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時候,氣氛有些沉悶。
蘇默早早地爬起來了,她一動,趙蘭碩也醒了,睜開眼睛之後,一言不發地爬起來,貼好了人皮面具,穿衣服的時候,他不停地偷瞄着她的臉色。
蘇默不搭理他,穿好衣服之後,草草地洗過了臉,就出門去衚衕口如往常一樣收取羊毛了。
趙蘭碩默默地跟着她出了門,一路看着她跟早起的楊青青打了招呼,就是不理他,好象當他是空氣一樣。
出了院門,他終於忍不住偷偷碰了碰蘇默的,小聲說道:“還在生氣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瞟到他臉上委屈巴巴的表情,蘇默心裡忿忿:明明吃虧的人是她,他怎麼反倒一幅吃了大虧的樣子。
“你敢說你真不是故意的?”
蘇默睨了他一眼,語氣涼涼地反問道。
趙蘭碩心虛地嚥了口口水,目光閃爍着說:“真不是。我就是,就是沒控制好……”
話說到一半,就見迎面走過來一個身材高大,面色憨厚的男人,正是楊青青的相公,牛二郎。
他手裡拿了個夜香桶,樂呵呵地跟蘇默說:“蘇姑娘,起這麼早?”
蘇默笑着說:“是啊,牛二哥,你起得也挺早。”
“是俺家青青啊,昨天晚上,她聽柳婆婆說,今天開工,早早就把俺給叫起來了。”
牛二郎摸着腦袋,語帶埋怨,但憨厚的臉上卻滿是得色。
趙蘭碩只好把後半句話,嚥了回去。
蘇默停下腳步,滿臉笑容地和牛二郎交談了幾句,才接着往前走去。
之後,趙蘭碩便再沒有找到機會跟蘇默解釋昨天夜裡發生的意外狀況。
到了衚衕口,順利地收取了羊毛,天漸漸亮了起來,周圍來來往往的人也多了起來。
等蘇默回去的時候,柳婆子和蘇笙已經起來了。
柳婆子燒了熱水,正伺候着蘇笙洗臉。
蘇默跟柳婆子打了聲招呼,便進了廚房。
半個時辰後,一家人吃完了早飯,柳婆子開始坐下下紡線,楊青青和成雪蓮吃過飯後,相繼過來,如之前一樣開始做活。
蘇默試着張了幾次嘴,都不好意思跟柳婆子開口提借錢的事,苦惱了一會兒之後,她只好另尋他法。
思來想去之後,蘇默決定去福祥酒樓向掌櫃的借些錢,先應應急。
吃過飯,跟柳婆子說了聲,蘇默就出門了。
不一會兒,趙蘭碩也出了門,往昨天去過的那個莊園而去。
找到掌櫃的,蘇默在窘迫之中硬着頭皮,說明了來意。
掌櫃的沒有多作考慮,爽快地拿出了五十兩銀子,借給了她。
蘇默千恩萬謝,再三道謝。
掌櫃的連連擺手,直說有困難再找他就是。
懷揣着五十兩銀子,蘇默很快回到了家裡,得知趙蘭碩在她之後,也出了門,她微微一愣之後,便沒有多想。
“我說世子爺,你能要點臉嗎?”
白九氣急敗壞地指着趙蘭碩的鼻子,大聲斥罵道。
“臉?我的臉不是早就給你了嗎?你不是沒錢嗎?我瞧着這幅畫不錯,拿到當鋪裡當了,說不定能當個幾萬兩銀子。阿九,你也別心疼。等我回了京城,這幾萬兩銀子,還給你,那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嗎?”
趙蘭碩舉着幅水墨畫,跟扯了塊破布一樣,晃來晃去的。
白九心疼得眼角直抽抽:“我的世子爺,你說得輕鬆。等你把銀子還給我,這畫也贖不回來了。你把畫還給我,銀子要多少,我借給你!”
趙蘭碩心裡暗笑,臉上卻不動聲色:“阿九,你好歹是個皇子,說話要一言九鼎。這回可別拿一百兩銀子打發我了,我要借五千兩銀子!”
白九驚訝地睜大了眼:“五千兩?你怎麼不去搶?五百兩銀子,不能再多了!”
“是嗎?”趙蘭碩作勢要撕手裡的畫。
白九的緊張只有一瞬,很快冷靜下來。冷笑着說:“世子爺,你儘管撕!大不了,我去找蘇姑娘,告訴她,你就是大陳赫赫有名的暴戾世子陳蘭碩!你早就恢復了所有的記憶,但就是死賴在她家不走!”
此話一出,趙蘭碩的身體一僵,瞳孔猛然睜大,撕畫的手動作也停了下來,冷着臉說:“阿九,你是認真的嗎?”
白九眯着桃花眼,靜靜地跟他對視了一會兒。
良久,他驀然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你說呢?既然你要呆在民間,體驗平民的生活,就不應該總是來找我。要知道,如果沒有恭親王世子這個頭銜,你過的就是這種天天爲錢財發愁的生活。”
趙蘭碩面無表情地看着白九,揚起手,把手裡的畫扔到了地上,冷聲說:“不借就不借,你用得着威脅我嗎?你想讓我離開這裡,馬上回京城,我偏不要!”
說着,他轉過身,往外面走去。
“五百兩銀子,你不要了嗎?”
身後,白九高聲問道。
“不要了,你自己留着花吧!鐵公雞一個,真不知道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趙蘭碩頭也不回,擺了擺手,語氣不屑。
回到了院門口,他有些犯難,不知道怎麼跟蘇默交待。
明明昨天晚上說好了,蘇默缺的那些錢,由他來想辦法補上的。
可是現在他兩手空空地回來了,只覺俊臉上隱隱發燒,實在無法開口跟蘇默交代。
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天冷得很,趙蘭碩咬了咬牙,還是走進了院裡。
“碩哥,你回來了!姐姐剛纔還問過你哩!”
看到趙蘭碩,蘇笙歡快地跑到了他面前,仰着臉,高聲報備道。
“是嗎?那你姐姐現在人呢?”
趙蘭碩有些心虛,往左右瞄了瞄,小聲問道。
“小默說中午吃排骨,在你回來之前,出去買排骨了。”
柳婆子回過身,笑眯眯地說。
聽到這話,趙蘭碩長舒了一口氣,隨即他突然想起來,昨天夜裡,蘇默跟那個傻瓜外地人約好了,中午會把那些嗆人的東西送到平安胡同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想到這裡,他便坐不住了,匆匆跟蘇笙和柳婆子交待了幾句,就出了門,往衚衕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