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中元節。
陳舒懸浮在小院之中。
雲空術確實要比最簡單原始的靈斥術要優秀太多了，陳舒現在運用雲空術，甚至可以做到短程飛行。
一般來說，古代修行者想要飛行，普遍得到七階，少數優秀的劍修藉助自身蘊養的靈劍, 可以提前到六階。這裡的劍修專指傳統劍修，王庭劍修近似於武修，是不蘊養靈劍的。
到了現代，大多數修行者可以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在六階時僅靠自身靈力點亮飛行技能。
根據個人天賦和飛行法術的優劣，有人一入六階就能點亮這個技能，有人需要等到後期乃至巔峰。裡面起最重要作用的是靈力質量, 靈斥術對靈力質量要求極高。
陳舒現在五階巔峰, 靈海綜合能力遠超當世所有五階巔峰的正常修行者，但又沒有到達六階……
正常修行者從五階巔峰到六階有一個大的跳躍，他就在這個跳躍過程中間。
藉助雲空術的優秀性，倒是已能勉強算是點亮飛行技能了。
可以平地而起、跨越山林。
可惜續航里程實在感人，無風狀態下，平路飛行，大概只在十幾二十公里左右。
非常勉強。
具體里程陳舒也沒算, 因爲馬上就要衝擊六階了，沒必要費那心力。
反正比不上張酸奶御劍就是了。
“呼……”
陳舒緩緩落地。
看看時間, 該去領藥劑了。
倉庫窗口走一趟。
工作人員反覆覈對, 無誤之後, 拿出兩枚還元丹, 又找到一個標有“六階晉升輔助藥劑（特製型號）”的金屬箱，左看右看, 不由一頭霧水：“這是什麼型號的藥劑？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特製型號。”
“我還不知道這是特製型號？這不寫着嗎？我問的是, 它爲什麼叫特製型號。”
“因爲上面寫的是特製型號。”
“……籤個字，建議去破境樓晉升。”
“好的, 謝謝。”
陳舒簽完字，帶走藥劑，直接前往宗門內的破境樓。
這是專門給門內弟子衝擊進階的地方，需要在APP上提前預約。
根據晉升者的修爲，會有專業的前輩提供意見並全程守護，事後如果服用還元丹，進入昏睡狀態，還會有專門的醫護人員看護，出現明顯後遺症也有專人照看。外門弟子的話, 還需要付錢，費用比去普通的修行者醫院還要高一些, 但是大多數修行者醫院不接受中階以上修行者晉升的掛號, 且在中階以上的晉升照看上，靈宗這種頂級宗門顯然業務更熟, 也更專業。
本來陳舒是不想來這裡晉升的，他想在清清身邊晉升，想讓清清來照顧他。
之前社死歸社死，體驗還是很好的。
趣味嘛。
還可以抱着清清睡覺。
多好。
不過既然身在靈宗，他也懶得再等了，回去守着清清晉升也是可以接受的。
被清清照顧和照顧清清，也說不準哪個更有趣。
於是陳舒到了破境樓。
三樓301。
推開房間門，是個修行靜室，裡面已經坐着有人了，正是杜衡副宗主。
“嗯？”
陳舒不由一愣：“是您啊？我預約的不是一個女前輩嗎？”
副宗主表情淡淡的：“你想要女前輩啊？”
“這倒沒有……”
“是嗎？”
“都一樣，就是您屈尊前來，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我特意來的。”副宗主頓了一下，“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異獸丹的效果。”
“好的……”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好。”
陳舒在靜室中盤坐下來，背靠着牆，先取出那顆不規則的異獸丹，又取出裝藥劑的金屬箱，將之打開，兩支灰黑色的質地如中藥、卻又有微光顆粒的藥劑躺在裡面，陳舒取出了左邊那支，將金屬箱收起。
藥劑和異獸丹同時用。
雙管齊下。
陳舒瞄了眼旁邊神情自若的副宗主，也不廢話，擰開藥劑，仰頭一口悶下。
藥劑作用迅速，靈海立刻沸騰起來。
隨即他伸手一指——
異獸丹立馬飛到他手中。
破除掉異獸丹的外層靈力結構後，它裡面蘊含的特殊靈力立刻泄露，卻並沒有爆炸或是迴歸世界，而是第一時間找到了離它最近的生物，並在陳舒的刻意引導下，迅速滲入他的體內。
從外部看，異獸丹化作了色彩燦爛的光流，流入他的身體。
這股靈力極度強大，遠超尋常身體裡儲存的靈力總量，也大大超過了軀體靈力流通的最大負荷，因此陳舒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全身筋肉組織被絞肉機慢慢絞爛一樣的痛苦。
非常痛苦。
以往每次進階的痛苦加起來也都比不上這時的十分之一。
而這只是剛剛開始。
陳舒不由咬緊牙關。
聽說有些異獸進階時便是這樣，脫胎換骨，血肉潰爛而再生，筋骨斷裂而重鑄，進階則得以新生，失敗則有極大可能當場殞命，即使存活下來，也會身受重傷，需要慢慢修養才得恢復。
原來是這樣……
陳舒身體甚至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往後一倒，靠在了牆上。
痛苦之中，他雙拳緊握，眉頭緊皺，一邊想着一些無關的內容，以保持理智，一邊全力衝擊靈鎖。
爲了對抗這種痛苦，他甚至幻想出了“清清說我一次成功就穿黑絲給我看”的承諾，自欺欺人，強迫自己相信。
靈海開始劇烈膨脹，試圖超越極限。
一遍又一遍。
五階到六階已是極難，哪怕秘宗藥劑效果再好，起到的作用也已經很低了，普通晉升輔助藥劑更是徹徹底底的淪爲了心理安慰劑，但七階異獸精華凝聚而成的異獸丹的效果卻遠超輔助藥劑，雙方配合，在帶給他劇烈的身體絞碎感、靈魂撕碎感的同時，也帶來了極強的輔助功效。
陳舒的靈海好像不知疲勞、靈力永遠用不完一樣，不斷的衝擊桎梏，一個小時衝擊的次數也許比不用異獸丹和輔助藥劑半年的次數還要多。
不知過了多久。
束縛靈海的力量終於疲勞，靈海的又一次膨脹終於超過了它的極限，隨即便是轟然爆炸。
轟隆聲中只聽一聲金鐵聲。
古老的枷鎖被掙斷了。
靈海破碎而重鑄。
陳舒整個人的狀態糟糕極了，無論軀體還是靈魂都早已超出負荷，全靠意志力和黑絲在支撐，可現在他卻不能馬上昏死過去，因爲他還要等待靈海穩定，還要服用還元丹。
又不知多久過去。
陳舒終於睜開雙眼。
而他已經完全癱軟在了地上，身體到處都痛到麻木，失去知覺，自然也做不了任何動作。
前方已經空空如也。
副宗主不知何時離開了。
但他面前放着一顆還元丹。
陳舒強行催動剛完成晉升的靈海，調用一點靈力，將還元丹送入嘴中。
溫柔的靈力如細雨滋潤大地。
陳舒很快察覺出——
這顆還元丹並不是五階晉升六階後用的，而是六階晉升高階後用的。
以還元丹的溫柔效力，藥效過剩倒不會有副作用。事實上多數品牌的還元丹的藥效都是頂格設置的，即使一位絕世天才晉升之後也完全夠用，而天賦較差的，自然就會有靈力浪費。但也只是浪費而已。
晉升高階的還元丹，可貴得嚇人。
不過正常的還元丹對於陳舒這種非正常靈海來說，確實是有點不夠用的。
“咔……”
靜室的門再度被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一個醫護人員，她好像很驚訝：“你已經醒啦？還元丹呢？吃了嗎？要我扶你躺下嗎？”
陳舒說不出話來。
睏意襲來了。
他索性不再抵抗，閉上了眼睛。
還元丹會完成剩下的工作，專業的醫生姐姐會照顧好他。
……
今夜月如玉盤。
等他醒來，已是第二天的黃昏。
陳舒躺在一張病牀上，感受了下自身狀態——
滿血復活。
第一次體驗到正常晉升並服用還元丹後滿血復活的感覺，甚至比正常情況的狀態還要好，異獸精華中的力量既撕碎了他的血肉筋骨，也使之一夜修復，堪稱神奇。
“啊……”
陳舒伸了個懶腰，開始更仔細的感受自身狀態。
首先是靈海狀態。
晉升之前他就參考了下別人晉升六階後的增幅，就比例而言，自己也差不多，算是正常，且在預料之中。
只是六階靈海的綜合能力及帶來的強大感，還是讓人有些着迷。
超乎預料的是肉身增強。
即使是靈脩，每晉升一階後，靈海的提升也會自然帶動肉身的增強，一方面來自於靈力質量的提高，另一方面則是每一階的修行靈法決定的，靈海提升後，靈力將更加深層次的作用於身體，例如低階的時候靈力只是遊離在身體之中並增強體質，到了中階，靈力則開始融入細胞。
只是這種作用畢竟有限，武修們提升肉身力量主要還是靠專門的修行法門及日常的淬鍊、打磨。
可現在陳舒分明感覺到，自己肉身的力量已經不遜色於普通的六階武修或六段武者了。
這也是異獸丹的作用麼？
功能性可太強了……
難怪七階異獸丹只能用於幫助五階晉升六階。
這時，靜室的門又被推開了。
昏迷之前看見的那位醫護人員又走了進來，她的面相溫柔，神情有些驚訝：“醒啦？感覺怎麼樣？”
“很好。”
“吃完還元丹睡這麼久的，我倒是第一次見。”
“我比較能睡。”
“想休息就再休息會兒，不想休息就可以走了。吃點東西，這麼久沒進食了，補充點營養。”
“我昏迷中沒什麼……那什麼……後遺症吧？”
“沒有，就是說了幾句夢話，喊着親親，也不知道你要親誰。”
“那就好。”
陳舒直接起身了，摸出手機。
古修羣有消息。
是昨天發的。
奶奶總說：小的們！告訴你們一個消息！本奶奶正式晉升六階啦！而且是一次成功！速來自卑！
奶奶總說：@全體成員
浩然正氣：恭喜啊
衆妙之門：這麼快？
青燈古佛：恭喜恭喜
八塊腹肌的美女：好厲害！！！
奶奶總說：哈哈哈哈，我天賦異稟，自然不是爾等這般宵小可比
浩然正氣：/嗑瓜子
奶奶總說：@浩然正氣
奶奶總說：你聽好了
浩然正氣：？
奶奶總說：我就看不慣你發這個表情，你等着，我來玉京就來找你單挑
就叫羅懷安算了：憋很久了吧？
奶奶總說：/你胡說
奶奶總說：什麼憋很久了？
奶奶總說：我還用憋？你以爲我之前不敢說？我只是剛好今天才想起，和有沒有晉升六階沒有關係
衆妙之門：劍宗弟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到時候我來當裁判
青燈古佛：阿彌陀佛，貧僧是個好觀衆
浩然正氣：/嗑瓜子
奶奶總說：誒？那個說要比我先到六階的那誰呢？
奶奶總說：自慚形穢，不好意思出聲了？
浩然正氣：/嗑瓜子
衆妙之門：/嗑瓜子
青燈古佛：/嗑瓜子
八塊腹肌的美女：/嗑瓜子
就叫羅懷安算了：/嗑瓜子
衆妙之門：@青菜可可
奶奶總說：看來果然是不敢出聲了
奶奶總說：/嘆氣
奶奶總說：天才的光芒總是耀眼，以至於身邊人都自卑得縮起頭
陳舒看到這裡，已經皺起了眉。
本來他是打算晉升六階後跑去張酸奶面前嘚瑟的，沒想到居然讓這人搶了先，而且就差這麼一天。
“emmm……”
並且這人還這麼囂張。
陳舒表情難受，陷入思索——
自己此時已經開心不起來了，但還可以讓她也開心不起來。
稍作思索，開始打字。
青菜可可：不好意思，我前天就晉升六階了，剛好比你早一天，只是我沒你那麼愛嘚瑟，沒有出來張揚罷了，你倒先跳出來了
青菜可可：之所以昨天沒回你，是因爲在靈宗忙着研究飛行法術，沒空看消息，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閒啊
青菜可可：/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