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天空中的黑紗已經消散不見,聚集在醫院門口的老巫師們也已經散去,三三兩兩地再次融入進了下方燈火通明的城市之中,如同水滴落入湖面,再無半點蹤跡。
短暫敘舊之後,格林德沃自然也重新回到了帕拉塞爾蘇斯那被層層魔法保護起來的秘密居所。
不出意外,並不算寬敞的房間裡多了一位客人:一名戴一副半月形眼鏡,長着一個歪扭的長鼻子,長長的銀髮和鬍鬚披垂着的老巫師——剛從英國倫敦趕到薩爾茨堡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抱歉,蓋勒特。我對於我的遲到感到萬分歉意,當然,正如我告訴魔法部諸位那樣,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苦……”鄧布利多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溫和地朝着笑了笑。
“霍恩海姆,她還好嗎?”
格林德沃目光漠然地掃了一眼鄧布利多,視線徑直越過他,看向靜靜躺在屋子軟牀上的銀髮小女孩,就彷彿鄧布利多只不過是一個透明人一樣。
“沒什麼問題,這孩子睡得很沉,她身體裡蘊藏的生命力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強大多了——畢竟你知道的,混血巫師通常都是這樣。”
帕拉塞爾蘇斯,也就是霍恩海姆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被格林德沃故意無視的鄧布利多,聳了聳肩回答道,不過語氣中倒是沒有太多的意外。
不得不說,混血巫師在身體素質上確實比起普通人類來說要有優勢得多,作爲一名可能是目前魔法界最年長的醫生,艾琳娜混血媚娃的身份幾乎在她進入房間的第一刻,就被霍恩海姆辨認了出來。
“沒事就好。”
聽到霍恩海姆的回答,格林德沃眉間一鬆,臉上的神色不由得舒緩了幾分。
“蓋勒特,放心吧。她會在霍格沃茨得到更好的照顧,既然我來了,後續的事情就安心交給我好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順着格林德沃的視線,鄧布利多看了看沉睡中的艾琳娜,微微皺了皺眉,正準備走上前幾步,近距離再查看一下女孩的狀況。
忽然,一道白色的光幕出現在了鄧布利多的四周,將他困在原地。
“不好意思,我認爲,你還不能帶走她。”
格林德沃漫不經心地玩弄着手中的魔杖,輕聲說道。
鄧布利多挑了挑眉毛,抽出魔杖揮了揮,白色光幕如同陽光下的冰雪一樣迅速溶解。
然而,就在鄧布利多施展魔法的間隙,蓋勒特·格林德沃已經快步走到了艾琳娜牀邊。
只見格林德沃在艾琳娜牀邊站定,隨手揮了揮魔杖,一層無形的隔音防護籠罩在了他身後的女孩身上,將所有的聲音和可能出現的嘈雜都攔在了外面。
屬於某位沒有來得及說出姓名的魔法部男巫的魔杖在老人修長乾瘦的指尖緩緩轉動着,格林德沃從進屋以來,第一次擡起頭正眼看向鄧布利多,輕聲說道。
“我說……遠離這孩子,你沒聽到嗎?她現在需要休息。”
無論是言語、還是動作,初代黑魔王所表達出來的那股排斥與敵意,簡直再清晰不過了。
“噢,這可不好笑,蓋勒特。”
鄧布利多微笑着搖了搖頭,魔杖上揚,手指下意識輕輕撫摩着杖身上盤旋的木紋,“她屬於霍格沃茨,明天還有一整天的課呢。”
“噢,是嗎?那麼也就是說,並沒有那麼着急地回到霍格沃茨城堡。而且,我還沒有跟你反饋這幾天的學習成果呢。”格林德沃揚了揚眉毛,手中的魔杖有意無意地晃動着,杖尖所指的位置不停地在變換。
與兩人看似平靜的表情和對話相反,兩股高濃度的魔力開始在空氣中激盪起來。
“那個……說起來,突然有些餓了。我去外面買點夜宵,要不,你們先聊?”
帕拉塞爾蘇斯看着正在對峙的兩名巫師,有些艱難地嚥了咽口水,有些不捨地看了一眼住了快上百年的房屋,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就知道所有女人都是麻煩,尤其是有着媚娃血統的女人,還好他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並沒有如同可憐的尼克·勒梅一樣被牢牢地栓死在一棵樹上幾百年。
鄧布利多略帶歉意地朝着房屋地主人點了點頭,“抱歉,可否讓我們獨處一會兒。只不過是一些誤會,我想並不會太久。”
“沒關係,沒關係。”帕拉塞爾蘇斯忙不迭地擺了擺手,“我忽然想去外面隨便逛逛,今晚應該就不會回來了,不用考慮我的。”
——他還想多活兩年,慶祝一下自己的五百歲生日呢,萬一捲入有史以來最危險的兩名巫師的爭鬥,或者不小心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秘密,那可能以後就只能過忌辰了。
咔噠。
隨着帕拉塞爾蘇斯的身影消失在房間中,門板輕輕合上,房間中只剩下了格林德沃、鄧布利多和艾琳娜三人。
“蓋勒特,或許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並不是開玩笑的。”
鄧布利多皺了皺眉,食指和中指併攏,用力揉了揉眉心,“你根本無法想象,在聽到你越獄的消息傳來,以及整個薩爾茨堡被你的魔法籠罩的時候,我面對奧地利魔法部和英國魔法部的那種壓力——更不用說,還要加上我抵達紐蒙迦德城堡的時候,首先看到的那兩個大洞。”
“既然如此,那要不,我先給你說些好笑有趣一點兒的事情?”
格林德沃嘴角一彎,忽然岔開話題,用一種宛如嘮家常的語氣,輕鬆地說道。
“你知道嗎,今天我差點死了,死於一種被麻瓜們叫做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的小疾病——如果不是這孩子救了我的話。”
一邊說着,老巫師隨意地指了指身後的女孩,大大咧咧地坐在牀邊,小心翼翼地將艾琳娜額頭上的髮絲梳理整齊,動作輕柔得生怕一不小心把女孩從睡夢中驚醒。
“居然這樣的事情嗎?蓋勒特,我不……”鄧布利多神色微變,張了張嘴。
畢竟留給他的時間太短了,從接到奧地利魔法部求援,到他抵達薩爾茨堡也就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更不用說,整個奧地利魔法部甚至上上下下都找不到任何一個能夠說清楚事情原委的人出來。
“等等,這還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格林德沃咧開嘴笑了笑,擡起手打斷了鄧布利多的話,眼底浮現出一絲溫柔,從懷中拿出四根魔杖在鄧布利多面前晃了晃,語速稍微加快了一點。
“由於你這位魔法界大忙人的出爾反爾和突然遲到,以及我這個沒用的老傢伙居然在半路上昏迷了,這個身無分文、又不會說德語的小傢伙爲了治好我,居然蠢到和奧地利魔法部的官員們打了一架……四個成年巫師——更有趣的是,整個事件中,目前唯一受傷的只有這隻笨蛋白毛團子。”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關於這方面,你放心,我會負責所有的善後和解釋工作,艾琳娜·卡斯蘭娜小姐不會受到任何來自魔法部的……”鄧布利多毫不猶豫地說道。
“不用了,我已經處理好了。”
格林德沃輕哼了一聲,臉上浮現出出一抹戲謔,“整個事件中,與艾琳娜沒有任何關係。只有一名傳說中的黑魔王,閒得無聊,出來找老朋友們聊聊天,順便四處逛一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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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