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口中有些發苦，剛纔吃下去的那粒旺仔小饅頭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對。
這時，其餘的女生也回到水寨宿舍，蘇菲發現瑤瑤的異常，“瑤瑤，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不舒服嗎？”
瑤瑤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牀鋪上的半包小饅頭，說：“這是誰放在這裡的？”
“不是我，是你們嗎？”蘇菲回過頭來問孫澤香與黃鶯，卻看到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古怪，心裡一動，想到了箇中原因。
孫澤香說：“你們知道，我從來不買這種零食吃的。”
黃鶯冷笑一聲，臉若冰霜，沒有回答蘇菲，徑直走了進去。
黃鶯也不可能買這種東西，更不可能會買了後放到瑤瑤牀鋪上。
“沒事，也許，是我們的哪個朋友來看我們時帶來的，忘記帶回去了。”蘇菲輕聲安慰瑤瑤。
“可是，我們搬回水寨宿舍後，除了我們四個人，沒有其他人進來過。”
瑤瑤說的也是實情，自從楚楚神秘自殺後，就再沒有人來這個水寨宿舍找過她們。
“也許……也許……”蘇菲“也許”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許，是管理員張茜姐姐呢，她也有我們水寨宿舍的鑰匙。”孫澤香接過蘇菲的話頭，可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張茜是什麼人？孤僻冷漠的老處女，年過三十了，怎麼可能會買這種東西吃？又怎麼可能會把這種東西丟在她們水寨宿舍？
“算了，別想了，不過是半包小饅頭，想那麼多做什麼！”蘇菲握緊瑤瑤的手，她的手異常冰冷。
瑤瑤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包小饅頭，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事物般，站在那裡如一座石雕。
一隻雪白纖細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抓過那半包小饅頭，從窗口扔了出去。
圓圓的小饅頭在半空中從撕裂的封口處撒出來，紛紛揚揚，宛如在下冰雹般。
“這樣不就沒事了，真是幼稚！”黃鶯扔掉小饅頭後，露出鄙夷之色。
“你——”瑤瑤剛說出這個字，蘇菲在旁用力拉了拉她，朝她搖了搖頭。
瑤瑤明白蘇菲的意思，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她們貝湖水寨的人再鬧出什麼矛盾的話，本來就想孤立她們的五湖聯大女生們就更有得議論了。
瑤瑤只好忍住這口氣，不去與黃鶯爭吵。
但這件事，她始終放在心上，如鞋子裡面的一粒沙子，硌得她難受。
她一直在想這件事，到底是誰把那半包旺仔小饅頭放在她牀鋪上的？
難道，真是楚楚？
她回來了？
楚楚的音容笑貌不時掠過她腦海，擾得她心神不寧。
她實在很想念這個相識不久卻相知甚深的好友。
直到現在，她還不肯相信，她竟然會莫名其妙地自殺！
這天深夜，她躲在被窩裡輾轉反側，睡得很不好。
到了很晚，她還是沒有睡意。
水寨宿舍的女生們都睡着了，房間裡響着孫澤香有節奏的鼾聲。
她側耳聽了聽，沒有聽到蘇菲與黃鶯的呼吸聲。
她們兩個，無論是清醒還是睡覺，呼吸聲都很細微，細微得根本聽不到。
突然，她聽到另一種聲音。
音樂聲。
瑤瑤很熟悉的旋律——唱
的《飛舞》。
這首歌，是楚楚最喜歡的歌，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瑤瑤一起去聽的歌。
歌聲雖然小，卻很清晰，她聽得很清楚，應該來自水寨宿舍的大廳裡。
瑤瑤悄悄地披衣起牀，慢慢地靠近其他人的牀鋪。
月光朦朧，她一個個地仔細察看。
蘇菲、黃鶯、孫澤香都在！
女生們都在，是誰到大廳裡打開了電腦播放這首歌曲？
瑤瑤打了個寒顫，貝湖水寨裡的寒意越來越深了，她似乎感到頸脖子後面有人吹冷氣，吹得她一根根汗毛都豎起來了。
瑤瑤縮了下脖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叫了一聲：“楚楚，是你嗎？”
她叫得聲音很小，小得只有她自己才能聽清楚。
但她相信，如果後面真的是楚楚，一定能聽到她的話。
沒有東西倒沒什麼，怕就怕，後面的東西卻不是楚楚。
瑤瑤想起了那些鬼片中的常見鏡頭：一個面目猙獰的鬼頭，一對尖銳慘白的犬牙，指尖長長、舌尖滴血，躲在她身後垂涎三尺。
瑤瑤被自己的想象嚇壞了，不但是頸脖子，全身上下都有冷氣吹過。
背後似乎有東西沉沉地壓在她身上，慢慢地滲入她的身體。她不敢回頭，放聲尖叫起來。
尖叫聲打破了貝湖水寨的寂靜，蘇菲她們被瑤瑤突如其來的尖叫聲驚醒。
這時，日光燈亮了，光芒耀眼，驅散掉女生水寨宿舍裡的濃濃黑暗。
是睡在門邊的孫澤香按下的開關，她睡眼惺忪、一頭霧水地看着瑤瑤。
瑤瑤這纔敢回頭張望。
身後沒人，也沒有什麼東西。
是心理作用嗎？難道一直是自己嚇自己？
懸着的心略微放鬆，瑤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真無聊，這麼晚不睡覺，裝神弄鬼做什麼？”蘇菲冷冷地質問，她似乎很討厭別人打擾她的睡眠。
其實，誰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睡着。據黃鶯平時觀察，蘇菲也和她一樣經常失眠，身邊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驚醒。楚楚夢遊驚醒的那晚，她與黃鶯低聲說話，也是被蘇菲的質問打斷的。
黃鶯沒去理會蘇菲，輕聲詢問瑤瑤：“瑤瑤，你是不是做了噩夢？”
“一個人做噩夢會做得爬下牀鋪？”蘇菲冷笑，她看不得瑤瑤這種疑神疑鬼的樣子。
瑤瑤卻沒有和蘇菲較真的意思，而是一臉恐慌，豎起中指放到脣邊，“噓！”
女生們沒看過瑤瑤如此緊張過，不再言語，很快，臥室就沉靜下來。
“聽到了嗎？”瑤瑤東張西望，目光遊離，時不時地打個哆嗦。
這麼寒冷的秋夜，她僅穿着睡衣，冷得發抖，卻不去加衣服。
她怎麼了？是什麼事情讓她緊張到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聽到什麼？”蘇菲微微蹙眉。
“歌聲啊，楚楚最愛聽的那首《飛舞》。”瑤瑤急了，“你們不會都聽不到吧。”
蘇菲總算明白她的意思，“不是，我聽到了，但是，這有什麼關係？不就是一首歌？這首歌有很多人都喜歡聽啊。”
瑤瑤這次真的要哭出來，“你們沒聽出來？這首歌是在我們水寨宿舍裡播放的！”
蘇菲的臉“刷”的一下變白了。她終於聽出來了，那首歌確實是在水寨宿舍大廳的
電腦播放出來的。
貝湖水寨有一臺電腦，都接上了寬帶，是楚楚的。
那首《飛舞》應該是楚楚拷貝到她自己那臺電腦上去的。只是，這麼晚，誰會跑到水寨宿舍大廳打開那臺電腦聽那首歌曲？
除了她們四個女生，誰又能打開那臺電腦播放那首歌曲？
蘇菲定了定心神，說：“我們去看看吧。”
兩人慢慢地穿好衣服，手牽手走出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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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黑漆漆的，可能是窗戶全關了的緣故，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卻有藍色的熒光閃爍——那是電腦開關的熒光。
孫澤香在牆壁上摸索了好半天，才摸到開關，用力按下，日光燈的鎮流器“嗞嗞”響了幾下，終於還是亮了。
大廳裡沒有人。
電腦的主機開着的。
歌聲確實是從電腦的音箱裡傳出來的。
蘇菲走過去，把顯示器打開，深藍色的界面躍了出來，電腦裡面只在運行一個程序——音樂播放器。
播放的歌曲也只有一首——《飛舞》，這首歌曲被設置成反覆播放。
電腦是什麼時候打開的？音樂是什麼時候開始播放的？住在這裡的四個女生竟然沒一個知道。
蘇菲望了一眼孫澤香，她也是一臉茫然。
至少，在熄燈睡覺前，電腦還是關着的。
水寨宿舍的大門依然是緊鎖的，而且是反鎖——即使如管理員張茜大姐般有水寨宿舍鑰匙也不可能進來。
自從中午在瑤瑤牀上發現來歷不明的旺仔小饅頭後，蘇菲就有意識地將水寨宿舍大門反鎖。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瑤瑤顫巍巍地走出來了，依然只穿着睡衣。
三人站在電腦旁呆呆地站了十幾分鍾，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
風很冷，雖然關閉了所有的窗戶，蘇菲還是能感覺到水寨宿舍裡有寒冷的氣流輕輕流動。
“別管了，關掉電腦回去睡覺吧！”
蘇菲想關掉電腦，按了幾下開關都沒成功。
“咦，這電腦，有鬼了……”蘇菲嘀咕了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瑤瑤的臉色愈發蒼白了，身體顫動的頻率更加快了。
蘇菲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糾正，“我看這電腦是中了病毒，這年頭，只要上網，到處是病毒！”
她直接關掉插座的電源開關。
“這下總可以了吧，走吧，都回去睡覺吧。”蘇菲故作鎮定，其實她的心裡也有些發虛。
如果這樣那電腦還能運行，那才真是見鬼了！
三人回到臥室，黃鶯似乎睡得很香，對她們不聞不問。
各自脫衣上牀，躲進被窩，誰也不想說話。
沒多久，臥室裡又響起孫澤香的鼾聲。
瑤瑤卻睡不着。
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她瞪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她看不清天花板，雖然離她的眼睛僅有兩米的距離。
其實，她也沒指望能看清什麼，她只是不想閉上眼睛。
她怕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楚楚自殺那幕血淋淋的場景。
但是，黑——眼前太多的黑，她感覺不到光線。這與她閉上眼睛的效果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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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