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乖!”傾情緊緊地抱着渾身冷抽的孩子,費盡了氣力才讓獨孤秀停下,不再顫抖,俊秀的孩子汗溼重衣,瞳眸睜到極限,看着皇宮的方向,沒有焦距,茫然不知所措,露出痛苦和絕望的眼光。
這件事,是獨孤秀心裡永遠的痛,事發之後孩子變得更沉默,行爲舉止更詭異,三年來從未安心入眠,那得承受多少壓力和折磨,環境,的確能讓一個人性子扭曲,不見本身紇片
傾情緊緊比抱着獨孤秀,她沒法說獨孤秀做的不對,也沒法說他做的對,歸根結底,這樁悲劇是他爹爹引起,如果不是他起了色心,把獨孤雲調離京城,又騙皇后獨孤雲戰死,強佔了她,獨狐秀就不會出生,這樁悲劇就不會發生。他母親能認命就這麼過下去,也就罷了,偏偏不肯善罷甘休,還虐待獨孤秀。可以理解她心裡的怨恨,可以理解她嫁給哥哥卻愛着弟弟的委屈,卻無法理解,一個母親爲何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的孩子。
獨孤秀怎麼說也是自己的骨肉,怎麼能忍心至此,自小的疏離和虐待,才讓獨孤秀人格扭曲可怕,才十歲就看透世間一切滄桑,心境蒼涼,說到底,這想劇是他們上一輩種的因,纔有這種果。獨孤秀是他們恩怨糾結下最大的犧牲品。
南璇嘆息,有些恰惜地看着這孩子,原來世間還有這樣的慘劇,還有的孩子是這樣長大成人的,真讓人無法預料,措手不及!
“秀兒乖,沒事了,姐姐不會把你當怪物的,很正常,姐姐五歲的時候就想殺人,想把她一刀一刀地砍爛。姐姐比你更可怕,可能你和你父母緣分太淺,這件事也怪不到你身上,明白嗎?”傾情抱着獨孤秀,安撫着他失控的情緒,這是他這輩子最陰暗的心理,藏在心裡太久,傷口在就腐爛,化膿,想要結疤,很難了!好不容有人能傾訴,說出來或許會好一些吧。
獨孤秀靠在傾情的懷裡,揚起頭,那麼劇烈的抽搐,痛苦,他竟然沒有掉一滴眼淚,眼光清明,露出極度因惑的表情,“我親眼看見她殺了父王,我又殺了她,我是個怪物,是個麾鬼,沒有人會靠近我,沒有人會喜歡我。
傾情淡淡一笑,“胡說,姐姐喜歡秀兒!”
獨孤秀一笑,笑容有些嘲諷的味道“姐姐不用安慰我,我也不稀罕有人能喜歡我。你知道我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
傾情搖搖頭,獨孤秀抿脣笑道:“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着那座皇宮慢慢地毀滅,我好希望,能有一種兵器往裡頭一仍,砰!一聲巨響,皇宮就沒,東城也沒了,我也沒了,也解脫了。”
獨孤秀咯咯地笑着,笑容燦爛,活潑,表情如普通的十歲孩子一樣正常,可他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
那是一種帶着決絕,想要一起毀滅的絕望!
獨孤雲渾身打了個寒顫,雙眸定定地看着孩子的笑臉,頓時威覺一股撕裂般的痛,心頭如一塊巨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秀兒,難道真要如此根絕麼?如此急切地想要覆滅,難道真的沒有一點值得你留戀的存在?
獨孤雲分不清心底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心痛,這幾年,他對秀兒是不是太殘忍了,從未好好地正視過他的害怕,他的獨孤,忍住靠近的渴望,有意地疏離。秀兒靠近一步,他就退一步。並不是看見他殺死母親所受到的震驚,而是害怕這鐘不倫的關係越陷越深,終究毀了他!
這孩子才十歲!
可他似乎從未真正地看過秀兒的內心,秀兒的掙扎,秀兒的絕望。
這孩子,是被他們三人,一起毀了!每個人都逃不了責任,那座皇宮,更是秀兒陰暗的根源,一天呆在這兒,秀兒一天就得不到解脫,除非死亡,可他連死亡的選擇都沒有,他是不是太勉強,太狠心了?
東昌和秀兒,“從何選擇。
責任和感情””有何去何從?
真的要讓這孩子,毀滅在這兒麼?
“忘了這件事吧,秀兒,你藏在心裡太久了,說出來,傷就好了,也不會太難受,忘了它,你會過得開心點!”
“我沒記得啊!”獨孤秀活潑一笑,很燦爛,“我早就忘記了!”
傾情和南璇相視一眼,這孩子的心麾,已經深入骨髓了!
傾情安撫着獨孤秀的背脊,柔聲道:,秀兒,越是害怕的東西,越是要面對,你只有面對了,就不會再害怕了。陽光很暖,花也很燦爛,世上美好的東西還很多,秀兒今後一定還會有很多快樂的機會,如果就這樣結束,是不是太可惜呢?”
獨孤秀沉吟着,笑笑道:無所謂啊!”
傾情一怔,第一次發現,她也有說服不了的人,獨狐秀思維和普通人根本就不一樣,她沉默了,看來這世上能改變他想法,能讓他對人生產生希望的,只有獨狐雲了。
獨孤雲,纔是獨孤秀的救贖!
或者說,他們纔是彼此的救贖!
傾情摟着獨孤秀,在他臉頰上一親,倏然一道銳利的視線從身後直射而來,讓人寒毛直豎,傾情微微一笑,有人嫉妒了山
既然如此在乎,又何必如此執着呢?
東昌氣數已盡,與其被他國踐踏,還不如降於軒轅,她會好好善待東昌的百姓!
“秀兒,你說,他若看見我親你,會不會發火,衝出來一刀砍了我?”傾情壓低聲音。
獨孤秀雙眸沉靜,緩緩地搖頭,肯定地道:“不會!”
傾情一笑,不會嗎?也仵過硬的意志會阻止他的步伐,可是,嫉恨的眼光已經泄露他的秘密,她只要確定這點便可!
誰說獨孤雲沒弱點,獨孤秀就是他的致命弱點!
“秀兒,我告訴你一件事!”傾情籠過獨孤秀的腦袋,幾乎是貼着他的頭說話,笑得有些曖昧,你叔叔在後面看着你呢!”
獨孤秀渾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眼眸就露出一絲驚喜,很快就消失,苦笑道:“那又如何,又不是爲了擔心秀兒,只是擔心獨孤秀死了而已!”
傾情輕笑“絕對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咬耳朵之後,傾情拉着獨孤秀起來,笑道:“天色晚了,走,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