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猜疑

五、猜疑

孟疊霜一襲白衣如雪,跪坐在地,微微向前欠着身,如玉蔥般的纖纖十指,以它所能呈現出的最完美的姿態,執着一盞如她的雙手那般潤潔的白玉壺,輕輕的,非常小心地將面前的酒杯斟滿,之後將酒杯溫柔地送至眼前那側臥在玉階前,白色的衣襟半敞,披散着黑髮,一身的狂放不羈,卻俊美得不似凡人,俊美得足矣令天下間的女子神魂俱滅的男子面前。

男子就着孟疊霜的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但那雙深如寒潭的妖豔的鳳目,卻不曾在面前那張絕美的容顏上停留半刻,只是庸懶地越過面前氤煙的浴池,望向入口處。

突然,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嘴角微微地上揚,似笑非笑,卻動人心魄,直看得孟疊霜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而比她目光更冷的是她指尖那如刀刃般的寒冰。她手微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冰刃朝男子的頸項刺去,而那男子卻連動都不曾動一下,孟疊霜那纖細的身形便向一旁飛了出去。倒地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她的白色衣裙。

男子卻象是沒事人兒似的,頭也不回地望着門口出現的身影懶懶地道:“風,你來晚了。”

風無息望了眼倒在地上,面無血色的孟疊霜,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那抹表情便淡去了。恭敬地向那男子略行一禮後道:“讓鳳主久等了。”

“‘她’現在如何?”

“屬下去時,她似乎想要跳崖。”

“跳崖?”被稱爲鳳主的男子,臉上露出一個失望而無聊至極的表情,冷冷地道:“她想死就讓她死吧。”

“鳳主,她並非是想尋死?”

“哦?此話怎講?”男子一邊問着,一邊向已然起身的孟疊霜揮了揮手道:“下去吧,下回的刺殺再這般無聊,可不只是讓你受傷而已了。”

男子的話讓孟疊霜的身形微怔,眼中閃過一絲不知是恨是怨的複雜表情,但隨即那表情立刻被冷漠所代替,在行過禮後,腳步不穩地退出了門外。

直到目送着孟疊霜的身影消失,風無息才輕輕地嘆了口氣道:“鳳主,疊霜殺不了你的,你何必這般折磨她呢?殺了她或放她走吧。”

“風,你可是大夫!醫者父母心,豈可輕易說出殺人二字?”男子懶懶地瞥了一眼風無息,低緩着語氣道。

“對有些人來說,死纔是一種慈悲。”

“我給過她死的機會,是她自己選擇活下來的,怨不得別人。”

風無息又輕輕地嘆了口氣,當年他也是求情之人,可如果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他寧可親手殺了孟疊霜,也好過看她此刻痛苦地掙扎。

“風,我等你可不是爲了討論疊霜的生死的。你說‘她’跳崖不是爲了尋死,那是爲何?她不知道下面是無回谷嗎?還是她輕功好到竟然能從這裡逃生?”

“沙確實不知下面是無回谷,而且看她的神情也不象是想要尋死之人。”

“沙?”男子玩味似的輕輕地重複着這個字,之後擡眼似笑非笑地望向風無息道:“你們的交情已經深到可以互稱名諱了嗎?”

“屬下失態了。”風無息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急急地解釋道:“只因羅沙是隨性之人,是她讓屬下這麼叫的。”

“她讓你叫你就從命,我道是從來不知風是這般隨和之人呢。”

“鳳主……”

“不必解釋了,一名女子而已,等旭那邊的消息來了,你若喜歡便帶回你的棲風宮吧。”

“旭還沒查到她的來歷嗎?”

“所以我纔好奇啊!竟然有旭查不到的人……風,你猜她是從哪裡來的?”男子直直地望着風無息,雖是在問話,但表情中卻絲毫沒有訊問的意思。

“屬下也猜不透。她說她是從一個叫中國的地方來的,但屬下卻從未聽說鏡月神洲有‘中國’這麼個國家。”

“中國?也許她來自中天也說不定呢,畢竟從來也沒有人去到過中天。”男子的語氣中有絲低沉,而在說到“中天”時,卻透出一股讓人心顫的冰寒。

那絲冰寒讓風無息的心猛地一驚,忙道:“沙對鏡月神洲可說是一無所知,應該不是從中天來的。”

看着風無息那急急辯解的樣子,男子突然失笑,道“風,你急什麼,就算她來自中天,只要她不是刺客,我也不會要她的命的。而且,即使她是刺客,只要風的一句話,我也可以把她送給你。”

“鳳主……”

“叫我西樓吧,我說過,九天十地裡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叫我名字的人,這句話永遠也不會收回的。”

“西樓,”風無息象是嘆息般叫着這個名字,“等旭的消息來了,如若確定羅沙不是刺客就放她走吧,我並不想要她。”

“哦?”鳳西樓再次凝神望向風無息,目光深沉的讓人無法看透。半晌後才又笑道:“那麼不想讓她留在九天十地嗎?那麼想護着她嗎?風,你似乎挑起了我對她的興趣,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子竟會讓這世上最無心無情的‘絕心聖手’起了保護之心。”

“西樓,當初是你讓我救她的。”風無息的語氣中是一絲無奈。

“對,你是隻會救我讓你救的人,但我只是讓你當時留她一命。”

“所以纔會把她安排在‘無回閣’,讓她自己選擇是生是死對嗎?”

“知我者風無息也。”鳳西樓笑着斟滿了一杯酒,向風無息略一舉杯後一飲而盡。

“她並不想死,也不象是剌客,我只是不想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這世上沒有無辜之人。是她自己選擇來到疊霜宮的,偏偏又是在我來此巡視,卻又百無聊賴之時到來,那就只能怨她命不好,怨不得別人。”

“西樓,放她走吧。”

“好啊,等她傷好就讓她離開疊霜宮。”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指的並不只是讓她離開疊霜宮。”

“風,做人不要太貪心了,離開這裡就等於給了她一次機會。你若不放心,大可將她帶回棲風宮,可你已經拒絕了不是嗎?之後事情會如何發展完全取決於她自己。”

“西樓……”

“別再說了,我困了。”

看着鳳西樓依然側臥於地,單手支着頭,卻閉上了雙眼,風無息終於嘆了口氣,恭敬地欠了欠身道:“屬下告退!”之後便轉身離開。

直到風無息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鳳西樓的雙眼又再度睜開,手中卻不知從何處拿來一張小小的紙片看着。

“羅沙嗎?你究竟是從何處來的?”一陣輕笑後,鳳西樓略一轉身,平躺在地,再度閉上了眼睛,他灘開的手中赫然就是羅沙遍尋不着的那些大頭貼的其中之一,上面的羅沙正對頭鏡頭噘着嘴做着鬼臉,但她的眼中卻帶着略含寵溺的無奈,而她的身邊則站着四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她們應該就是她的寵溺與無奈的原因吧。

?———————————————————————————————————————

來這裡已經半個多月了,身上的傷也好了大半。自從她“跳崖”的那天后,風無息果然說話算話,第二天起就會在每天午餐後陪她出去散散步。不過,每次都是他陪着,而範圍也不過是花園。但做人不能太貪心,雖然光是這樣,羅沙也已經是很滿足了。以她的身份,人家就算把她給“咔嚓”了,她也沒話可說……確切的說是沒的反抗,無權上訴。

不過,這些天道是沒看到過孟疊霜。當然不是因爲想她了,那種可怕的女人還是少見爲妙。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她這個當主人的不出來露個面也說不太過去嘛。而且她到現在還沒弄清風無息的身份,但以他能自由出入疊霜宮這一點上看,他在九天十地裡的地位應該不低,說不定還高過孟疊霜,所以才能把人家的“宮殿”當自家後院亂逛。

雖然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這個疊霜宮裡一定人口不少,而那個鳳主很有可能也在這裡“度假”(因爲他們口口聲聲說她是來刺殺鳳主的,而不是說她來刺殺孟疊霜的),但她除了風無息以及替她送飯送藥外加換藥的侍女之外,幾乎都沒見過其他人。但羅沙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她深信“好奇心會害死貓”這句至理名言,所以從來不向風無息打聽無關的事情。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養好傷,順便和風無息搞好關係,以便能早日離開。在沒離開之前,任何會引人則目的言行舉止都是被禁止的。不去好奇別人家的事,也別讓別人對自己好奇,纔是在這個陌生世界生存的不二法則。

吃完了午餐,在那個十棍子都打不出一個響來的侍女收走了碗筷之後,羅沙不自在地拉扯着身上的女裝,想試着伸伸腿,卻差點兒被裙子給絆倒,最後羅沙只能無聊地坐在桌邊嘆着氣。

風無息還沒有來,所以她除了發呆也無事可做。都半個月了,這個九天十地能查到的應該也查得差不多了,不然也太辱沒一個大幫派的辦事能力了。至於那些查不到的,如果風無息想問她的話,她是會乖乖地把能說的都坦白,不能說的就算說了也沒人理解。她這麼安分合作,就算今天向風無息提出想離開,應該也不會被駁回吧?

“沙。”隨着一聲低沉好聽的呼喚,風無息已然坐在了羅沙的身邊。

羅沙無奈地嘆了口氣。敢情這裡的人都是屬貓的,不光走路一點沒聲音,連門都很有職業道德的當啞吧。要不是這幾天已經習慣了,她早晚都會被嚇出心臟病來。

“怎麼了?你爲何又嘆氣?”

“沒什麼啦,只是在想點事情。”

“要不要去花園裡走走?”

還去花園?她幾乎都能把哪朵花長在什麼位置,有幾片花瓣都背下來了。“今天先過一會兒吧。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是何事?”

“那個,你們關於我的情報應該收集的差不多了吧(應該是碰灰碰夠了)?我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

“你很想離開嗎?”風無息的神情有些黯淡,不知是捨不得羅沙離開,還是其他的原因。

“這裡又不是我家,我也不好意思一直打擾啊。”而且她還要想辦法找回去的方法呢,她可是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

“沙,我們一點都查不到你的來歷,你究竟從何而來?”鳳西樓是不會輕易放過來歷不明的人的,風無息不否認自己很喜歡羅沙,所以在沒有把握之前,他也不放心讓羅沙離開自己的保護範圍。

“風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世上真的有個叫中國的地方,而我只是在爬山遊玩時不小心從山上掉下來,結果一醒來就在這裡了。”

“你是說你其實來自於神洲之外的地方?”

不錯,一點就透!“應該是這樣吧。至少在我的知識裡,也從來不知道鏡月神洲這個地方……反正別管我是從哪裡來的,我只能說我絕對不是來刺殺任何一個人的,你當我是朋友的話,就讓我離開這裡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幾天總覺得風無息心事重重的,望着她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當然,她絕對不會自戀的以爲風無息是愛上她了,但肯定有些與她有關的事情在困擾着風無息,可能會很麻煩,尤其那個始終沒有露過面的“鳳主”也讓她十分的在意。小心起見,早點離開準沒錯。

風無息神色凝重地望了羅沙很久,久到羅沙幾乎要以爲自己頭上長了朵花,並想伸手摸摸看時,對方纔終於開了金口道:“好吧,我試試看吧。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好,我等你!”羅沙終於吐出一口氣來,但看着風無息起身的動作,心裡突然有點不捨得——這可是她來到這裡交的第一個朋友啊,如果順利的話,就離別在即了。

“沙!”已經要走出房門的風無息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她道:“你其實知道九天十地是個危險的地方吧?”

“呵呵!”羅沙掩飾似的笑了笑道:“老大,我只是個平凡人,不管在哪裡都想平平凡凡、安安穩穩地過太平日子,意外地掉到這裡,我也認了,但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想選擇一種我能適應的生活環境,我不喜歡麻煩,不喜歡太過複雜的地方。”

“我懂了。”風無息輕輕地說着,之後便推門離開。

看着風無息離去的身影,羅沙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雖然是真心話,但她說不喜歡麻煩,這不是代表把風無息也推出了她的世界之外嗎?身爲九天十地這樣的江湖大幫派中的一份子,風無息自然也和麻煩脫不了關係,她這樣無疑等於對風無息說:“我不喜歡麻煩,所以,象你這種麻煩的人也離我遠一點吧!”

可是她說的都是事實啊!在這裡沒有續歡她們在背後支撐,她也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來保護自己了。

風無息回來的很快,但只是神情淡漠地丟給她一本四分之一書本大小的藍皮小冊子,對她說了一句:“這是你的新身份,千萬別丟了。你明日就能離開了。”

聽到這樣的話,羅沙卻笑不出來,她知道自己的話一定是傷到了風無息,所以他纔會用這麼冷漠的表情和她說話。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說男人的心思不如女人敏感的?她真想把他拖出來鞭屍。面對這麼一張臉,害得羅沙只能心虛地道了聲“謝謝!”之後,看着風無息冷着臉離開,提都沒提要帶她“放風”的事情,但她也沒膽提要求。

九十八對話一意外中的意外五十八鳳舞九天四十五離局四十九無知八十六逆鱗六離宮七十二試春六十二攔路六十七尤物八十一立章十七習慣三十八雷局七十九詩情一二二宣戰四十三對局三十風波十七習慣九十九傾訴一零五暗流一二二宣戰四現實的差距三十四傷局二十二謎團八十一立章三異地之思四十一危局十四出走十七習慣四十二思局四十五離局六十二攔路十八遇襲四十暗局十一殺意四十四疑局八十二滿月上一百死罪一零三監禁一一八劫營二七幻真六十四損友序閻王殿的對話七十六傷心八十勢亂五十四舊友九十五王妃十四出走一意外中的意外十六結伴三十八雷局四十九無知七十九詩情六十秦皓九結怨一二零妒忌十二閒扯十二閒扯一零三監禁一零一預謀九十二入營一二一選擇二七幻真二十五鬼話一零九執着八十九不懂九十三困境一一九家人四十八夜話四十四疑局八十四打架九十四爭執一零四情敵七十九詩情六十六碎玉十二閒扯一一四失策三十四傷局十五異客九十九傾訴九十九傾訴九十三困境一零一預謀一一一對手十三險情一一九家人五十九回程九十異數一一零飛雪九十異數二十五鬼話十九改道六十六碎玉八十五間隙八十七論勢二十盜林七十二試春一一九家人一一八劫營
九十八對話一意外中的意外五十八鳳舞九天四十五離局四十九無知八十六逆鱗六離宮七十二試春六十二攔路六十七尤物八十一立章十七習慣三十八雷局七十九詩情一二二宣戰四十三對局三十風波十七習慣九十九傾訴一零五暗流一二二宣戰四現實的差距三十四傷局二十二謎團八十一立章三異地之思四十一危局十四出走十七習慣四十二思局四十五離局六十二攔路十八遇襲四十暗局十一殺意四十四疑局八十二滿月上一百死罪一零三監禁一一八劫營二七幻真六十四損友序閻王殿的對話七十六傷心八十勢亂五十四舊友九十五王妃十四出走一意外中的意外十六結伴三十八雷局四十九無知七十九詩情六十秦皓九結怨一二零妒忌十二閒扯十二閒扯一零三監禁一零一預謀九十二入營一二一選擇二七幻真二十五鬼話一零九執着八十九不懂九十三困境一一九家人四十八夜話四十四疑局八十四打架九十四爭執一零四情敵七十九詩情六十六碎玉十二閒扯一一四失策三十四傷局十五異客九十九傾訴九十九傾訴九十三困境一零一預謀一一一對手十三險情一一九家人五十九回程九十異數一一零飛雪九十異數二十五鬼話十九改道六十六碎玉八十五間隙八十七論勢二十盜林七十二試春一一九家人一一八劫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