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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是……”
狼鳳遲疑的道,像是有着什麼顧忌,不敢把底下的話說出來。
那人笑道:“姑娘莫非已經認出了老朽?”
韓風聽了這話,暗暗叫奇,心道:“這人自稱老朽,莫非年紀很大嗎?”
在韓風的眼裡,那人是很成熟,甚至鬢角還有些許白霜,但無論怎麼看,這人都只是四十出頭,五十不到的樣子。如果說這樣的人都是“老朽”,學武的人中,大多可以自稱“老朽”了。
那人一襲白色長袍,身形偏瘦,眼神深邃,像是可以容納一切。一雙手很修長,且有些蒼白,蒼白得像是白雪似的。這樣的一雙手,若是放在漂亮的女子身上,任何人都會爲之心跳,但放在這人的身上,卻顯得有些詭異。
“你是大龍頭。”
狼鳳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聲道。
韓風一愣,道:“大龍頭?什麼大龍頭?這丫頭剛纔還一副女煞星的樣兒,現在卻變得如此乖巧,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這大龍頭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如此有威懾力。”
那人聽得狼鳳叫出了自己的名號,臉上露出了一種舒心的心。可是,他笑過之後,面色立時變得有些蒼白,並劇烈的咳嗽起來。站在石凳兩邊的兩個人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之色,但他們並沒有動,也沒有開口。
那人咳嗽了幾聲之後,從懷裡掏出一張絲巾,動作緩慢的擦了擦嘴角,然後將絲巾一絲不苟的墊好,揣入了懷中。
韓風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大男人用手巾,不覺多看了那人兩樣。
那人朝韓風笑了一笑,然後把目光移向狼鳳,道:“老朽要是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這一年來聲名鵲起的武林九鳳中的狼鳳姑娘吧。”
狼鳳面上忍不住閃過一道驚喜,道:“你也聽說過我的名字?”
那人點點頭,道:“武林九鳳是這一年來風頭正健的女英雄,女豪傑,老朽略有所聞。”
“可是比起大龍頭,我還差得很遠。”狼鳳道。
聽了這話,那人又笑了,道:“姑娘還很年輕,今後有的是時間趕超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人。”
狼鳳低頭想了想,擡頭望着那人,說道:“謝前輩,江湖傳聞難道是假的嗎?”
“什麼江湖傳聞?”
“許多人都說你老很嚴肅,無法讓人親近,但你今天笑了幾次,讓我感到很親近。”
“那些人看到的只是表面,老朽這個人其實是很喜歡交朋友的,只是這個世上,能讓老朽看得上眼的,並不多。”
“你老是當今第一流的高手,所交的朋友,當然也是第一流的。”
姓謝的人聽了這話,淡淡一笑,話鋒一轉,說道:“請恕老朽冒昧,不知姑娘師承何門何派?”
狼鳳掠了掠鬢髮,之前的一絲緊張,已經完全消除掉,道:“謝前輩的問話,晚輩樂意回答,但是,晚輩回答不出什麼來。”
“爲什麼?”
“因爲家師並沒有告訴晚輩。”
姓謝的人道:“原來如此。姑娘年紀輕輕,就已經在武林中闖出了極響亮的名號,可見令師定是一個世外高人。”
“晚輩也不知道家師的名號是什麼,晚輩下山之前,一直叫她老人家師父。”
“世外高人一般都是這個樣子的,姑娘只要知道自己的師父是誰就行了,沒有必要一定要知道令師的名號。”
“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說到這,站在石凳左右的兩個人不由變了面色。這兩個人跟隨姓謝的人幾十年,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姓謝的人能與一個晚輩談上這麼長的時間。一般的人,想見姓謝的一面,那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韓風纔剛出道,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聽着。
這時,姓謝的人目光一轉,落在了韓風身上,問道:“小兄弟,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這人的語聲雖然不大,但身上有一種令人無法言說的威嚴,令人無法抗拒。在韓風所見過的人中,這種威嚴,也只有摘星樓的少樓主方夢白才具有。不過,方夢白身上的威嚴更多是的豪氣,這姓謝的人身上的威嚴,更多則是氣勢。
“晚輩韓風,韓風的韓,韓風的風。”韓風道。
“大膽!”
不等姓謝的人開口,先前給姓謝的人撐傘的那人低喝一聲,一股無形的力量由雙眸內透射出來,向韓風逼了過去。韓風連躲避的念頭都沒有,立時就被那股力量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不過,韓風功力也算深厚,發覺不對後,急忙運起了內力,暗暗抵禦。片刻之後,韓風的額頭上流出了冷汗,看上去隨時會虛脫。
姓謝的人目中閃一道訝異之色,將手一伸,頓時便將韓風身上的那股力量化解得乾乾淨淨。
“無邪,他只是個孩子,不要對他這樣。”姓謝的人道。
“是。”
那人又復垂手而立,心裡卻是詫道:“這小子是什麼來頭,居然能夠支撐這麼長的時間,換成其他人,早就被老子震得昏死過去了。”
韓風抹去額上的汗水,有些憤怒的瞪了那人一眼,但他記着哈哈大師的話,知道這些人惹不起,便沒有發作。見雨勢小了下來,起身向外就走。
不料,他才走了兩步,守在亭外的一人轉過身來,將手一伸,道:“不能走。”一股無形的力道早已發出,令韓風寸步難行。
韓風前進不得,不由駭然變色,想道:“一個看門的都這麼厲害,那姓謝的人究竟是誰?”深知自己一旦發力,與對手較上勁,也就等於是和這些人爲敵了,所以就沒有發力,退回石凳邊坐下,看着亭外,像個賭氣的孩子。
狼鳳看到這裡,不由笑了起來,對姓謝的人道:“謝前輩,他是一個剛出道的小子,一點也沒有見識,你別理他。”
韓風轉過頭來,瞪着狼鳳道:“你纔沒有一點見識。”
狼鳳的話雖然有些難聽,但說實話,狼鳳到底還是爲了韓風好。狼鳳出道一年多來,還從來沒有爲人說過好話,只因見韓風的舉止讓她覺得好玩(韓風先前也覺得她的行爲有些好玩),這纔會開口爲韓風說話。
沒想到的是,韓風一點也不懂得她的意思,她的柳眉不由一豎,冷冷地道:“寒風,你想找死,那也隨便你。”
姓謝的人看到這,輕笑一聲,道:“狼鳳姑娘,你會錯了意,老朽並沒有爲難這位小兄弟的意思。”對韓風道:“小兄弟,你想走的話,請便吧。”
聽了這話,韓風倒不想走了,道:“這雨還沒有停下,我還不想走。”
若是以往,韓風用這樣的態度對姓謝的人說話,早就死了一百次,但姓謝的人今天心情好,他的一干手下已經聽出他不想爲難韓風,也就沒有出手,這才能讓韓風還能坐在石凳上看雨景。
一時之間,亭裡靜了下來。不多時,忽聽蹄聲如雷,上百騎疾馳出現在遠方的道路上。
站在石凳左右兩人中的一位,也就是沒有向韓風出手的那一個人舉目望了一眼,道:“老爺,是萬邪教的人。”
先前向韓風動手的那個人補充似地道:“騎馬跑在最前的那個人是萬邪教的四護法,名叫成坤。此人已經十年沒有現身江湖,如今冒雨率衆疾奔,定是有着重大的事去辦。”
姓謝的人聽了兩人的話,淡淡一笑,道:“萬邪教與我白龍會沒有什麼往來,不必在意。”
韓風聽了“白龍會”這三個字,心神一震,暗道:“白龍會?我的天啊,我怎麼忘了這個幫派。聽哈哈老師說,白龍會成立於三千年前,與摘星樓是京城兩大勢力,連官府都要買它的賬。”
“咦,不對,萬邪教的人好像是……狼鳳姑娘,你是不是惹上了萬邪教的人?”姓謝的人見萬邪教的人突然不走大道,而是該走通往涼亭的石板路,問了狼鳳一聲。
狼鳳站起身來,冷笑一聲,道:“我殺了萬邪教的一個紈絝子弟,他們不甘心,又來找我的麻煩了。”
話聲剛落,萬邪教的人已經衝到近前,四散開來,將涼亭圍住。
前面三騎是千里馬,最前的那位端坐千里馬之上,身上竟無一滴雨絲,雨點飄到他周身兩寸外時,就給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後面兩騎,左首一個七十來歲,留着四寸長的鬍鬚,揹着一把劍,右首那個四十多歲,穿得甚是華麗,手拿着一把雨傘。
“哼,原來小賤人有幫手,好,連幫手也一起收拾了。”
那七十來歲的老者口中說着,將手輕輕一揮,霎時間,三道人影從馬背上躍出,向涼亭撲去。
狼鳳正想掠出涼亭,就在這時,守在涼亭外的一人將身一縱,在飄雨中一閃而過,出拳快到了極點,只聽“砰砰砰”三聲,那三個向涼亭撲來的人立時中拳,橫飛出去,落在了雨地裡,半天爬不起來。
那人將三人打飛之後,半空中一個轉身,破空飛回了原位,雙手垂着,臉上毫無表情,彷彿這件事與他沒有什麼關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