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風連夜租了一輛汽車,準備把幾十個孤兒送到雲州老家的洪武門。爲避免成爲日軍轟炸機的目標,墨子風專門挑了一輛白色帶篷民用大卡車,
回到羅漢園,墨子風召集全體老師、護理開會,把即將發生戰爭的事情說出,希望這些老師、護理和孩子們一起離開南京,並答應到雲州後工資翻倍。說到最後,只有兩個孤身老媽子願意和孩子們一起轉移,其餘的全部辭工留在了南京。
剛剛安排妥當,肖振山臉色鐵青,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墨子風知道是園長向肖振山作了報告,便走上前對肖振山說:“老肖,我必須把這些孩子轉移到別的地方,你千萬不要阻攔!”
肖振山原想批評墨子風幾句,見他神情果斷,心意已決,況且孩子們轉移對地下工作也沒什麼影響,便和緩了語氣說:“子風,算了!還是我派人把孩子們送到九梧山吧,那裡畢竟是游擊隊的根據地。袁政委古道熱腸,一定能安排好這些孤兒。”
墨子風喜出望外,說:“我原想把他們送到雲州老家,現在看來不需要跑那麼遠的路程了,一路也省了很多麻煩,謝謝你了老肖。”肖振山說:“先別謝我!這事我之所以答應,還是希望你能早日返回上海,那裡的工作離不開你。你離開上海的要求上級沒有答應!”
墨子風說:“只要把這些孩子安排妥當,我沒了牽掛,可以返回上海。另外,還希望你能通過組織渠道將南京將要遭到大屠殺的消息散佈出去,避免更多老百姓遭到殺戮。”
肖振山沉吟片刻說:“好吧!我儘快將情況向上級報告,只是你這憑空猜測的預言誰會相信?我也只能按照你的意思盡力而爲了。”
墨子風說:“盡人事聽天命,但願我的擔心是多餘的。”肖振山說:“就這樣說定了!你今晚就住在這裡,明天一早返回上海。”墨子風點頭答應,肖振山離開了羅漢園。
夜深了,孩子們睡熟了,偌大的院子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墨子風躺在牀上難以入眠,想到即將遭受炮火的南京,想到那些遭到殺戮的市民百姓,心中極爲難過。
墨子風起身找了紙筆,伏在桌子上寫了幾十張廣告帖,內容是:“南京將遭屠殺,市民立即轉移”。寫完這些,墨子風喚醒幾個留在南京的老師、護理員,把他們叫到自己房間。
老師、護理員疑惑不解,不知墨子風想幹什麼,有人問:“墨先生,你還有什麼事需要安排?”
墨子風臉色凝重,說:“我臨走之前交給你們一個任務,這裡有幾十張標語,你們把它們張貼在南京城出入要道、城門樓子!”一個老師拿起標語看了一眼,當時嚇得雙手哆嗦,說:“這標語誰敢亂貼,這是動搖民心啊!要是被警察特務抓到,還不關進監獄整死?”
墨子風說:“所以,不能大張旗鼓地幹,你們趁夜出去張貼。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你們,一人再給你們五塊大洋。”
一個不識字的老媽子說:“都給我吧,我去貼!”墨子風說:“你一個人忙不過來,還是大夥兒分頭行動快些!”說着拿出了幾十塊大洋,每人發了五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老師、護理員拿着標語、漿糊趁着夜色出了園子,分頭去大街上張貼標語。
天色矇矇亮,汽車公司的白色大卡車駛進園子,肖振山帶着三個年輕同志也趕了過來。孩子們早就穿好衣服等在了那裡了,一個個挎着小包裹,裡面裝了一些平時換洗的衣服。
墨子風招呼孩子們上車,孤兒們便吵吵嚷嚷着向車上爬去,一時說說笑笑,熱鬧非凡。
看到孩子們上了車,墨子風心中石頭落地,交代三個同志一路管好這些孩子,汽車鳴了一聲笛,緩緩駛出了園子。忽然,小金剛掀開帆布簾子大聲喊道:“師父,你啥時候去看我們?”墨子風揮揮手說:“我很快會去看你們,帶好你的兄弟。”小金剛聽到這裡,忽然趴在擋板上哭了起來……
墨子風望着汽車遠去,和肖振山告別後帶着行李箱準備趕回上海。按照約定的時間,墨子風在城門口等到藍衣社派出的專車往上海進發。一路上依舊人流不斷,這次跟隨軍隊潰退的還有難民。墨子風乘坐的汽車逆流行駛,速度慢了不少,終於在天黑時趕到了上海。
墨子風提着皮箱進了駱家紅的宿舍,房門打開的一瞬間,駱家紅把墨子風拉進房間,眼睛閃着亮光,一頭撲進了他的懷抱。墨子風撫摩着駱家紅的秀髮說:“先讓我洗把臉,你看我這一身都是塵土。”駱家紅笑了一聲抽出身子,在臉盆裡倒了半暖瓶熱水,說:“你先洗洗,待會我有要緊事對你說!”
墨子風洗了臉,輕輕擁過駱家紅說:“有什麼事情,給我說說,是不是想我了?”駱家紅望着墨子風的眼睛說:“先不說這些!我給你說的這件事眼下還只是我的猜測,沒給任何人說過,你聽了千萬要沉住氣。”墨子風點點頭。
駱家紅說:“昨天上午開會,張平傳達了上級文件精神。上級指示上海地下黨實施冬季暗殺行動,主要是針對漢奸特務。”墨子風說:“這個行動對啊,即使沒有上級指示我們也會實施暗殺行動,這有什麼奇怪的?”
駱家紅低聲說:“問題不在任務內容,而是渠道來源不正常。平時上級發來的電報都是我去秘密聯絡點取來交給領導,可是這次是張平親自取的電報。”墨子風說:“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駱家紅緩緩說道:“今天上午,我再次到聯絡點取情報,問聯絡點的老陳,昨天張平書記有沒有來過聯絡點,老陳說,張平昨天根本沒來過聯絡點。我在懷疑,張平既然沒去聯絡點,他的上級通知是哪裡來的?”
墨子風暗吃一驚,說:“你確定沒有搞錯?”駱家紅說:“事實確實如此,聯絡點的老陳親口給我說的,我當時聽了也感覺不可思議。你說,如果張平是暗藏的特務,我們該怎麼辦?他可是對地下黨太瞭解了。”
墨子風急道:“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不要盲目下結論。這件事你一定保密,千萬別說出去。”駱家紅點點頭說:“好,我聽你的!”
墨子風心中忐忑不安,駱家紅的話不是在耳邊響起。他心裡清楚,如果張平是暗藏的間諜,上海地下黨將再次面臨滅頂之災。可是僅憑駱家紅的片面之詞,還不能證明張平就是間諜,況且他作爲區委書記,有種種藉口可以爲自己辯白,甚至不用辯白即可將誣陷者秘密處決。如果張平不是間諜,那他的上級命令從何而來?墨子風覺得他必須搞清楚事情真相,爲了自己也爲了組織,這都是他責無旁貸的事情。
由於心中有事,墨子風與駱家紅親熱的時候便有點心不在焉。駱家紅躺在墨子風懷裡悠悠說道:“你不是回南京了,老肖怎麼說的?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上海?”
墨子風嘆口氣說:“老肖什麼事情都往組織身上扯,這次非讓我回上海,爲這我還和他吵了一架。”駱家紅說:“子風,現在我是真想和你一起離開上海,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你去開闢根據地發展只武裝,我在你的身邊一直陪着你。”
墨子風說:“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啊,今天情緒不高啊!”
駱家紅忽然翻起身,說:“這段時間在上海,雖然每天提心吊膽工作,但我從來沒怕過什麼。可是自從張平來到上海之後,我發覺此人冷酷陰險,從不在乎戰友的生死。在這樣一個人手下工作,我想哪天自己犧牲了,他都不會流一滴眼淚。上次張劍的事情,就是一個明證。”
墨子風說:“說起來我也只是一顆棋子,沒有實現宏圖偉業的機會,這不是我的理想。說起來,我之所以加入南京地下黨,還是因爲你在那裡。我最初的願望是找到一批寶藏,隨後招兵買馬,組建一支鐵甲雄獅改變抗戰格局。現在寶藏已有眉目,武器也有了購買渠道,關鍵是要要有一個合適理由離開上海。”
駱家紅說:“能不能把你的想法給上級反映一下?”墨子風笑道:“現在時機不到,手中沒有實力,我的話也沒人會信。”
墨子風想了一會兒,很想對駱家紅說自己是從盛世中國穿越過來的人物,可是又怕說出真相嚇壞了她。對於一個大學生而言,你給他說什麼穿越故事,還不如告訴她鬼神是真實的存在。墨子風猶豫了一會兒說:“等將來一切成爲現實,我會把一切原原本本告訴你。”
駱家紅吻了墨子風一下,說:“你說的寶藏找到了沒有?”墨子風說:“已經有了眉目,我先讓你見識幾個好東西。”說完,墨子風翻身下牀,把皮箱放在桌子上打開。
駱家紅好奇地站在旁邊觀看,只見墨子風把包裹寶石的報紙打開,幾十顆寶石隨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駱家紅驚呆了,她拿出一顆綠寶石對着燈光細看,嘖嘖嘆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寶石?從哪裡搞來這麼多?”
墨子風說:“這幾顆寶石算什麼,還有更好的東西呢!”說着拿出洪秀全的遺命詔書說:“你還記得這個東西嗎?去年我倆在南京夫子廟地攤買的?”駱家紅笑道:“我當然記得,不就是個破爛嗎?”墨子風神秘一笑:“這可不是破爛,裡面藏着大秘密呢?”駱家紅奇道:“什麼秘密?”墨子風說:“寶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