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後記
經過三個多月的不懈努力,我的第一部史詩三部曲《神垂死》終於完成了。也許是對《指環王》的頂禮膜拜,我一直想要寫一部史詩三部曲,而我創作這部小說的直接靈感,則來自經典日本動畫《聖鬥士星矢》。
我寫作這部小說是何等地辛苦,然而一旦寫完了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這部作品即使再優秀,也將是一部無人問津的作品。
偶爾翻看《呼嘯山莊》的譯序,才發現我與作者艾米莉·勃朗特是那麼地相似。她的一生是非常不幸的,鬱鬱寡歡,孤苦淒涼。命運沒有給過她一絲微笑,一縷愛情,一點榮譽,就連她嘔心瀝血寫成的《呼嘯山莊》,出版後也沒有得到公正對待,甚至被評論界的某些人斥之爲“一部駭人聽聞、荒謬絕倫,毫無意義的作品”,“一部恐怖的、令人作嘔的小說”,“小說充滿陰森恐怖、病態心理和異教思想”。直到將近半個世紀以後,人們才逐漸意識到這部作品的內涵和本質,承認它是一部奇書,一部富有獨創性和超前性的偉大作品,從而把它列入世界文學名著之列。
我想也許等我死後,我的小說纔會收到關注。我有時很奇怪地嚮往死亡,並不是因爲我不想活了,而是對死亡帶有一種好奇,想知道人死後究竟會去哪兒,是不是可以真的獲得永遠的平靜。
我和艾米莉極爲相似的不止命運,還有性格,外表沉靜、內心剛強的性格。外表如冰,內心似火,意志剛強,寧折不彎。夏洛蒂就說她“比男人還要剛強,比小孩還要單純。”她獨立不羈,充滿激情,有着非凡的想才能和突出的獨創精神。她的老師曾經說過:“艾米莉具有一種邏輯的頭腦,一種辯論的才能,這在男人身上已不同尋常,在女人身上則更屬罕見。她真應該是一個男人——一個偉大的航海家。她那強有力的理智會從原有的知識中推演出新發現的天地。”
但另一方面,艾米莉又偏於沉鬱、孤傲,藏而不露,自我遏制,這種性格有使得她不喜歡交往,不願合羣。她渴望愛,但又得不到愛,不被理解,遭到冷落。加之看到現實社會中的種種惡性和弊端,更使她感到人生的痛苦和失望。她在1837年5月27日的一首詩中,就有這樣的詩句:
世上唯獨我
活着無人關心
死後也無人哀悼
自從出生
沒人爲我生一縷憂愁
露一絲微笑
就在同一首詩中,還有這樣的兩個小節:
青春的夢想首先幻滅
想象的彩虹隨之消亡
經驗也向我諄諄告誡
“真”在人們心裡從未生長
多麼悲痛啊 想到世人
盡皆虛假僞善而奴態
更痛惜只信任自己的心
卻發現那兒同樣腐敗
我與艾米莉實在太像了!我的確比小孩還要單純,而且真該是個男人。如果說誰的靈魂與軀體不相符,我想用在我的身上最合適了。我想上帝在創造我的時候也許是打盹了,他給了我一個女人的身體,卻在裡面裝入了男人的靈魂。而人們看東西都是看他的表面,如果我外表是女人卻表現出一個男人的特徵,人們會無法接受,所以我不能顯露出我的本質,所以我很壓抑。
像我這種人用俗話說那就是怪胎。怪胎並不是畸形兒,而是,他與別人不一樣。我曾經在寫給朋友的一封信中說過,我不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而是一隻流着狼血的羊。我和其他的羊一起低頭吃着草,卻不時地擡起頭來望着遠處高聳的山峰。如果我是一隻真正的羊我也大可以和自己的同類一樣,每天吃吃草,睡睡覺,過着悠閒自在的生活,可我偏僻不是。如果我半夜跑到山頂上去對着月亮嚎叫,別的羊會認爲我是在發神經。所以我還是很壓抑。而且極其孤單。
我非常喜歡的一部電影《燃情歲月》中有一句經典的臺詞:一個人如果遵照他的內心去活着,要麼成爲一個瘋子,要麼成爲一個傳奇。我想我不能成爲傳奇,而如果我瘋了,周圍的人都會受不了。所以我不能遵照自己的內心活着,所以我很痛苦。還有一部我非常喜歡的電影,裡面的主人公也說過一句非常經典的臺詞,他說:從某種意義上講,天才和瘋子是沒有什麼區別的。是,的確,我也這樣認爲。畫家梵高爲了追愛不惜將自己的耳朵割下來送給心愛的人;藝術大師達·芬奇爲了作畫經常偷偷地解剖屍體。在凡人的眼光看來他們全都是瘋子,而他們無疑又是天才。其實天才和瘋子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的腦子裡都想着別人想不到的東西。只不過他們一個被人褒揚,一個被人貶低,其實他們的性質在本質上是一樣的。我做不了被人褒揚的天才,所以只能做被人貶低的瘋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向我們這樣的所謂的瘋子都憤世嫉俗,但從艾米莉的詩中可以看出,早在創作《呼嘯山莊》之前,她在小說中所反應的那種憤世嫉俗的精神,認爲現實世界是個使人墮落的世界,是個苦難的深淵的觀點早已確立。如在一首詩中她這樣寫道:
何必問何時何地
那兒住着我們人類
從遠古便崇拜權利
對成功的罪惡膜拜頂禮
對孤苦無援的弱者橫加迫害
摧殘正義 尊崇邪惡
假如邪惡強大 正義虛弱
至於書中希思克里夫的那種強烈的復仇意識,也早已有淋漓盡致的詩句:
皈依的時刻早已過去
仁慈受盡輕蔑和挑釁
爲了最初吐出憤怒
拋卻因高傲冷酷的靈魂
那憤怒永不會寬宥
也決不生一絲憐憫
將嘲笑受害者瘋狂的哀求
因他的痛苦而喜悅歡欣
那受詛咒的人將永遠
見不到造物主的微笑
憐憫佔上風只有瞬間
復仇纔是永恆的基調
我在現實生活當中是一個很失敗很無能的人,所及我只能將自己的精神寄託在自己的小說當中。當我對現實的一切充滿失望與無奈的時候,我就會逃避躲進自己的小說裡,讓自己的靈魂得到釋放,讓自己的心靈得以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