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麼多雙眼睛盯着自己,蘇離兮不由苦笑道:“你們等一下獻舞的時候,不就可以親眼見到皇上了嗎?何必問我。”
唉,那個紈絝皇帝真是不怎麼樣,他就是一個薄情寡義、心腸險惡的昏君。你們若是被他沾上身了,從此就倒黴透頂了,未來出路就是皇宮後面的尼姑庵。那紈絝不會對任何女子動情專一的。
可這些話,蘇離兮也只能在自己的心裡罵罵,不敢公然說!
“哼!你不想說就算了,跩什麼跩?…”符靜蕭酸酸的說道躪。
也不知道這個蘇離兮使用了什麼手段,成功獲得皇帝的雨露,真叫人又恨又羨慕。她長得雖然有幾分清秀,可算不得什麼絕色美人,放在清平樂宮裡頂多是個中等。這些天看她的舞姿,亦是十分的普通平凡,季馨子領隊都將她安排在角落中跳舞呢。
酈飛煙冷冷瞥了她們一眼:“我們姐妹兩個說話呢,你們插什麼嘴,站一旁去。崾”
符靜蕭嚥了一口氣兒,立刻雙手叉腰:“這裡就這麼小的地方,你們說話聲音又大,已經妨礙到別人了!隨便在背後議論皇上,上一次昭訓姑姑打你們太輕了,哼!”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這分明是在仰慕皇上,怎麼到了你的嘴裡,就變成議論皇上了。小人之心!”酈飛煙毫不示弱。
“你說誰是小人?”符靜蕭高挑起眉頭。
“說你呢!”酈飛煙道:“怎麼着,你還想再打一架不成?姑/奶/奶我隨時奉陪你。來呀、現在來打!”
“你……”符靜蕭剛剛想要發作,想起自己剛剛精心畫的妝容不可有誤,她摸摸自己漂亮的髮髻,便忍下去了!
周萍兒幫腔:“算了,符姐姐,別與她們兩個一般見識。咱們要保持好心情,把自己弄得美美的,給皇上獻舞之時自然有得是機會親近龍顏……”
酈飛煙撇嘴道:“還美美的?哼,皇上若是能看中那些鄉下來的舞伎,我酈飛煙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你又辱罵我是鄉伎?”周萍兒氣惱:“你的嘴巴就不能積點德。”
“哎呦呦,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偏偏要往自己的身上扯,我能有什麼法子。是你自己心虛。”酈飛菸嘴巴不饒人。
“酈飛煙,你給我等着!”周萍兒瞪直了眼眸:“等我得了寵,你的名字就倒着寫!”
“別吵了,吵什麼吵?你們幾個新來的,就不能安分一些?”領隊季馨子舞伎走過來:“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裡耍兒貧嘴?”
衆位舞伎立刻分成兩排站好,不再出聲!
“時候不多了,再檢查檢查自己的妝容和服飾,可不敢出錯了!”
季馨子走來走去,一個一個細細檢查了舞伎們的妝容,她的目光挑剔:“符靜蕭,你臉蛋上的胭脂塗抹得太紅了些,像個猴子屁股,俗不可耐,這樣妝扮就能爬上龍牀嗎?”
“噗哧……”站在那一邊的酈飛煙忍不住低笑起來!
符靜蕭臉色更加紅了,怨恨地瞪了她一眼。
“笑什麼笑?”季馨子轉身瞪着她:“酈飛煙,你的腰身裹得這般緊,又把兇擠得這麼大,你呼吸上得來氣兒嗎?你就不怕等一下跳舞的時候,裙子給撐破了,丟人現眼。趕緊將腰帶鬆一鬆。”
酈飛煙噘嘴,卻不敢頂回去。只得重新整理自己腰間的絲絛帶子。
衆位舞伎們憋着笑不敢出聲,怕季馨子過來找麻煩……
季馨子瞥過蘇離兮,更加不耐的說道:“蘇離兮,你認真化妝了嗎?你在糊弄誰?一張臉上清湯寡水的沒個顏色,再去補補妝。”
“是!”蘇離兮無奈地答到。
季馨子走了幾圈,連續挑了幾個錯,才神態莊重的教訓道:“今日,由我們金盞舞組侍奉聖駕,大家都要萬分小心。你們也聽說了,皇上最近的心境不佳,已經有幾個舞組受到懲罰了。如今,整個清平樂宮的舞伎們都在盯着咱們金盞舞組看呢!昭訓姑姑對咱們寄予厚望。”
“平日裡排練好的舞蹈,嚴格按照規矩跳,不可亂了心思,錯不得一絲一毫!”
“是!……”舞伎躬身答道,個個內心充滿了希望!
季馨子依舊不放心:“我知道你們一個個想要冒出頭來爭寵,少不得講個故事給你們聽。去年,曾經有一名宮舞伎在獻舞的時候,急不可待想要吸引皇上的注意,故意在跳舞的時候走錯隊形,嬌滴滴的摔倒在聖駕前,梨花落雨的裝哭!”
衆位舞伎豎着耳朵傾聽着……
“結果呢?哼哼……”季馨子冷笑道:“咱們皇上英明無比,豈是她們那些小女子可以隨意欺騙的?皇上一眼兒便看穿了她的小把戲,當即將那名舞伎賞給了紫宸殿裡的十幾個太監們享用,半夜裡就把屍體給丟出宮去了!”
衆位舞伎們的臉色一變!新進舞伎中,不乏有抱有這種心思的人,暗暗害怕吃驚。幸好,還沒有來得及這樣
做!
季馨子見自己的恐嚇有效果,稍微放心一些。她是金盞舞組的領隊,獻舞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她都脫不了干係,有督導不嚴的連帶罪過。
季馨子冷着一張臉說道:“好好記得我說的話,誰都不能心懷鬼胎,出什麼古怪的妖蛾子。規規矩矩爲皇上獻舞,平平安安活着回來!”
“是!”衆位舞伎答道。
一個太監走進房間,先行了一個禮,而後說道:“季八品,南殿的宮樂子們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們北殿的舞伎出發了!”
季馨子看向窗外,天色依舊黑漆漆一片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仿若要上戰場般,下定了決心:
“時辰差不多到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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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依舊沉沉如濃稠的墨硯……
天邊,偶爾有幾顆星辰眨着眼睛,忽明忽暗。大地,一片寂靜無聲。此刻,分不清楚是深夜還是晨曦。
紫宸殿,天熙皇宮最尊貴的地方。天熙皇宮內廷大大小小宮舍九百九十九間,紫宸殿位於內廷正中央的位置。
茫茫的夜霧中,蘇離兮擡頭仰望……
紫宸殿巍峨聳立於正中,左右兩旁是略微低些的九間宮殿連成一片。殿前方廣闊的空地上鋪着無數塊丈餘的天青色大方磚,一眼望不到盡頭。每一塊青磚都是奢華之工藝,由綠州千百個能工巧匠用九十九道工序秘製而成。
儘管天還沒有亮,晨曦昏亮中依稀可見白玉石臺階上雕滿了瑞獸龍鳳的圖案,滿眼望去盡顯皇家的宏大氣派。
金盞舞組的宮舞伎,以及懷抱手持各類樂器的宮樂子們,排着長長的隊伍穿過一曲折回長廊。這麼多人走路,竟然沒有一絲的聲響,如有穿行於夜間的鬼魅幽魂。
蘇離兮側頭看見,兩旁是紅漆雕樑畫棟甚爲精緻,她們繞過長廊便是紫宸殿的後宮門處。遠看去,宮門外的長廊處站着兩排幾十名素衣宮女,還有身着灰衣的內侍太監們。
衆人一動不動的規矩站立着,在昏暗的宮燈晃悠下,如同一個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宮門外的大太監冷冷掃了她們一眼,微微點頭:“進去吧,不能有丁點的腳步聲兒,皇上還沒醒呢,小心驚擾了。”
“是!…”季馨子帶着衆舞伎們欠身行禮,邁着細碎的小步子,沿着牆角無聲無息的溜走過去……
聖上的寢宮外廊上,早就候着了幾十名宮女太監,雙手捧着聖上的御/用物品,金盆、金罐、金桶、金軟絲帕、香精胰子、玉雕梳、龍袍、玉篾。
季馨子輕車熟路,領着衆位舞伎們站成一長排。宮舞伎們依窗而立,低垂眉眼、謙卑規矩、安靜等候着。
一個半月的宮規訓練不是白費的,她們此刻嚴格按照規矩來做,決計不敢有絲毫妄動。
一扇扇紅雕菱花大格子窗,向外透着暗紅色融和的燭光搖曳。
偌大的殿內正中,一對金銅祥瑞獸口中緩緩吐出嫋嫋的白煙,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龍涎香。
明黃/色/紗幔隨風暗暗浮動,上面繡着五彩絲線繡的九龍騰雲圖似乎隱隱在飛,龍榻底部綴以大塊的茜紅水晶珠子,碎金穿花的龍鳳刻花牀框上滿是呈祥如意。
隱隱約約中,可見鎦金蟠龍的牀榻上躺臥在一名烏黑長髮及腰的男子。他裹着明黃的錦緞龍被,正背對着殿門沉沉入睡着,看不清楚其人臉龐。準是那個紈絝無疑。
蘇離兮暗想,在皇帝寢宮內奢華成如此地步?就連起牀都一羣人侍候着,怪不得世間人人爭搶皇位。
這個時辰,這麼多人等候在宮門前,這紈絝皇帝是不是該起牀了?正在這時,只見那胡老太監搖搖晃晃走到殿門前。
他撩袍跪下,清了清嗓音,極有節奏的輕輕呼喊着:“黎明即起----萬機待理-----黎明即起----萬機待理……”
胡老太監拖着長長的音調如同唱歌謠般,尖細中透着古怪的腔調……
“黎明即起----萬機待理-----黎明即起----萬機待理……”
新進宮舞伎們首次聽到這樣呼喚起/牀的,不由低頭忍住笑意。這太監的唱詞,不將人嚇醒纔怪。
拖得長長的聲音傳遞了殿內……
龍榻上的皇帝卻沒有被吵醒,反而哼哼唧唧翻了個身兒,依舊睡去。
“皇上,聖駕請起了!黎明即起,萬機待理……”胡老太監繼續的呼喊着。
龍榻上的皇帝,還是呼呼大睡,也不知道皇上聽到了沒有?經過多次呼喚無果,胡老太監很是無奈,他站起身來,一搖一擺朝着窗邊的舞伎們走過來。
季馨子連忙行禮,低聲說道:“胡公公,您老兒安好……”
胡老太監打量一下舞伎們,怪腔怪調的說道:“季八品,是你呀!時間過的真快呀,又輪到你們金簪舞組來爲皇上獻舞了?”
季馨子恭敬地回答:“是,奴婢們期盼已久了,精心準備了幾支舞蹈,定能叫皇上滿意。”
“嗯!季八品是個有主見的人。”胡老太監翻着小白眼:“季舞伎,咱們皇上日夜幸苦,如今又戀牀了。可是早朝的時辰不能耽擱,百官們的轎子都快要到了宮門外了。現下交給你,務必在一刻之內讓喚皇上醒來,不得耽誤了早朝!…”
蘇離兮不由心中暗暗奇怪,你們這些貼身太監們都沒有辦法叫皇帝起牀,季馨子一個宮舞伎能有什麼辦法?
卻見那季馨子並不推脫,輕聲笑言道:“奴婢自當盡力,定不會辜負胡公公的重託!”
胡老太監揮揮手,陰陽怪氣地說道:“去吧!”
“多謝胡公公給奴婢這個機會!”季馨子一臉美滋滋的神態,彷彿得了天大的便宜。
言罷,季馨子走過去,側身對着一名宮樂子低聲耳語幾句,那宮樂子點點頭。而後,季馨子纖手推開宮門,提着衣裙輕輕邁進殿內。
正當蘇離兮、酈飛煙等新進宮舞伎疑惑之間…
忽而,傳來幾個琴音兒。
原來,那宮樂子已經盤腿坐在殿門處,輕撥動琴絃,一聲聲兒清新的音律從他的指尖瀉出,飄浮向大殿內。細細的琴絃,撥動出猶如清泉叮咚般悅耳的音律。
清晨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琴音兒清脆,彷彿將衆人帶到了清晨的山澗,似清泉鳴動,又似環佩鈴響。一個、一個空靈之音仿若空谷幽蘭,令人的心境不由愜意清明。
季馨子在龍榻前的空地上盈盈舞起,水紗隨着她的旋轉而綻開,在紅殷殷宮燈影照下,些許迷濛、些許飄逸。
蘇離兮有些明白了,這是要用歌舞琴樂來喚醒皇上的美夢。
季馨子的這一舞,正是前些日子演練的獨舞----《晨》。卻原來,她早有設計就是爲了喚醒皇上的戀牀之癖。蘇離兮不禁暗暗佩服,宮舞伎們的心思巧妙。
蘇離兮腹誹,可惜,這些積攢了宮舞伎們智慧的美好舞蹈設計,卻是爲那個紈絝起牀而舞,唉!……
殿內,季馨子的一曲《晨》舞,越跳越美麗。她今日身着一襲水紅色縷金薔薇紋廣陵月華裙,一抹低/胸/前,用銀色的絲線繡了幾朵潔白的水仙花,身前的渾圓/飽/滿,呼之欲出、上下波動!
或許,這美妙的音律,這動人的舞姿,真的喚醒了皇上……
“嗯……”
龍榻上的紈絝皇帝緩緩轉過身來,一隻手臂撐起腦袋歪斜在枕頭上。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眯着細長邪魅的雙眸,慢慢欣賞起來……
透過一層層輕飄飛舞的金色紗幔,只見皇帝一頭烏黑的長髮垂在身前,英俊的眉眼中泛起柔柔的漣漪,嘴角兒一抹似笑非笑,顯得魅惑、高貴而神秘。
殿外的幾個新進舞伎驀然睜大了雙眸,隔着凌花落地格子窗,見到皇上如此年輕俊美,內心激動不已,又是欣喜、又是羞澀、又是期待。
殿內,見到皇上醒轉兒,季馨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鼓勵,她愈發跳得歡快。
季馨子一邊兒舞蹈間,她的眼橫秋水,美眸微眯,臉頰上紅暈迷人,嘴角的一抹淺笑、甜美至極。
那優美的舞姿令人心動,蘇離兮不由讚歎,這一位季領隊,果然有些本領。她的舞蹈技巧,遠遠超越了水韻坊中的普通舞伎。
剛剛醒來的皇帝,亦是滿意的!
“過來……”皇上慵懶地向舞伎勾勾手指!
季馨子莞爾一笑,如同一隻輕盈的鳥兒般撲倒在皇上的腳下。悅耳的聲音清脆如鈴鐺:“聖上,請讓奴婢服侍您穿衣洗漱吧。”
“準!……”皇上伸一下懶腰,灑洋洋的說道!
殿外的胡老太監鬆了一口氣兒,回頭朝着衆人輕輕揮手:“好了、好了,皇上醒來了,你們都進去吧,小心伺候着。另外,快傳那邊的早膳也候着吧!”
“是!”一個腿腳快些的小太監立刻跑去傳話。
二十多名宮女,太監們雙手託着各種用品魚貫而入!
一刻時,一點都不遲!
胡老太監頗爲滿意,怨不得咱們皇上喜歡宮舞伎,這舞伎們的手段就是高明。懂得討巧皇上的喜好。瞧,看到宮舞伎跳舞便起牀了。
殿內,季馨子雙膝跪在龍榻下,挺直了纖細的腰肢向前傾斜着……
紈絝順手伸進她脖子下的衣襟,一把兒抓住飽滿的渾圓,毫不客氣狠狠揪着頂尖兒。季馨子痛得嘴角直抽,卻依舊保持着甜蜜的笑容。
她一雙皓白的手靈巧地褪去皇上的裹衣。她動作極其輕柔、嫵媚、纏/綿,不過一個換衣服的舉動,竟做得比跳舞還優雅些。
接着,她轉身從宮女們的手中接過了御/用品,柔美的侍奉着皇上換衣、漱口、抹臉、清洗,穿鞋。
季馨子雙膝跪在牀前溫柔之極,纖手如珍似寶捧起皇上的雙足,放在
自己的面前,神態極其認真的揉捏着:“皇上累不累,奴婢幫您揉揉腳……”
“嗯!”皇帝享受着小手的按摩。
揉捏了幾下,季馨子輕輕歪頭垂下,將自己美麗光潔的臉頰,貼在皇上的腳背上,輕輕左右磨蹭着。
她侍候得皇上眉眼舒展……
“小蹄子……”紈絝低笑:“這些日子沒見到你,越來越/蕩/了。”
“侍奉皇上,是奴家的福分。皇上,求您恩賜奴家一次雨露好不好?”季馨子柔柔說道。
皇帝低垂着眼眸,輕飄飄地打趣道:“呵呵,你想伺候朕?還要看看你有什麼本領!”
“奴家一心一意愛着皇上,這些天來,奴家可想煞皇上了……”季馨子輕啓櫻桃小嘴,一口含着皇上的腳趾兒吸吮着。
蘇離兮目瞪口呆,看着直直反胃想吐,這有多噁心呀!唉,宮舞伎想要混個高點的品級噹噹、真心不容易,還要舔皇上的腳趾頭!
殿外窗下的酈飛煙、符靜蕭、周萍兒等新人,暗暗感嘆:
怪不得人家內選宮舞伎季馨子,小小年紀就能晉升到八品的宮舞伎,捨得下一切來諂媚皇上。她們可得好好學學。
季馨子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嬌媚,舉手投足間都勾人心魂。衆舞伎不由聯想到,她平日裡對大家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和如今真是判若兩人?
唉,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好了!…”皇上擡腿/抽/出自個的腳兒,輕輕踢了她的額頭:“就要早朝了,朕沒時間跟你膩味,等着……”
他低魅的笑道:“等朕得閒了、再收拾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