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只有昏暗的燈光,尤其在經過洞外明亮的視覺後,突然到洞內連視物都是極其的困難,黑衣男子一路闖進去,周圍涌上來的守衛皆被他身後的黑衣人解決。
當最後一個守衛倒下時,他終於看到了臨立於小窗之下的殷雪。
一身白衣,傲然挺立,依然清冷,依然淡然,背對着他,專注的凝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衣服雖稍顯凌亂,有幾分狼狽,他卻覺得那絲毫不損她那一身的清冷。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黑衣男子俊眸中滿是驚喜與複雜的情緒,兩年了,看到她他才發現,他比想象中的還要想她。
他丟下手上的長劍,緩步走上去,專注的看着她的背影,薄脣啓動了好幾次,方纔把心中的那個稱呼喚出來:“小雪……”
清冷的身影微微一顫,雖然細微,但是黑衣男子看的一清二楚,他心中更是愧疚潮起,啞着嗓音道:“小雪,我來了。”
我來了,我來帶你走。
看着她削瘦的背影,他在心中默唸。
慢慢的解下臉上的黑布,露出那張依舊俊朗的面容,大手抓上地牢的鐵桿,再次道:“雪兒,我來了,我是鐘鳴啊,我來帶你走。”
殷雪揹着他,只是低低地笑了笑,聲音說不出的淒涼,鐘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聽到她的笑聲,覺得心口格外的痛。
他低着頭,狠狠的抓着地牢的鐵桿:“小雪,你和我走吧,再也不回這裡了。”
殷雪還是沒有回頭,甚至連半點生響都沒有,就這樣一直背對着他。
鐘鳴抓着鐵桿的手開始發白,卻不知還能說些什麼,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人看了窗口下的那抹清冷背影,眉頭皺了皺,也沒說什麼,只是走上去,“啪”的一下,一刀斬斷了掛在鐵牢上的鎖鏈。
金屬墜地的聲音在這陰暗潮溼的地牢裡只發出一聲悶響。
黑衣人左右看了兩人一眼,上前一步勸道:“將軍,這裡透着一股詭異,屬下覺得還是快些離去纔好。”
鐘鳴點點頭,揮揮手,聲音很沉:“你們先退出去,我們馬上就來。”
黑衣人動了動脣,還想說些什麼,他身後一人拉了拉他的衣袖,那黑衣人見鐘鳴低着頭,臉埋在陰影處,看不出什麼表情,也只能作罷,轉身和衆多黑人退了出去。
在所有人都退下後,鐘鳴把門打開,走進來,走近她,在距離她不到半米的距離又停下:“小雪,這次我再也不會食言,我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
殷雪不語。
鐘鳴又上前一步,聲音隱隱約約含着哀求:“小雪,你不願意嗎?”
殷雪還是不語。
鐘鳴正失望,以爲還是晚了時,看到殷雪倏然轉身,然後上前一步牽上了他的手,只說了兩個字:“走吧。”
聲音很小很淺,甚至聽不到任何的情緒,但是鐘鳴卻徹底的愕然了,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心中又驚又喜。
他望着她,想要看看她的臉,可她一直低垂着頭,似乎並不想看到他,鐘鳴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至少現在他心裡是激動的,是喜悅的。
她心中有怨,對他有怨,無礙,以後他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的補償她。
他拉着她的手,高興地道:“小雪,走,這裡暫且還不安全,我們先離開。”
殷雪點點頭,還是低着頭。
鐘鳴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住了滿心的雀躍,低沉道:“小雪,邊疆的苦,我無法用言語描述,但是你相信我,苦是苦了點,但我決不會讓你再次陷入危險中,我會盡全力的保護你。”
殷雪還是點點頭。
門外傳來黑衣人的聲音:“將軍,快點,好似有人來了。”
鐘鳴應了一聲,手緊緊的拉着殷雪,殷雪迴應似的也握緊了他的手,也在那一瞬間,鐘鳴帶着殷雪飛躍出去。
一路都是毫無阻礙,兩人看到了地牢入口處的光線,也看到了守在那裡的黑衣人,可是當他們即將到達入口時,守在入口的黑衣人皆大喝一聲,快速的閃身,然後是兵戎相接的聲音。
鐘鳴心中一緊,回到地牢洞口,看到突然涌出來衆多守衛,武功皆比之前的要好,和衆多黑衣人糾纏在一起。
鐘鳴帶上黑麪巾,一邊護着殷雪,一邊殺出去,本來陷入戰鬥中的黑衣人見此,都閃身上來掩護他。
這樣的血腥殘忍的場面,即使殷雪再喬裝,看了還是覺得害怕,她很想顫抖,但是她銘記着之前冥墨烈的話,只要她裝的像,沒有人會發現她的不對勁,只要出了這裡,她以後都可以過得很幸福。
所以她竭盡全力的裝得不害怕,儘量讓自己面無表情的。
好不容易出了洞口,身後的守衛還在窮追不捨,在混戰中,有侍衛舉着劍向她靠近,殷雪看着寒光冽冽的刀面,愕然了,站在原地沒了反應。
她這樣的反應,在鐘鳴看來是不在乎生死了,已經清冷到什麼也不在乎了,心中又痛又悔,心中的痛楚化成無形的力量,一時之間讓衆多侍衛不敢逼近。
那向她刺來的侍衛,則是被他一腳踢開,踹出好幾丈遠,橫着身子落在樹幹上,吐出一口血,閉上了眼睛,也不知是死是活。
鐘鳴緊緊地抓着殷雪的手腕,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薄脣緊緊的抿着,面上嗜血無情甚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行人慢慢退出了包圍圈,出了雙翼王府的圈地,鐘鳴才帶着衆人停下來。
冷聲問:“可有傷亡。”
“沒有。”衆口同聲,他們皆是跟着他馳騁沙場多年的大將,這麼幾個小侍衛哪裡能傷到他們。
鐘鳴點點頭,這纔看向身邊一直悄無聲息的殷雪,笑道:“小雪,我們出來了,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你高不高……”話還沒有說完,眼睛倏然一閉,人竟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衆黑衣人大駭:“將軍!”
大家圍攏上來,這才發現他的下腹竟然有血,有人扒開衣服一看,竟然是一條手掌長的劍口!
——
四王府。
宴會還在繼續,大殿中央,是京城最近最出名的戲班在唱曲。
這樣的曲調幾人似乎都不怎麼喜歡聽,朝霞直接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蹦到了童雪霜那邊,他們用膳的桌椅本身就是一人用的,冥墨塵和童雪霜共用一個,勉強還算夠用,朝霞湊上來,那就相當的擁擠了。
童雪霜表情淡淡的,無所謂,冥墨塵不喜歡別人插在他和她之間,臉色有些陰鬱。
以前在瑤城山莊的時候,因爲有童雪霜在中間調和,朝霞和冥墨塵的關係暫且還算和諧,這次,兩人之間有兩年未有交集,又加上出了這麼多事情,冥墨塵也恢復了正常的神智,朝霞對冥墨塵還真有些心怯,不敢像以前一樣,強硬的搶童雪霜。
只敢像個小可憐一樣,委屈兮兮的拉着童雪霜的衣袖,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對於童雪霜,她似乎從來沒有害怕過。
童雪霜對於兩人愛爭搶她這樣的事情,真是頗爲無奈,她怎麼就沒發現她身上有那種吸引小女孩的潛質。
前世時,因爲身份的原因,她從不讓別人近身,小孩子小動物也畏懼她,不敢靠近她。
可是來了這異世,一切好像都反了過來。
小女孩不怕她了,就連小動物也愛靠近她。
當然,她說的小動物指的是獸人,說起他,童雪霜不免有些擔心,上次之後,她一直未見到過他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以前身邊一直有他跟着,現在沒有了,她有時候還真的覺得少了些什麼。
“雪兒?雪姐姐?”
身邊同時傳來兩道叫聲,童雪霜回神,看向身邊的人,兩人手上竟然都拿着一塊糕點要她吃,都快湊到她嘴邊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無奈道:“你們別鬧了。”
童雪霜語氣中的那份無力,兩人都感覺到了,同時放下手,見她眉宇間隱隱約約有些陰鬱,都有些擔憂。
冥墨塵握上她的手:“雪兒,怎麼了?”他本來無意與朝霞鬥這些小孩子氣,做這些也不過是爲了逗她笑罷了。
童雪霜擡頭,看到身邊的朝霞也看着她,大大的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擔心,她淡淡的搖頭,只輕聲道:“我在想他去哪裡了。”
冥墨塵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聲安撫:“雪兒,他興許自己有什麼事情,自己先離開了,沒事的。”
心裡卻在說,永遠別回來纔好。
雖然知道那個男人和她之間沒有什麼,但是有時候他還是免不了吃醋,想起這兩年他不在她的身邊,一直是那個男人陪着她,他心裡就鬱悶,撓心撓肺的嫉妒。
“雪姐姐,你說的是誰啊?”朝霞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在一邊不甘寂寞的問道,想了想,又道:“雪姐姐,你只說是誰,我讓皇阿瑪和四哥幫你找,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們找不到的人哦。”
童雪霜只是笑笑,小姑娘對她的心思,從來是不加掩飾的好,讓她挺意外的。
冥墨風坐在三人對面,而且中間還隔了溫儀和冥墨廑,看到朝霞不時的在兩人中間搗蛋,他揚脣一笑,轉頭看向身邊的管家:“四福,把朝霞公主的桌椅搬到童姑娘旁邊。”
“是。”四福領命走向三人,朝霞看到,高興地咧開了嘴。
冥墨風接收到冥墨塵難看的臉色,只是淡淡的勾了勾,舉了舉手上的酒杯。
冥墨烈坐在一邊,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他看着他們三人相處熱鬧的場景,自嘲一笑,低下頭,又是一杯酒下肚子。
一夜從殿外進來,徑直走向他,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他臉色一變,有些玩味的笑。
一夜站在他身邊,等着他的指示。
半響,冥墨烈才擡眼道:“傳令下去,全力追擊罪妾殷雪!”
“是!”
一夜退下後,冥墨烈看着那方正在給童雪霜佈菜的冥墨塵,揚脣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裡有太多無法疏解的痛楚,以至於連天地都爲之震動了,叮叮砰砰的聲音響起,是殿外開始下冰刨了。
冥墨風看着殿外雪水夾雜着冰刨落下來,又吩咐身邊的下人在大殿內多加幾個炭盆,一時之間,大殿內彷彿一點也沒有受到了殿外惡劣天氣的影響,暖意濃濃的,在大殿的中央,是兩個火舞飛揚的炭盆,火星點點,把大殿內的一切都照的有些朦朧。
玲瓏從冥墨風身後起身,朝他虛伏了下身,才道:“王爺,妾身有一個節目,不知可否呈上來?”
“哦?”冥墨風看過來,那方本來在和自己妃子說話的冥墨廑也看了過來,笑道:“嫂嫂還有什麼新鮮的活動嗎?趕緊呈上來啊,本皇子年年看這些,早就膩味了。”
玲瓏笑笑,並未回他,只是看着冥墨風,冥墨風蹙眉,玲瓏知道他一向不喜別人打亂他的計劃,遂道:“這是家兄前幾日跟妾身進獻的,說是在燕國一代頗具盛名,希望王爺能夠喜歡。”
聽到是從燕國來的,冥墨風的面上更是不悅,不過眼神撇到童雪霜那方,看到她和冥墨塵旁若無人的親暱,心中酸澀不已,閉上眼睛,道:“那就呈上來吧。”
現在,他只想看看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的!兩人的相處讓他只覺得是一把利劍戳進了心窩子裡,反覆的攪動,就是爲了警告他,他沒有了機會一般。
以前他或許還覺得自己有機會,那是因爲她從未說要接受誰,一直保持着清冷的態度,可是方纔梅花園裡……
是的,剛剛那段定情的旁觀者不止是殷蓉,還有他在看着……他本意是讓朝霞破壞他們的獨處,卻不想朝霞滿臉羞紅的回來了,他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想,一追過去,看到的是那樣的場面。
無人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勁纔沒有衝上去,對着殷蓉發的那通火,也不過是藉機的疏解罷了,否則,他怕自己會瘋掉。
玲瓏邁着小碎步退下了,不久,從大殿偏門傳出一陣清唱。
“你給予的溫柔像片雲,倒映在忘情的湖心,若能倒回,還會不會,將青絲換一聲青燈隨,一念無悔,幾番曲折也是醉,情到深處才懂你的傷悲,西去的路很遠,過往的是雲煙,誰留的住恍惚間才發現,尋尋覓覓不能忘記……”
清冷的聲音,絕妙的唱法,令殿內所有的聲音倏然停止。
就是一直在喝酒的冥墨烈也擡起了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紅色紗綢,遮擋了那一抹容顏,衆人只看得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帳內若隱若現。
“一念無悔,幾番曲折也是醉,情到深處才懂你的傷悲,西去的路很遠,過往的是雲煙,誰留的住恍惚間才發現,尋尋覓覓不能忘記……”
詞曲婉轉情深,歌聲清俊似水,當以繞樑三日,令聞着品咂百回。
當最後一音落下,衆人皆望向那帳內。
冥墨廑最先站起來,隨着啪啪的鼓掌聲,他大笑道:“姑娘歌聲着實動聽,只是不知是何方人士?本皇子怎麼從未聽過。”轉頭看向一邊望着帳內不轉眼的冥墨烈:“看看,就連我們一向不怎麼近女色的七弟都聽愣神了,你們說,是不是很厲害?”
“哈哈……是的,是的,七弟果真是看傻眼了。”一邊的大皇子冥墨隋搭腔,卻被身邊的阿娜踹了一腳,他委屈的揚揚眉,在阿娜的擠眉弄眼下,才發現氣氛不太對。
只見冥墨風,冥墨塵,冥墨烈眼神皆不對勁,都是望着那紅色紗綢下的人,眼神帶着一種銳利的警覺。
冥墨廑後知後覺的看向其他人,只見其他人都和他一樣,也是一臉不解的樣子。
還是朝霞公主一語道破:“她唱歌的聲音很像雪姐姐。”
豈止是像,簡直是一摸一樣,就連那歌聲中的清冷都沒差毫分,是以他們纔會如此神態。
冥墨塵捏了捏握在掌心的手,看向身邊的童雪霜,童雪霜卻一直看着那紗綢後的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令她收不回視線。
冥墨風瞥了眼童雪霜,收回視線後,眸色平淡的凝視着紗綢後的人:“姑娘藝妓果然名不虛傳,不知可否出來見一見?”
紗綢內人影未動,站在一邊的丫鬟道:“我家小姐向來不見客,請各位大人見諒。”
衆人隨着丫鬟的聲音看過去,才發現那丫鬟身材高挑,眉眼精緻,長的很是出衆,可見其主子定當有過之而無不及。
冥墨隋向來見慣了這樣的風月之事,當即一笑,很有經驗的模樣:“是嗎?還不見客,派頭果然夠大,不愧是四國第一名妓。”
“嘶嘶嘶……”只是他話音一落,立馬就被身邊的人揪住了耳朵,阿娜公主兩隻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似笑非笑:“第一名妓,你怎麼知道的?”
冥墨隋痛嗷嗷的叫,無奈根本就打不開阿娜公主的手,他一邊求饒,一邊保證,這些都只是聽別人傳的,他絕對沒有去那些場所。
四國第一名妓。
冥墨廑一拍手蹦了起來,咋呼道:“本皇子知道了,就是前些日子在燕國舉辦的花魁大賽,對不對?本皇子記得那花魁名字還挺有趣的,叫什麼來着,好像是妖……妖也!對,妖也!”
“六皇子果然見多識廣。”那丫鬟伏了伏身,笑聲道,視線在他身上掃過時,掠過童雪霜時,眼中是一閃而過的詫異,好似受到了不小的震驚。
這樣的眼神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另外三個男人眼中,心中警覺性頓起。
冥墨烈低垂眼,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眼中的神色看不真切,他倏然擡頭看向那紗綢後的人,手中的酒杯如一陣旋風飆向紗綢後的人影。
衆人只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穿透了那紅色的紗綢,速度之快,讓他們感覺像是一個鬼影,這樣快的速度是可以將人重傷的,殿內的其他幾人見此,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只是他們料想的悶哼聲或者痛呼聲並沒有傳來,酒杯彷彿被紗綢後的人給接住了。
“如果這就是雙王爺的謝禮,那麼妖也暫且先謝過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那聲音的熟悉程度讓在場的人無不驚詫。
站在一邊的小丫鬟一驚,隨即憤憤不平的道:“我們小姐有何處得罪了各位大人?”
沉默,無人迴應。
小丫黃表情還是忿忿的,或許是忌諱着衆人的身份,也只敢說這麼一句,不敢多加得罪。
半響,冥墨風起身,喚來身邊的下人,低語了幾句,那下人退下後,他方纔道:“有勞妖也姑娘了,既然姑娘不願相見,本王爺也不勉強。”
他話說完沒有多久,四福託着一個盤子上來,冥墨風扯開托盤上的紅布,上面是百兩黃金。
“小小意思,望妖也姑娘不要客氣。”四福道。
紗綢內的人未出聲,小丫鬟上前來,接過四福手中的托盤:“謝四王爺,天色漸晚,恕我們不多加逗留了。”
四福看向冥墨風,冥墨風點點頭,四福才做出請的姿勢,主僕兩人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兩人的身影從衆人眼中離開後,冥墨隋道:“這人倒是有意思。”話落,又捱了阿娜公主一記無影腳,被直接從椅子上踹到了地上。
阿娜公主看着他那熊樣,越發的生氣,從身側突然抽出一根鞭子,嚇得冥墨隋當場就白了臉,朝冥墨風擺擺手:“我先走了。”說完,就跑出了大殿,阿娜公主在後面甩着鞭子一路追趕。
兩人的舉動也並未引起多大的反應,除了冥墨廑和刑武良目瞪口呆外,冥墨塵,冥墨風,冥墨烈三人臉色都有些陰沉,根本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事情。
直到午膳都散了,三人的面色都還帶着不同的陰鬱之色。
在三人回去時,冥墨風送衆人出府,溫儀和冥墨廑兩人先行離開了,冥墨黎緊隨其後,冥墨塵等人最後離開。
離開前,有丫鬟將一紅漆木匣子捧到童雪霜眼下,匣子打開,一對大小有異的玉蛇現了出來,玉蛇身體裡有紅色的絲線,一眼望過去,就好像是血絲在遊動,頗爲靈動。
童雪霜第一眼看過去,便忍不住伸手去摸,瞬間感覺一陣酥麻的電流穿過全身,讓她面上的表情倏然變了。
她快速的收回手,速度之快令其他幾人詫異。
那丫鬟也疑惑着,輕聲道:“童姑娘,這是我家四王爺送您的一對小東西,請您收下。”
朝霞眨眨眼,疑惑的看了看童雪霜面上的不明情緒,也湊上來看,見到匣子裡的東西,不由的驚呼一聲。
只見匣子裡的小玉蛇極其的憨態可掬,質地也明顯不是一般的玉石,頭圓,蛇身圓,就連尾巴也是圓的,小小的圓眼如孩童般清澈,吐出的紅信子竟然也是半圓型的,很是可愛。
她瞧着很是心動,想要上去摸一摸,身邊的童雪霜卻突然喝到:“別動!”她分明看到那蛇的眼睛裡迸出了危險。
朝霞被她的呵斥聲嚇了一跳,不過也不生氣,只是有些不解的,小心的看着她:“雪姐姐,怎麼了?”
童雪霜看着那對奇怪的玉蛇,說不出心裡的感覺,也解釋不清楚自己剛剛那一剎那的感覺,她只是把匣子蓋下來,朝冥墨風道:“無功不受祿,不敢領受王爺的美意。”
“只是一對把玩的玩意罷了,不值錢的,若有人喜歡它們自然是好,若沒人喜歡,也沒有必要存在了。”冥墨風道,意思很明顯,如果你喜歡這就是你的,如果不喜歡,他就毀了!
童雪霜微頓,稍會之後,她看向身邊的冥墨塵,冥墨塵柔意的笑笑:“雪兒喜歡就收下,沒事的,明日我再喚人來回禮就是。”
童雪霜這一個眼神讓冥墨塵歡喜的不行,知道她是怕他心裡不舒服,所以纔會詢問他的意思。
其實冥墨塵確實是不喜歡別人送自己的心上人禮物,尤其是玉石之類的,這些該是他這個相公人選來送的,更何況這個送的人還是對她有覬覦之心的人。
但是他也真的瞧出來,雪兒喜歡這對小玉蛇,想要它們,既然這樣,他也不是小氣之人,這份肚量還是有的,大不了明日叫人送還禮物給冥墨風的側妃,也算是禮尚往來。
童雪霜收下了那份禮物,上車的時候,被一邊牛皮糖朝霞拉住了衣襬。
“雪姐姐。”小姑娘可憐兮兮的看着她。
童雪霜揚眉,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冥墨塵冥墨烈一眼,小聲的道:“雪姐姐,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
童雪霜點點頭,解下她的小手:“當然。”
朝霞高興地點點頭,馬車都行了出去,她還在後面喊:“那我有空就去找你哦,雪姐姐……”
馬車上。
童雪霜把匣子妥帖的放好,一邊的冥墨塵把她攬到身邊,頭自然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半眯着眼,聞着她身上的氣息:“雪兒,四哥好似還沒有放棄。”
童雪霜沉默。
冥墨塵攬緊她,自言自語:“雪兒,我不會把你讓給他的,誰也不讓,你是我一個人的。”話畢,他還若有所思的看了對面飲酒過度,現在閉着眼睛休息的冥墨烈一眼。
“嗯。”童雪霜輕輕的應了一聲,往後放心的靠在他懷中。
“你要離他遠一點,不然我會吃醋。”
“好。”童雪霜應承。
冥墨塵笑眯眯,下巴抵着她的頭頂,想了想,又道:“雪兒,很喜歡朝霞?”
“嗯?”
“我覺得你對她比對我還好。”冥墨塵語氣酸酸的抱怨。
“……”童雪霜。
半響,冥墨塵又在她的頸項裡蹭了蹭,好似做了番深思熟慮,又道:“你和她交好也無妨,我看的出來,她是真心喜歡你的。”
童雪霜當然也知道,不然她也不會讓那個小姑娘那般靠近她,這輩子,既然她不用再過上輩子的殺手生活,那就過的平凡些,也不錯。
她想,她有些期待以後的日子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一路往雙翼王府駛去,冥墨塵和童雪霜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冥墨烈一直閉着眼睛,不知道是在養神還是已經睡着了。
一切,彷彿都很和諧,沒什麼不對一樣,但是隨着那個奇怪的妖也的出現,各自心裡其實都已經埋下了一份不安,一份動盪的不安!
四王府,在三人離開後,冥墨風讓人把朝霞送回宮,立即臉色難看的往府內走去,陰沉的聲音傳進衆人的耳朵:“喚玲瓏側妃至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