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姐。”徐遊趕緊笑着現出自己的身形,落在月青魚身側打了個招呼。
坐下後徐遊的眼神便一直落在眉眼如初,溫故如新的月青魚身上。
此時除了多年重逢月青魚的喜悅,徐遊更多的還是詫異。
他如今的修爲,有心潛匿之下,整個神洲挑不出第二人能發現他的蹤跡,但是月青魚竟然能發現。
“月姐姐怎麼知道我在這?”徐遊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月青魚第一時間並沒有回答徐遊的問題,而是素手給徐遊倒了杯清茶,而後眼神清寧的看着徐遊。
眉眼如煙波,如遠山飄渺,其後蘊含的思念和愛意更是溢於眼神流轉之中。
月青魚上下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徐遊,良久之後才突然道,
“年輕了。”
“是嫩了不少。”徐遊笑道。
“入極境了?”月青魚又問了一句。
“是的。”徐遊點點頭,而後不想同別人言簡意賅的說辭,而是非常認真的同月青魚說了自己這些年的際遇和發展情況。
對於徐游來講,某種程度上,月青魚比墨語凰更讓他安心。
當然,這不是說月青魚的重要性比墨語凰重要。而是月青魚的性子更讓徐遊安心和放心。
如果墨語凰知道的太詳細必然咋咋呼呼,而且以墨語凰的智商也不用知道那麼多。
月青魚反之,她的智慧無人能比。這個智慧不是指的是智商。而是大格局的智慧。
在天道之上的智慧。
在徐遊心裡,月青魚就是無限接近於天道,她的爲人,她的處事,她多年如一日的一人蟄居山裡修煉出來的智慧是非常特殊的。
徐遊的這些紅顏裡,月青魚的天賦是最接近極境修士的存在,以徐遊高屋建瓴的視角來看,以後也必然入極境。
其他人便都差不少。這也是徐遊願意和月青魚全盤托出的原因所在。
因爲單論這一點,月青魚纔是他最有共鳴的同路人。
月青魚在道之一字上的超然智慧無論到了何時都是徐遊最完美的伴侶,更遑論兩人是宿命姻緣。
更是在多年前就正式結下了道侶關係,可謂休慼與共,命運同體。
聽完徐遊對他這些年的經歷娓娓道來,以月青魚的性子也難免有些恍惚。不得不說,徐遊的人生確實亙古罕見的精彩。
修煉一道上同樣如此,幾十歲的極境修士,亙古未有。
如今不僅是尋常的極境修士,已經真正是神洲第一人了,說一不二的金字塔真正頂端的強者。
“怎麼樣,月姐姐,我厲害吧。”徐遊伸出驕傲的大拇指指着自己。
看着徐遊驕傲的模樣,月青魚頓了一下,她無話可說,因爲事實如此。徐遊甚至連天道都不用放在眼裡,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遂,月青魚只是笑了笑,又給徐遊添了杯新茶。
徐遊飲下這一杯之後,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輕輕旋轉着茶杯道,“青魚姐姐,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沒說。”
“什麼事。”月青魚問了一句。
“在說之前你先回答我方纔的問題,你是怎麼發現我在的?”徐遊問道,“按理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月青魚隨手拿出幾枚金錢放在桌子上。
“你是卜算出來的啊。”徐遊恍然且讚許道,“我以爲現在天道都偵測不了我,對我的卜算都不會起作用的。沒有想到月姐姐你竟然還能卜算到我。”
“我不是卜算到你來了。”月青魚搖搖頭解釋道,“只是今日閒來無事,算了一卦。算出來對我而言今日是大吉之日。
所以,這便在這煮茶等着。”
“大吉之日?這跟我怎麼算的?”徐遊繼續好奇的問着。
月青魚頓了一下,擡頭看了眼懸崖邊的白雲,伸手對着朝陽抓了抓,笑顏清澈道,“對我而言,大吉之事只有一件。
關於你的事都是大吉。其它的無論什麼都不能算是大吉。”
聽到這個的答案的徐遊直接愣住了,視線落在月青魚手抓陽光的模樣,心尖直接被擊中了一箭。
真是該死,月青魚說的雖然不是情話,但是比情話勝過千百萬倍。
這些話從月青魚的嘴裡說出來對徐遊而言就是最大的暴擊。
這一刻的徐遊由衷的體會到那四個字:美人恩重。
無以爲報了,只能以後拼死拼活的以身相許了。
“月姐姐,你這樣弄的我很感動怎麼辦。我有點想哭了。”徐遊一臉感動之色的說着。
月青魚餘光看了眼徐遊,“你的行爲方式能一如既往我就放心了,至少入極境不像傳言裡的那樣會性情大變。”
徐遊本來想說自己不會變,但這句話一琢磨怎麼不對勁。什麼叫一如既往?自己這一如既往是什麼形象?是在說自己厚顏無恥嗎?
“好了,你方纔說有件事,是什麼?”月青魚繼續問道。她能感覺到徐遊剛纔想說這件事時候的凝重表情,遂很是認真的問着。
徐遊收起雜思,眼神和表情也都開始慢慢認真起來。這份認真是他回來之後從沒有展露過的。
這段時間裡他都是玩世瀟灑的享樂狀態,認真兩字從來沒有。
“是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徐遊一字一頓,“這世上真有仙人。”
徐遊一句話直接石破天驚,穩定如月青魚臉色也微變的看着徐遊,“真有仙人?”
“不僅有,還活着,我還見過接觸過,或者和這位仙人有了一個還未最終確定的約定。”徐遊緩緩說着。
“還有活着的仙人?”月青魚這次臉色愈發凝重,她右手輕輕一揮,一座大陣倒扣下來,法不傳第三耳。
“嗯。”徐遊點頭,繼而緩緩將他在天淵界裡的這份仙人奇遇說了出來,順帶說了神洲的存在的真相。
仙人這件事徐遊本來就打算一直不對別人說的,這件事畢竟太過震撼了,同時神洲的真相要是被人知道了,那整個神洲將絕對會走向黑暗動亂。
這是徐遊不願意見到的,他的紅顏一個都沒有說。
不說至少還有希望,不說至少對未來還有期盼,一旦說了那這個絕望殘酷的事實會如山頭壓在心底。
所以就沒有必要和別人說,但是月青魚不一樣,徐遊相信月青魚的道心。
還是那句話,這方面她是和自己最像的那一個,道心天成。
待徐遊說完之後,月青魚便深深的陷入沉默之中了。徐遊也不打擾,靜靜的等着。 畢竟當年他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如此,世界觀都跟着又崩塌了一次。自然能理解月青魚此時的心情。
足足幾刻鐘之後,月青魚才緩緩回神,感慨萬千道,“原來竟是這樣的情況。神洲絕天地通已然這麼多年了,難怪所謂仙人縹緲無跡。
曾經我一度以爲這世上真無仙人存在。原來卻是真的有仙人。”
“月姐姐,你不感到絕望嗎?”徐遊有些好奇的問着。
“絕望?爲何要絕望?”月青魚反問一句。
“仙路斬落,再無成仙的可能。”徐遊道。
月青魚笑了笑,“誠如我方纔所說,我以前纔是絕望的,以爲世上無仙人。如今自是有希望的,因爲世上真的有仙人。
雖說神洲絕天地通,但這世上到底是有仙人不是嗎?有就有希望。”
徐遊愕然一笑,沒有想到月青魚的思路這麼清奇,還能從這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不得不說這個角度看這個問題也沒有錯。是這麼個意思。
“不過,成仙對我而言還是過早的事情,依舊是虛無縹緲的事情。”月青魚繼續道,“你同我說這件事主要還是想問你和那位仙人的約定吧?
你對百年之後是否要和那位仙人聯手求取那一線仙路生機是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月姐姐你。”徐遊撓頭道,“確實如此,這件事確實壓在我的心底。雖然我當時包括現在的想法都是不太願意完成這個約定的。
但我不敢保證百年之後我會做何想,還會不會像今日這樣。”
“這件事我也沒有答案。”月青魚緩緩道,“人生在世不過蜉蝣,有限的長度裡能做的很多也很少。
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想法。無論是就此忘卻仙人一事,還是百年之後做了另一個選擇。我都支持你。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沒走過的那條路不一定都是美好的,當下的選擇也不一定都是正確的。
百年時間足以讓你想清楚這些,何必執着於現在。換句話說,現下便要執着的話豈不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徐遊聞言灑然一笑,“還得是月姐姐你說的話。罷了罷了。百年時間以我的經歷而言是很長的一段時光了。
足以讓我享受遍偌大的花花人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今朝有酒今朝醉。”
月青魚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什麼,她自然不會問如果徐遊選擇踏出那一步那神洲的一切該怎麼辦,這麼多人和事又該如何割捨,真就從此天人相隔?
還是那句話,問這些沒有任何意義,她要做的就是無論如何始終支持徐遊的決定。
兩人便默契的略過這個話題,看着清寧依舊的月青魚,徐遊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下來。
這也是爲什麼他喜歡和月青魚談心的原因所在,很多時候只有在月青魚這才能享受絕對的寧靜。
“月姐姐,茶什麼的就先不喝了。”徐遊放下茶杯有些心癢癢的說着,“咱們進屋聊一下正事?”
月青魚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屋子,心情頓時有些彆扭起來。
對月青魚而言,很多事她都能看開,但有件事這麼多年真的是埋在她的心裡,像心魔一樣。
上一次和徐遊歡好的時候是三人行。
是的,她和墨語凰一起和徐遊歡好的。
在湯泉池裡,她被墨語凰給下了聖丹,導致了那一場的荒唐。那一場讓人一念成魔的荒唐。
這麼多年過去了,每每想起這件事月青魚都覺得自己道心有些搖晃,實在是難以啓齒。
也幸好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才能做到如常的面對徐遊,否則又如何能保持住自己這所謂的清寧之心。
如今徐遊隱晦的提出這個要求,月青魚只覺得自己的道心又開始微亂起來。
“月姐姐,你在想什麼呢?”徐遊見月青魚沒有反應,出聲問道。
月青魚緩緩擡頭看着徐遊,突然道,“我在想,你這次回來是第幾個找的我。”
聽見這個問題,徐遊的臉色一僵,當時就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總不能說是最後一個來找月青魚的吧?
這屬實有點過分的
但說謊這種行爲絕對是瞞不過月青魚的,她雖然不能卜算自己,但卜算話裡真假幾分還是輕而易舉的。
“不會是最後一個吧?”月青魚笑眯眯的問着。
見月青魚這份笑容,徐遊臉色有些尷尬。不對啊,月青魚從來不會有男女之事這方面的這般像是吃醋的表態的。
怎麼今兒個這麼反常,誰教的她學會這個的?
“月姐姐,話不能這麼說。”徐遊輕咳兩聲,“你這是壓軸。越重要的人越要壓軸。”
月青魚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徐遊,而後緩緩起身往屋裡走去。
徐遊見狀趕緊起身問道,“月姐姐我們這是”
“你不是說要進屋辦正事嗎?進來吧。”月青魚聲音清淺的回答了一句。
“好嘞!”徐遊喜笑顏開的當即跟上。
女人啊,無論性子如何那都是說一套做一套。
這不,月青魚都不能免俗,說不要那就是要!
很快,兩年便進屋去。月青魚直接來到桌子邊上坐下拿出一份冊子遞給徐遊。
“這是?”徐遊疑惑的接過冊子。
“崑崙現在蒸蒸日上,我們掌教想讓我通過你重新構建起和崑崙昔日的合作。”月青魚解釋了一句。
“啊?”
“啊什麼?你不是說要談正事?”
“真談正事啊?”
“不然呢。”
徐遊臉色微黑的放下冊子,而後眼球一轉,直接起身一把將月青魚攔腰抱起往牀邊走去。
“你作甚。”月青魚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小小驚呼一聲。
“辦事可以,但要有補償。這件事不要別的,就用你來交待吧。”徐遊囂張的笑着。
“你”
徐遊此時豈容月青魚多狡辯,直接將她丟在牀鋪之上。
“這個時候你是反抗不了的”
屋內,很快便只有驚呼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