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又是接連的兩道血掌落下,伴隨着的是李風生的憤怒聲音。
“路田明,你狗日的要是現在撤陣本座還能留你一個全屍,再冥頑不靈必將你點天燈。什麼檔次,他媽的敢來陰老子。”
路田明望着屋頂,長長嘆息一聲。
他還是低估了這兩人。這血靈陣吸收了數百弟子的精血,再加上有兩頭五境修爲的血蠶蠱坐鎮。
最重要的是他剛纔把陣法的大部分力量都加持在偏殿那邊,旨在用陣法之力配合血蠶蠱磨殺掉這兩人。
若非陣法的大部分威能加持在偏殿,剛纔雪千落劍道再強,剛纔也不可能劍破此陣把人送走。
可是沒想到就這麼被王談笑和李風生破了,還搭進去一頭血蠶蠱。
按理來講六境的修士是根本不可能破掉這血靈陣的,這是當年大蠱真人親自佈下的,溫養了數千年。
路田明想不通,但是眼下的情況對路田明來講是絕境,外面兩人破陣是遲早的事情。
而這裡面,雪千落便足矣跟他周旋,甚至拼到最後甚至能勝過他。
而那個徐遊以及另外一位崑崙弟子有詭異的合體技,加上那霸道無比的劍陣照樣能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
剛纔一劍輕易斬殺了血蠶蠱他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對方手上捏着的那塊玉符纔是路田明真正懼怕的東西。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玉符要是激發之後能有多恐怖,自己恐得當場飲恨。
所以,自己此刻的狀態肯定是敵不過這三位崑崙弟子。
路田明心裡油然的生出灰敗之心,整個烈天門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就是爲了把仙門弟子和魔盟的人都殺了。
造成他們互拼的假象,烈天門爲受害者。
這樣就能拿到傳承,金蟬脫殼,把烈天門遁世到隱秘所在繼續傳承。
在得知魔盟是來拿大蠱真人傳承的時候,路田明便當即策劃下這件事,可謂是用心良苦,甚至不惜付出那麼多門下弟子的性命。
但是這一切計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依舊如紙糊一樣。
想我路田明戰兢一生,卻只因視野受困,見不得高處的風光,便想象不到高處的盛大。
不僅魔盟的大修士出乎他的意料,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門天驕們的實力更是如此不講道理。
跨境拼殺這種事都能如此隨意。
一切到底敗在這出身之上。
路田明的眼神漸漸灰敗,摸着懷裡的書冊和青玉珠,慢慢的他眼神再次堅定下來。
現下還有最後一條路能走。
和路田明一樣,徐遊此刻的瞳孔也收縮一下。
這人的聲音他再耳熟不過,這不就是當初在西川城外的那兩六境魔修、
當初的樑子雙方可以說是結大了,現在這兩人突然出現在這,讓徐遊驚愕的同時還有些慌。
這要是碰面了,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就在這時,陣法又突然開始蠕動起來,再次形成一個巨大的血色光球,其品質明顯比剛纔的好上太多。
這光球瞬間將雪千落和段傲天兩人吸收進去。
速度之迅猛,兩人均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做完這一切的路田明微微喘着氣,死死的盯着徐遊。
後者臉色微變,後撤然後警惕的看着對方。
“我想我們可以談個合作。”路田明沒有露出敵意,而是聲音平和的和徐遊如是說道。
“什麼意思?”徐遊鎮定的回問一句。
路田明徐徐道,“外面兩人是赤金門的王談笑和李風生兩位堂主,他們的實力很強,破陣只是遲早的事情。
若破陣進來,老朽必死無疑,伱也必死無疑。那兩位堂主指名道姓要你性命。”
徐遊心裡一沉,但是臉上依舊如常,“所以,方纔路掌教纔要留下我吧。如此,想必你之前是和那兩位魔修合作纔是,此刻又爲何反目?”
“徐少俠確實是個聰明人。”路田明緩緩點頭,“跟聰明人講話,老朽就不繞彎子了。老朽剛纔想併吞你們雙方。
現在顯然不成,魔修勢大,我們唯有合作。”
徐遊微微皺眉,“路掌教,他們兩人實力強勁,就算我們四人聯手想必也不是對手。”
徐遊他可不會輕易相信對方,剛纔還想要自己性命,現在又想合作,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回想起從從剛纔到現在的箇中細節,徐遊腦子快速轉動起來思慮關節。
“老朽還有一條路能走,化人蠱,借用此血靈陣足以和那兩魔修對抗。”路田明徐徐說着。
“老朽可以護送你們幾位離開這裡,我留下獨自應對,不過需要你答應老朽兩件事。”
徐遊聞言,有些詫異的看着對方,他順着對方的思路問道,“請講。”
路田明道,“其一,佈陣針對你們這件事是老朽一人所爲。烈天門現在幾乎是斷根了,你們左右又沒有人被害了性命。
離開此處之後,還請少俠能允諾不對烈天門斬草除根。”
說着,路田明頓住一下,然後從懷裡拿那本書冊和那枚青玉珠丟給徐遊這才繼續道,
“其二,希望徐少俠能幫個忙。把書冊送到特定地點交給我的師弟雷澤。這是當年我派師祖的完整傳承。
是烈天門夢寐數千年的傳承。至於這枚青玉珠便贈予小友,小友也莫要告訴我師弟有這枚青玉珠。”
徐遊驚疑不定的看着手中的書冊和青玉珠。
剛纔路田明得到這兩個東西時候的反應他是看在眼裡的,那叫一個狂熱。
現在就這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託付給自己?這不是開玩笑嗎。
“敢問路掌教,你爲何不自己送?”徐遊抱拳遲疑道。
“化爲人蠱當無理智,老朽的歸路在此處,”路田明淡淡說着,一副將生死看透的樣子、
“請徐少俠快速考慮,若同意則老朽立刻送出你們,若不同意,老朽也只能先拼死殺了你們以絕後患。”
徐遊無奈一笑,“路掌教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何理由拒絕。只是我有一個疑問,路掌教就這麼相信我會把東西送過去?”
路田明拿出一份血紅色書頁遞過去,“這是冥河書頁,徐少俠以道心在此上起誓,將書冊完整無損的送到我師弟手上。”
徐遊看着這黑色書頁,反倒是不懷疑了。
這是修行界常用的約定方法,冥河書頁由鬼域產出,取冥河之水所制,以道心對其起誓能立刻生成一份契約。
完成之後,書頁則化作飛灰,若是違約,起誓之人則受萬鬼噬心,大道沉淪。
相當於核武器一樣的威懾,一旦約定成,雙方就基本不可能違約。
徐遊仔細打量着這份冥河書頁,又看了看被困在光球之中的雪千落和段傲天。看着已經視死如歸的路田明。
再看着外面瘋狂攻陣的兩魔頭。
前有狼後有虎。
當下的情況也確實只能跟對方約定下這兩件事,否則無生路。
“好,我應下了。”徐遊不再猶豫,當即和路田明在冥河書頁上各自起誓。
誓成之後,冥河書頁泛着幽幽綠光,徐遊能清晰的感覺到神魂之上微微有着誓言纏繞的痕跡。
需得完成這個誓言之後才能解開。
“路掌教,我好奇你爲何會相信我?”徐遊有些好奇的問着對方。
路田明雙手掐訣,身上的修爲再次狂暴起來,連帶着身邊的那頭唯一活着的血蠶蠱也狂暴起來。
血盆大口裡的鋒利牙齒蠢蠢欲動,最後竟然直接一口啃咬在路田明的腹部之上。
後者臉上微微露出痛苦的神色,體內的精血不停的涌入血蠶蠱的口中。
“因爲你背景通天。”路田明雖然痛苦,但依舊氣息沉穩的回答着徐遊的問題,“那兩魔修甚至都不敢親手殺你。
要假借我手,若非此刻他們無計策,想必也不會現身。所以,老朽相信你的背景足以幫老朽做到這件事。
其次,你是聰明人,我喜歡跟聰明人做交易。僅此而已。”
“這樣啊。”徐遊又低頭看着手中的青玉珠,“那敢問這枚珠子是什麼東西?爲何要贈予我?”
路田明盯着青玉珠,眸子裡微微不捨,“真巫天珠。”
“真巫天珠?”徐遊愣了一下,問道,“可是和真巫天門有什麼關係?”
路田明緩緩點頭,“老朽只知道這顆珠子在真巫天門裡也是極爲珍貴的存在。
當年創派祖師離開真巫天門或許和這珠子有關。這數千年來,真巫天門暗中沒少有人來烈天門,但都無所歸。
一件能讓真巫天門惦記數千年的寶珠,我想足以證明其重要性。
這件事只有歷代掌教知道,但也是因爲我們烈天門確實不知道當年祖師的坐化之地,不知道真巫天珠的具體下落。
否則,要是真巫天門確定這真巫天珠在我們烈天門,又如何能延續這麼多年?
留着我們烈天門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在尋找真巫天珠中能起到作用。
老朽沒想到最後是魔盟那邊知道我祖師的坐化之地,此次那兩魔修來這主要就是爲了尋找這真巫天珠。
老朽所爲不過是在這泥潭裡掙扎罷了。
如今,這真巫天珠交予你手上,如何處理是你的事情。此事和烈天門再無關係,只盼烈天門能安然延續下去。”
路田明的臉色愈發痛苦,許是知道大限將至,各種緣由也便不瞞着徐遊。
後者怔怔聽完,這才知道箇中是這般曲折。看着手中的真巫天珠,徐遊愈發覺得荒唐。
能讓真巫天門和魔盟如此惦記的寶物,想必真的是極爲珍貴。最後沒有想到以這種方式落在自己手裡。
真是時也命也。徐遊鄭重把珠子收了起來,準備之後好生研究。
正如剛纔路田明所說,他可不怕吞下這棘手的東西,拼背景他徐遊還真不怕。
而且基本也不可能有人知道這珠子在自己手裡。
“吼—”
路田明痛苦的喊出一聲嘶鳴的獸吼之聲,那頭血蠶蠱已經完整的融入進他的身體。
此刻他的身體發生詭異的變化,軀體變紅,身上的肉全部變成那種蠕動的噁心狀態。
整張臉更是成爲和血蠶蠱一樣的血盆大口而無五官,儼然徹底成爲人形血蠶蠱。
血靈陣的血氣源源不斷的吸入他體內,修爲氣息不斷攀升,最後竟止在了第六境後期之上。
實力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徐少俠,望能遵守諾言!”路田明最後聲音含糊的如此說了一句。
不待徐遊抱拳迴應,即將失去理智的路田明雙手掐訣,在陣法上構建出一個黑洞,把徐遊,雪千落以及段傲天三人全部吸收出去。
轉而在外面的王談笑和李風生被吸扯進來,兩撥人擦肩而過。
徐遊甚至能看見那李風生憤怒盯着自己的眼神,他直接朝對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最後,徐遊的眼神落在路田明身上,人蠱狀態的他徹底沒有人族半點模樣,身上狂暴的氣息充滿野性和暴力,無半點理智。
此刻直接奔向王談笑和李風生兩人。
徐遊微微嘆息一聲,便徹底被吸了出去。
一陣恍惚之後,徐遊發現自己已經出了血靈陣,望着周圍大殿上如地獄一樣的血紅場景,他心裡有些感慨。
對於路田明這個掌教,徐遊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狠辣,聰明,果決,隱忍。
稱得上是一個人雄,但是沒辦法,當實力擺在明面上的時候,當烈天門被魔盟盯上的時候,他個人再優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根本沒用。
大勢之下,小人物小勢力很多時候確實只能在泥沼裡求生存。
其實這次烈天門幾乎斷根,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
若非因爲自己在這,王談笑和李風生兩人大概率不會讓路田明如此設伏殺自己。
逼得他行差踏錯到這種地步。
當然,徐遊自然不會有太多同理心,那路田明之前可是想要直接殺了自己的。無非就是走到絕境纔會和自己合作。
到最後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沒他拼死牽制那兩魔修,自己還真夠嗆。
“發生了什麼情況?”雪千落微微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血靈陣。
依稀還能感覺到裡面慘烈的戰鬥。
“師姐,咱們先撤,路上我跟你解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