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的，這是我應得的，”
吉德羅·洛哈特輕聲道，並沒有試圖掙扎。
作爲最早一批的大阿卡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身的存在是多麼突兀。
除了他之外，包括“愚者小姐”在內，另外幾名大阿卡納無一不擁有着傲人的魔法實力。
哪怕是《唱唱反調》的主編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他的真實實力多半也不容小覷，畢竟他在加入組織之前就知曉那麼多魔法秘辛，倘若沒有高深莫測的實力作爲依仗，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而在這之中，作爲被迫加入組織的“戴罪之身”，他的身份並非來源於他的實力。
吉德羅·洛哈特心中很清楚，他的大阿卡納身份更多是來自於他所知曉的那些危險的秘密。
隨着基金會、天命集團，乃至於古靈閣巫師銀行的根基逐漸穩固下來，好運不可能一直眷顧着他。
鄧布利多、格林德沃、斯卡曼德，這三位巫師選定各自的傳承者就是一個訊號。
新老交替傳承的體系也開始逐漸成形了。
暫且不說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深藏不漏、高深莫測的魔法造詣。
單憑他與“預備役女祭司”之間的血脈羈絆，以及《唱唱反調》文章之中透露的悠久謀劃，這就足以奠定對方有資格成爲三位老巫師逝世後，照拂、指引那些尚未完全展開雙翼雛鷹的“後世代”保護傘。
至於另外兩位大阿卡納，一位是長生不死的鍊金術師，一位是隱姓埋名的英魂。
唯一不和諧的音符，只有他——吉德羅·洛哈特。
無論是年齡、身份背景，乃至於實力、勢力，他對於未來的“愚者時代”來說實在太礙眼了。
“我還有多少時間？卡斯蘭娜小姐、格蘭傑小姐。”
吉德羅·洛哈特表情平靜，輕呼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兩位魔女。
毋庸置疑，蛇怪圍獵是一場非常容易造成“合理死亡”的大型圍獵活動。
伴隨着艾琳娜和赫敏今天的突然造訪，洛哈特心中最後那絲僥倖差不多宣告破滅了。
休伯利安號此時正懸浮在黑湖上空，任何抵抗、逃跑都是徒勞，作爲親眼目睹過休伯利安號出擊、指揮過局部“布狼牙撤退計劃”的高階黑袍巫師，吉德羅·洛哈特自然不會讓自己最後時刻太狼狽。
“誒？什麼時間？這不是你自己定的麼。”
艾琳娜莫名其妙地皺起眉頭，看着赫敏探尋的眼神搖了搖頭。
“況且，我也說了，我今天就是陪着赫敏過來……她就是想要得到一些答案。”
“洛哈特教授，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赫敏手指下意識卷着頭髮，咬了咬嘴脣，斟酌着語句小心翼翼地說道。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找個沒人的地方繼續？我知道這樣是有那麼一些唐突，但是我認爲有些問題如果一直不解決，那麼無論是對於我還是您，乃至於更多的人，都是非常不公平的一件事情……”
卷頭髮了！卷頭髮了！而且她也咬嘴脣了！
洛哈特劇烈瞳孔收縮了一下。
他面色煞白，猶豫了幾秒，抱着最後一絲僥倖輕聲說道。
“我、我想見見鄧布利多教授……”
“當然，我們可以去校長辦公室，那裡比較安靜。”
艾琳娜飛快地說道，環視着周圍的環境，目光在不遠處的幽靈上停留了幾秒。
“這裡並不是很適合的，對吧？您這邊還有其他沒有結束的安排麼？”
雖然不知道洛哈特爲什麼看起來有些不舒服的樣子，不過她並不打算在這裡杵太久。
那名來自無頭騎士團的幽靈騎手並沒有走遠，他在霍格沃茨大門幾十米的位置來回飄蕩着，時不時利用玩“頭”的間隙，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站在門邊的三人，似乎還覺得自己的行爲很隱秘。
不過，這對於“愚者”和“倒吊人”而言，顯然太過於幼稚了。
倘若是當初烏里揚諾夫斯克的最高戒嚴等級時，那傢伙早就被遺忘咒集火兩輪了。
“呃，現在嗎？我還以爲是明天——”
洛哈特眨了眨眼睛，手指在袍子中抖動了一下。
不過，他的目光最終停在了艾琳娜皓白脖頸上露出的那根項鍊上。
他在想什麼呢？愚者小姐、三代目魔王，古靈閣妖精女皇，怎麼可能是他有機會反抗的。
那是由格林德沃、鄧布利多、勒梅等一衆頂尖巫師法力加持過的魔法項鍊，哪怕是鼎盛時期的伏地魔在偷襲的情況下，也無法一擊打破護盾，更不用說他這種法力低微、僅憑些許小聰明過活的普通人。
更重要的是，現在他和艾琳娜的距離太近了。
兩步內，艾琳娜近乎無敵——這是紐特·斯卡曼德之前偷偷告訴洛哈特的評價。
“當然是現在，明天就放假了，魔法部官員們要來了。”
艾琳娜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吉德羅·洛哈特，這傢伙今天腦子又抽了麼？
與此同時，赫敏也覺察到了一絲不對，有些慌亂地解釋道。
“洛哈特教授，是這樣的——艾琳娜之前說過，您之前的那些記錄全部被消除了。因此，現在除了大阿卡納之外，沒有人知道您過往的那些經歷。但是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得……”
糟了，果然就不該聽這隻壞心眼的白毛團子慫恿。
這種問題怎麼好問得出口，洛哈特教授那麼聰明的巫師，現在一定非常難堪吧？
赫敏眼神躲閃地朝着左右張望，最後越過吉德羅·洛哈特的身軀，落在了他身後的研究所上。
“咳，說的也是啊。”
洛哈特順着赫敏的視線超後方看去，有些不捨地看了眼研究所。
“這也算是……不錯的結果。至少現在的情況比那隻耗子強多了——”
總算可以跟那個俄羅斯悍婦說再見了。
不過這也算是一個好事吧，噩夢也算終於結束了。
至少無論是在魔法界、還是那些麻瓜們眼中，吉德羅·洛哈特是以一個英雄的身份犧牲的。
“耗子？小矮星彼得？你在說些什麼？”
艾琳娜表情古怪地瞥了眼洛哈特，目光在他蒼白的臉龐上掃了掃。
某一刻，她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荒誕滑稽的猜測。
“誒，等等，您該不會……”
艾琳娜挑了挑眉，啼笑皆非地看着那名心如死灰的男巫。
“洛哈特教授，您該不會是以爲……我們是來秘密處決您的吧？！不會吧，不會吧？”
“咦，原來——咳咳，哈哈，當然不是，怎麼可能？”
洛哈特愣了兩三秒之後，乾笑了一聲，表情有些尷尬又有幾分懷疑。
不同於另外幾名不明真相的巫師，他實在太瞭解這名魔女殿下的惡劣程度了，萬一這不過是貓捉老鼠般的戲弄，那也不是沒可能，但是從大概率的方面來揣測，應該就是他自己不小心又嚇到了自己。
還好剛纔沒有動手，不然就真的自尋死路了！
洛哈特有些慶幸的想道，如果他剛纔抽出魔杖去“拼死一搏”，估計現在就真的變處決現場了。
“我們走吧，回校長辦公室詳談——”
艾琳娜瞥了眼洛哈特，若有所思地揚起眉毛。
看樣子，這位“倒吊人”先生的思想轉型還是比較成功。
雖然容易胡思亂想，但至少沒有太大的威脅性了——從洛哈特的神情變化來看，她剛纔的那個荒謬猜測多半是猜中了——然而即使這樣，洛哈特也沒有做出什麼不理智行爲，這倒是一個重大加分項。
當然，另一方面來說，事實上，艾琳娜早就放棄了“清理”洛哈特的計劃了。
霍格沃茨培養出一名優秀畢業生不容易，洛哈特這樣的奇才更是寶貴，她又不是不講理的流氓頭子。
“等到聖誕節的圍獵結束，您去周邊城市放鬆、休息下吧？”
艾琳娜看了眼洛哈特，想了想說道，“勞逸結合還是非常重要的，正好天命集團這邊幫你安排了幾場小型粉絲見面會。放心，全都是一對一的小型見面會，你可以稍微準備一下，轉化下心情——”
“別推辭，這也算是組織給你的任務之一。你也三十多歲的人了，如果能結婚成家自然最好。”
還沒等吉德羅·洛哈特開口推脫，艾琳娜擺了擺手，目光飛快掠過身邊的小翅膀。
“好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卡斯蘭娜小姐，”洛哈特表情古怪地說，“您、我們……還會安排這個？”
“這算是高級成員基本福利，教授。”艾琳娜簡短地回答道。
與此同時，赫敏也終於從艾琳娜和洛哈特的對話中大致猜到了些許。
赫敏沉默地轉過身，跟着洛哈特與艾琳娜朝着城堡走去，一時間心情格外的複雜。
在來這裡之前，她曾經設想過很多情況，但唯獨沒有相到的是，洛哈特教授在大阿卡納之中的地位和他對於艾琳娜的恐懼是那麼的離譜——或許她就不該繞彎子，直接學艾琳娜那樣直來直去會好些吧？
不過，高級成員基本福利？
赫敏困惑地看了眼正在小聲交談的“愚者”和“倒吊人”。
這又是什麼意思，她之前看過的大阿卡納規章、權利簡述中，可沒有這一條啊？
如果作爲“倒吊人”的洛哈特教授會涉及到這個福利，那麼從理論上來說，作爲“預備役正義”的她，以及盧娜、漢娜，應該也會涉及到這個……但是，那到底是什麼呢？
顯而易見，大阿卡納的秘密，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簡單。
她默默在心中記下艾琳娜與洛哈特教授之間的對話，準備之後一點點地慢慢去問。
自從經歷過休伯利安號上的“衣服詢問”後，赫敏意識到了一個重要問題：
如果沒有最基本的問題準備，哪怕艾琳娜保證不說謊，她們也很難拷問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艾琳娜與其他大阿卡納之間對話時流露出的“細節”，那就非常重要了，凡是那些她所不明白的詞語和對話內容，全都是瞭解“大人世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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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