不由得高興地叫囔起來。
早已準備就緒的人拿出樂器,或吹或彈,組成一股奇妙的樂聲,清靈悅耳,讓人不由得染上喜悅之色。
“阿孃,聖子和沐姐姐來了。”環兒將手放在腮邊,放聲喊道,聲音清亮,含着喜悅。
“看到啦看到啦”一個婦人揮着手高聲迴應。
人未到,便已感受到了濃烈純僕的熱情,這是以前未曾感受到過的。
路並不遠,打打鬧鬧很快就進了民居地帶。
奇怪的是剛纔還熱情無比的大人突然安靜下來,正在吹彈奏唱的人全都僵住,一雙雙眼睛滿含震驚地盯着沐心冉。
沐心冉透過他們的眼睛看出他們認識自己的臉,或者說是認識和自己長相似的某個女子。
“阿孃,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也被沐姐姐的漂亮驚呆了”環兒走到其中一個胖胖的婦人身邊,晃着她的手臂嘻笑問道好看的小說。
胖婦人全身一哆嗦,猛地回過神來,目光不移地望着沐心冉,眼中驚疑難掩:“她她就是你口中的客人”
“是啊,她就是聖子帶回來的客人,長得和聖女一樣好看。”環兒有些不解地眨着眼,阿孃的反應有點奇怪耶。
“嗯,確實長得很漂亮。”胖婦人掩去臉上的驚駭,雙眼探究地打量着她,嘴裡問着自家女兒,“她叫什麼”
“唉呀,阿孃怎麼忘了,環兒告訴過你的,沐姐姐叫沐心冉啊。”
“哦,沐心冉”環兒他娘呢喃地叫出沐心冉的名字。
其他谷民和環兒他孃的反應一模一樣,看着沐心冉的眼神都是驚駭之極,激動卻又努力壓抑。
另一婦人笑着上前一步:“聽環丫頭說沐姑娘是聖子的客人,也就是我們的客人,遠來是客,快來坐吧,菜待會兒就涼了。”
大家一聽全都附庸邀請。
環兒他娘拍了拍僵硬的嘴巴,彎脣笑道:“大家別看到美人就忘了聖子,聖子難得來我家吃飯,快入座。”
“什麼你家,分明是我家。聖子,坐這邊,面前這些菜都是我做的。”
“宋家的,你怎麼還搶人啊,明明客人是來我家吃飯。”環兒他娘不滿地哼了一聲。
因爲沐心冉而起的驚疑瞬間被蓋了過去,這些純樸的谷民熱情得過火,爭着搶着要沐心冉和聖子吃他們家的菜,和孩子沒有兩樣。
而小孩子們也坐上了桌,嘴饞的直接用手去抓,結果被大人看到了用筷子抽打,罵他們不懂事,小孩拿了筷子,快速往自己喜歡的菜夾了一下,然後靦腆地掃了沐心冉一眼,見她沒有注意,趕緊埋頭苦吃好看的小說。
對於他們的小動作,沐心冉豈會沒看見,只是裝作沒注意罷了。
小銀和雪豹這兩隻猛獸動物也分到了兩盆肉,美滋滋地吃着,時不時略帶敵意地瞪對方一眼,鼻孔噴氣。
吹的吹,彈的彈,席間熱鬧無比。
一頓飯下來,大人小孩的聲音參雜一起,好不熱鬧。熱情好客的主人家在沐心冉和琴天淼兩人的碗夾滿了菜,堆成小山,看得沐心冉哭笑不得。
饒是如此,她卻注意到那些大人時不時都會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偷偷打量自己,也許他們自己覺得隱蔽,但感官靈敏的她感應得很清楚。
曲終人散,吃完飯後沐心冉便和琴天淼一道兒回去。許是沐心冉的臉讓衆人心底放不開,又或許是以爲她明天就要走,想她早點回去休息,總之,谷民沒有多大挽留,站在屋前目送他們。
待人一走,環兒他娘這些鄰里面面相覷,之前壓下的驚訝再次冒出來。環兒更是被她阿孃拉着問東問西,所有問題都是圍繞着沐心冉,搞得環兒一頭霧水。
這件事傳得很快,聖谷裡來了個和前任聖女極像的女子,消息傳到了聖殿琴素紅的耳裡。
初聽這消息,琴素紅正在梳頭髮,梳齒斷了幾根。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眼裡震驚之極。
“夫人,你怎麼了”打掃房間的小丫頭奇怪地問。
“沒沒什麼。”琴素紅迅速掩去臉上的驚慌,她微垂着眸,睫毛擋住眼中的震驚,“你說聖子帶回來的姑娘和我妹妹長得很像”
琴素顏,前族長的小女兒,也是前任聖女,同時是琴素紅的妹妹全文字小說。
“是啊,昨天環兒家請她和聖子吃晚飯,我當時不在,是今早才聽人說的。據說和上任聖女長得一模一樣,他們還以爲見鬼了呢。”
“是是麼,會不會是晚上天黑,他們看錯了。我妹妹長得國色天香,世上哪裡還能出第二個。”琴素紅扯着嘴角道,臉上露出一絲懷念的憂傷。
“我也不清楚,夫人可以去看看。昨兒個的飯原是送行的,但是聽說沐姑娘還要多待幾天,所以仍住在聖子的木屋裡。”
琴素紅沒有迴應,她脣色發白地望着鏡子中那張絕美的臉,韶華易逝,眼角已有淡淡的魚尾紋,二十年前他尚且不看在眼裡,即便是這二十年的夫妻生活,兩人共處一室亦是寥寥無幾。
他知道那個沐姑娘長得像妹妹嗎沐姑娘留下來,是不是他的意思他會不會因爲相似的女子而再起波瀾
不
美麗的雙眼裡射出寒光,修剪得整齊漂亮的指甲深深掐入掌肉中,她不能讓任何女人搶走他
她豁然站起,在打掃房屋的丫頭的詫異下匆匆走出。
木屋外,琴天淼坐在輪椅上凝神吹簫,跟他下山的雪豹伏在輪椅旁邊,眯着眼細聽,山間的小鳥飛在他上空,隨着簫聲飛舞,小動物則一隻只圍在他身邊,或歪着小腦袋,或閉着小眼睛,或搖頭晃腦,顯然都被他的音樂吸引過來,沉醉其中。
沐心冉坐在竹椅上,驚奇地看着這一幕。
男子白衣似雪,墨發如綢,垂眸吹簫,宛若仙人。景色怡人,鳥獸環縈,似天上仙境,而他便是引得鳥獸更鳴的仙人,仙氣縈繞。
悠揚的簫聲入耳,身上的毛孔彷彿遇到了知己一般,舒服地張開來全文字小說。沐心冉微眯着眼,細細聆聽,心第一次如此平靜,被清靈簫聲洗淨一般,乾淨澄澈。
寧靜祥和的氣氛被外人的腳步聲打擾。
沐心冉猛地睜開雙眼,看向來人,卻是個白衣美人,眼若桃花,眉似細柳,脣如朱櫻,身姿婀娜,體態輕盈。
琴天淼同時停下,睜眼。
“師孃。”看到來者是琴素紅,他微訝地點頭問候。
簫聲停止,鳥獸皆散,木屋外的草坪上便只有三人。
琴素紅驚駭地望着沐心冉,雙目凸出,滿臉不敢置信,腳下踉蹌着後退幾步,頭無意識地搖着,根本沒注意到琴天淼的問候。
沐心冉斂去眼底的精光,漆黑晶亮的瞳眸直直回視着對方。她知自己這副皮相像另外一個女人,但是面前這個女人表現得比大部分人都激動。
“師孃,你怎麼了”琴天淼訝異地問。
琴素紅會來這裡已是讓他驚訝,此刻的表現更是他見所未見。
“天淼,她是”琴素紅驀地回神,她手指顫抖地指着沐心冉。
“她是我的朋友沐心冉。”
“你師傅可見過她”琴素紅緊接着問。
琴天淼覺得她的表現和問題很奇怪,仍是據實相告,“師傅見過。”
琴素紅臉色刷的一下子慘白無色,幾次張嘴,都發不出聲音來,像是失了魂一樣,過了好半晌,才晃晃悠悠地向山上走去全文字小說。
“師孃,你沒事吧”琴天淼擔心地蹙起眉。
琴素紅沒有回答,她滿腦子全是沐心冉的臉,或者說是她妹妹琴素顏的臉。
她沒死她真的沒死她爲什“索本書名聽潮閣看最快更新麼沒死
“你師孃不會出事吧”沐心冉心裡生疑,這個女人的表現太奇怪了,就算再像的人,看到了,便靜靜地護送她回聖殿。
接下來兩天,琴天淼會留心琴素紅的狀況,還花時間去看望她。而沐心冉也漸漸融入了琴族谷民中,或許是人長得漂亮,又或是她的性格清清淡淡,讓人很是舒服,總之,很多人都喜歡她。
而從琴族人以及琴天淼的口中,她知道了是誰和自己長得很像。
琴族上任聖女,琴無雙的初戀情人,琴素紅也就是現在的族長夫人的親妹妹。
還真是狗血的三角關係。
也難怪那日琴素紅見到她會如見鬼了般,深信自己妹妹已死二十年,忽然看到一個長相相同的女人,驚大於喜還是說得過去的。只是,沐心冉卻覺得沒那麼簡單。
據說琴無雙與琴素顏兩小無猜,感情一直很好,爲何在琴素顏死後娶了她姐姐不是說琴無雙愛琴素顏愛得死去活來嗎而且從那天的意外來看,琴無雙確實仍對琴素顏念念不忘,不像是個負心漢薄情人。
何況那日,琴素紅的反應似乎過激了,照理她長得像琴素紅的妹妹,琴素紅驚嚇過後不是應該驚喜,甚至尋問自己的來歷嗎就像琴無雙那樣。
沐心冉沒有忘記那天琴素紅眼中閃過的驚慌和心虛以及臉上來不及掩飾的驚恐蒼白,只有做賊心虛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好看的小說。
會是她下的手嗎
沐心冉心裡懷疑地自問。
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
在兩人初次見面後的第三天開始,琴素紅便每日來木屋找她聊天,或是叫她到聖殿賞景,熱乎勁兒比見了親女兒還親熱,用琴素紅的話說就是“你像極了我妹妹,看到你我便由衷地親切。”
呵,如果琴素紅不這麼做,沐心冉的懷疑也只能是懷疑。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聽聞琴素紅素來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即便對琴氏一族的人,也是少有溫和笑容,難道就因爲她長着一張和琴素顏相似的臉,待遇就變了
假如沒有第一次的見面,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的。但那天產生的印象已在沐心冉的心裡留了疙瘩,對方所做的一切都會讓她細心留意,這一觀察,便看出了琴素紅臉上的虛僞假笑。
但是沒有證據,沐心冉只能虛與委蛇。只是她時間不多,對方遲遲不動作,便由她設下導火線。
她常常跑到山上去找琴無雙,事實上是要解藥,而有意無意傳了出去,落入琴素紅耳裡就是兩人關係很好,這個將嫉妒深藏於內的女人煎熬了數天便坐不住了。
這天,她同樣是在琴無雙的石屋外。
此處可以看到整個聖谷景色,包括她暫住的小木屋。
放眼望去,看見山道一人急速行來。
“族長,族長夫人中毒了。”一個劍眉星目的男人氣喘吁吁地喊道,目光快速在沐心冉臉上瞟過。
沐心冉認得他,聖殿的守衛者。
她雙眉輕挑,脣角勾勒出淡淡的邪意,終於出手了嗎
“族長不在屋裡全文字小說。”看他喊了半天,她才秀氣地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
“族長在哪裡”男人想給沐心冉一個白眼,但是對方實在長得漂亮,他看了便忍不住臉紅,不敢在美人面前出醜,只能壓下鬱悶尋問。
“不知道。”沐心冉回答得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手。
男人嘴角一抽,拱手道:“請沐姑娘着實相告。”
“腳長在族長身上,族長愛去哪去哪,我哪裡管得着,他可是族長。”沐心冉慵懶擡眸,眼睛在男人身上逡巡一圈,看得男人耳根莫名變紅。
“如果沐姑娘看到族長的話,勞煩告訴他族長夫人中毒了。”男人視線盯在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在和地面說話呢。
沐心冉點了點頭,男人視線落在地上看不到,於是等不到回答的他不得不擡起頭又說了一遍。
沐心冉再次點頭,男人才明白自己剛纔犯了多大的蠢事,這回連臉都紅了,“我我先走了,沐姑娘再見。”
說完,不等沐心冉回答便倉皇離開。
沐心冉笑了笑,只把這當成一個插曲。她倒是對接下來的事很是期待呢,族長夫人中毒呵
爲了早點看戲,她拍了拍小銀的背,站起身道:“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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