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掌摑

太陽正值當空,兩邊田裡的麥穗被曬得發出刺眼的金黃,因爲是晌午路上連一個人都沒有,只能聽見旁邊麥田裡發出細微的蟲子叫聲,心裡漸漸害怕了起來,向後看了看,揚長大道上空無一人,我扭過頭繼續向前走,在心裡自己對自己說,‘不害怕,有大太陽照着,你不要怕,你也有寶寶陪着,沒事,不害怕。’越這樣想越害怕,忽然想起來是誰曾經說過唱歌能減輕心中的恐懼。

於是我邊走邊哼唱鄧麗君的《小城故事》:“小城歡樂多充滿歡和樂,若是你到小城來,收穫特別多,看似一幅畫,聽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這裡已包括,談的談說的說,小城故事真不錯,請你的朋友一起來。小城來做客,談的談說的說,小城故事真不錯,請你的朋友一起來,小城來.....。。”我腔調約帶顫音。

一首歌唱完了還沒走到租的房子,我真的要哭了,突然身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心裡一緊,兩腿打顫,我吞了口口水,不敢回過頭,心裡突突的直跳,兩腿發軟的往前走,越走越快,身後的人似乎推着自行車在跟着我,我突然停下腳步,身後也沒聲音了,過了一兩秒鐘,身後自行車鏈條聲又響起來了,慢慢的向我靠近,今天碰上強盜了,再看看四周,喊救命也沒人聽得見。

這個時候身後那人呼吸聲越來越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尖叫一聲,張開嘴哭了起來,那人扳過我的肩膀,我用淚眼看到一個熟悉模糊的面孔。

我抹一把眼睛,周子奕正歉然的看着我,我立即收起哭聲,對他大叫:“你嚇死我了。”又看看他推着車子,怒氣由然而生,“你怎麼還跟着我,我剛纔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歡你,你走,不要跟着我。”

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瞬痛色,但馬上恢復平常,咧嘴嬉笑說:“這條路那麼寬,你怎麼知道我是跟着你,還有你不喜歡我,不代表我不能喜歡你。”

我扭頭不理他,繼續快步往前走,他在我身後邊推着車子,嘴裡繼續小聲哼唱《小城故事》,語調輕快。

終於到了我出租的屋子裡了,我頭也不回的就跑進去了,我知道他有錢,他也許會買下了這整棟樓,但是隻要我不理他,總有一天他會累,會煩。

我渾身想脫了水一樣,癱軟無力的躺在牀上,我今天傷害了今生最愛我的男人,爲了我,他居然連別人的孩子都可以當成自己的,我終究負了他。不,我那是爲了他好,如果我真的跟他在一起了,那才叫傷害他。

強撐着站起來,走到桌子前倒一杯涼開水喝了起來,突然在窗戶外一隻人手扒住了窗戶臺,我嚇的一口水噴了出來,手一哆嗦玻璃杯也摔到地上,正想尖叫出聲。只見周子奕正用雙手撐着身子,翻越過窗戶臺跳了進來,他喘了口氣,抹一把額頭上的汗,直徑走了過來,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咕嚕呼嚕”喝一陣子。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冷笑一聲,劈手就去把茶壺奪了下來,往桌子上一放,打開門正準備張嘴喊房東太太把他趕出去。

“房東...。”他從後面一把捂住我的嘴,用腳關住門。

我扒開他的手,踉蹌的坐在牀上,“不想讓我叫人趕你出去,那你就自己出去。”

他靠着桌子,“我不出去,就不出去,你喊人也沒有用,反正我就是不出去。”周子奕性格活潑,他現在這個樣子有點痞痞的,讓我想起在汽車上第一次見到瑾宇時的樣子。

“啊...。”我尖叫一聲,他快速向前捂住我的嘴。

聽到聲音房東先生敲了敲我的房門,“小王,小王,你沒事吧。”

我使勁扒開周子奕的手,呼出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周子奕扭頭用脣堵住我的,我瞪大眼看着他,他的面孔放大映在我眼中,電光火時間我才反應過來他的舉動,他的脣溫暖纏綿,腦子裡猛然出現那一夜瑾宇強吻我的樣子,我全身發顫,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而他的手緊緊扣住我的腰,讓我動彈不得。他的吻極盡纏綿,我不再掙扎,只是全身發抖,默默流淚。

他鬆開我的脣,我不想看他的樣子,一翻身鑽進單子裡,矇住頭全身發抖的蜷縮在裡面。把臉埋在牀單裡,委屈再次被記憶從心底涌了出來,“嗚。”的一聲小聲哭出來。

周子奕拉了拉我身上牀單,“思,思佳,對不起,我,是我太心急了。”

我未理他,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只感覺腦子迷迷糊糊的,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小腹漸漸的傳來隱痛,開始我還能忍者,可是痛得越來越厲害,好像有東西向下墜一般,我咬着脣,滿身大汗的掀開身上的單子,睜開眼屋子黑漆漆的,原來天已經黑了,我捂着肚子發出低低**,躺在我身後的周子奕被我**驚醒了,立即下牀開燈。白熾燈照的眼前一陣發暈,趕緊蹙着眉閉着眼,周子奕跪到牀上把我抱在懷裡,緊張的問着我,“思佳,你哪裡不舒服,臉怎麼白?”

我倒吸了一口氣,虛弱的說:“我肚子疼。”

周子奕急道:“怎麼會肚子疼嗎?你能走嗎?我送你去醫院。”

我試着動了一下,腹痛立即牽扯我每根神經,瞬間汗流浹背,我對他搖了搖頭,哭說:“疼。”

周子奕說:“思佳,你再忍一下,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說完,快速跑出屋子。

我蜷縮在牀上心想,‘今天我沒有吃不乾淨的東西,爲什麼肚子那麼痛。’猛然想到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我捂着小腹心裡害怕極了,孩子,你不能有事,媽媽求你了,媽媽已經失去了妍心阿姨,我不能再失去你,媽媽求求你了,我突然很累,慢慢的合上眼,便失去了知覺。

再睜開眼睛時,只映我眼簾的是周子奕愁雲密佈的眼神,他見我睜開眼皺的眉一下子展開了,高興的擁着我,“謝天謝地你醒了,嚇死我了。”

看看四周的病號,我才反應過來是在醫院裡,我想來起剛纔的腹痛,孩子,忙問周子奕,“孩子,我的孩子有沒有事?”

周子奕握住我的手,柔聲的說:“你別急,孩子好好的在你肚子裡,只不過你太累了,有點流產的徵兆,醫生讓你多休息。”

我放心的深出一口氣,掙扎的坐起來,摸了摸小腹,還好他還在。周子奕把病牀搖起來,讓我靠在枕頭上,說:“你渴了吧?我去給你打點熱水去,你等着啊。”說完就要站起來。

我拉着他袖子,看他眼睛裡有血絲,面色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心中一酸,說:“對不起,因爲我折騰的你一夜都沒睡,你回家吧,不用在這裡照顧我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周子奕眉頭微蹙,睜開我的手,說:“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照顧好自己呢,醫生說了前三個月胎兒不穩定時候,要時時刻刻注意,等你出院之前,你休想趕我走。”說完,拿着暖水瓶走出病房。

在我旁邊的病牀上一位產婦大着肚子靠椅在被子上扭頭對我說:“他對你真好,你看看我們那一位什麼事也不管,只知道睡覺。”說完,哀怨的看着自己正打鼾熟睡的丈夫。

聽他的口氣是誤會我和周子奕了,我忙向她解釋道:“他不是我丈夫,他是我...哥哥。”

那名孕婦點點頭,“哦,你剛送到醫院時,他嚇得臉色蒼白,一直都握着你的手,醫生給你檢查時,他也要守在你旁邊,最後是被護士推出去的。見他對這麼對你,我還以爲你們是夫妻呢。”

我對她強咧咧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他幹嘛對我那麼好,我欠他的這一輩子我都還不清,他想要的,我已經給不起他。

那名孕婦又說:“那你丈夫呢?”

我心中一痛,低下頭,嘴巴蠕動着,低聲吐出兩個字:“他忙。”

那名孕婦又遞給我一個蘋果,說:“先吃個蘋果,潤潤喉。”

說實話我現在挺餓的,見蘋果又紅又大,肯定非常香甜,我不客氣的接住了,無意的瞥到門口有位死時多歲的中年婦女,頭髮梳的高高的盤在腦後,正用探究的眼神的看着我。

旁邊孕婦說:“你們認識?她從剛纔我就發現在病房外看着你。”

我搖搖頭,“我不認識她。”我再看向門口,那名婦女正跟護士說着話,眼睛時不時的看着我,好像是跟護士打聽我。然後她聽護士說了什麼,很氣憤的一拐一瘸的走了。

等護士進來給我旁邊的孕婦量體溫,她問我:“剛纔走的是你親戚?她一直在問你的事,她怎麼不進來呢?”

我說:“她問我什麼?”

她說:“她問,‘剛纔走出去的男人他來這裡幹嘛?’我說他是送你到醫院裡來的,她又問,你得了什麼病,我如實跟她說你懷孕了。她就氣呼呼走了。”正在思考是誰的時候,周子奕提着暖水瓶走進來。

他餵我喝過水以後,又把牀搖了下去,他替我蓋好單子,讓我再睡一會兒,等會兒他去打飯。我聽話的點點頭,心裡說不出來的感覺,一半是痛,一般是暖。

醒來時,沒見到周子奕,旁邊那名孕婦說,他去打飯去了,心想他一夜沒睡,等吃完飯了,說什麼讓他回家睡一覺,他要是不肯回去,那我出院,看他回不回去。

門外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好像走的很急,我向門外伸了伸頭,只見周子奕媽媽直衝到病房門口,身旁還跟着剛纔剛纔那名中年婦女和蘇璦琪,看見我蘇璦琪就指着我,“阿姨,你看,我猜的沒錯果然是這個鄉巴佬。”

周子奕媽媽面無表情的走到我面前,我坐了起來不禁的向後縮了縮,囁嚅叫一聲:“阿姨。”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揚起手朝我臉上一摑,巴掌響亮清脆,把我旁邊的孕婦嚇得一個激靈,愣愣的看着我,病房裡的所有目光都引到我身上。

我發懵看着她,她竟笑了出來,“我對你說過吧,離我們家子奕遠點,可我萬萬沒想到你們居然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說着,她氣急了一把抓住我的頭髮,恨道:“我打死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我們家子奕那麼好,看看你把他勾引成什麼樣了,竟然徹夜未歸,我真是防不勝防啊。”她越說越氣,巴掌胡亂落到我臉上和身上。

我痛的哭出聲,也不敢反抗,只是緊緊的護着我的小腹,病房裡病人的親屬都過來把她拉開,場面十分混亂。周子奕這時候端着碗進來了,看見這樣場面嚇得把手裡的碗摔到地上,連忙跑過來拉他媽媽,說:“媽,您鬆手,快鬆手,她懷孕了,不能打她。”

他媽媽突然鬆開我的頭髮,咬着牙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眼淚從她的眼眶中落了下來,揚起手又朝周子奕打一巴掌,周子奕左臉瞬間腫了起來,五個巴掌印很清晰的浮現出來,病房瞬間寂靜下來,站在一旁的蘇璦琪驚訝的捂住嘴,狠狠的白我一眼,又心疼看着周子奕。

周子奕垂着頭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我鼓起胸口的一口氣,對周子奕媽媽說:“你不要打他,孩子不是他的,我跟他沒關係。”說完,快速跑出病房。

“思佳。”周子奕在我身後撕心裂肺的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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