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鸞殿內,宮人伺候在澡房外,邱忠慢步躬身進去,霧氣繚繞,見燕昭宇正閉目坐在白玉浴池中,面色陰冷,一看便知他今日心情極不好。
“皇上!”
邱忠小心上前,恭謹的道,“剛纔呂敬都使來報,明鸞公主還在宮門外,因無馬車回府正等在冷風中,請求皇上派輛馬車送公主回府。”
燕昭宇緩緩睜開眸子,一雙邪魅桃花眸沁了霧氣,寒氣凜凜,只勾了勾薄脣,又闔上了眼睛,一言不發。
邱忠見此,心中有數,不敢再多問,彎腰又退了出去。
呂敬還在外等着,見邱忠出來,忙上前一步,“皇上怎麼說?”
邱忠沉面神色不變,只緩緩搖了搖頭。
“不管?”呂敬疑惑的道,“皇上和明鸞公主感情不是甚好,爲何、”
“呂都使!”邱忠打斷呂敬的話,淡聲道,“皇上自有皇上的用意,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只要聽從便罷了,不要多問!”
呂敬神色一凜,頓時低下頭去,“是!”
到了深夜,霧氣濃重,風越發冷了起來,韻兒抱着明鸞,久久不見有人出來,只得又跑過去,問道,“侍衛大哥,爲什麼皇上還沒有派馬車過來,您再去問問行不行,我們公主快凍壞了!”
那侍衛爲難的皺眉,“小人已經去稟告過統領了,勞煩公主再等一下!”
“是不是你們統領給忘了,要等到何時?”韻兒忍不住向着宮門內張望。
“不會的,大概是皇上已經睡了,邱總管不敢打擾,小人也沒辦法!”
韻兒急的快哭出來,正要再繼續求那侍衛,就聽身後傳來明鸞的低喊,“韻兒!”
韻兒返身回到明鸞身邊,“公主你怎麼樣?”
明鸞脣色泛青,身形柔弱,聲音也似寒風幽咽,“不要等了,我們走回去吧!”
“走回去?”韻兒又回頭看了看冷寂的宮門,皺眉道,“路這麼黑,天又冷,小姐您走的了嗎?”
“走吧!”明鸞失魂落魄的道了一聲,先一步往長街上走去。
韻兒滿眼失望的又望了一眼緊閉的宮門,暗道皇上狠心,幼時情誼原來也不過如此,一跺腳,只好跟了上去。
已將近子時,街上空無一人,店鋪下黃燈被吹的撞在廊檐下,撲簌撲簌作響,寒風吹起地上枯葉,打着旋的飛起撲打着腳面。
韻兒緊緊的抱着明鸞的手臂,“小姐,奴婢害怕!”
明鸞腳步虛浮,苦笑一聲,“怕什麼?若真有危險,讓本公主死了也倒清淨了!”
“小姐,您別說胡話!”
韻兒道了一聲,也不敢再問,只扶着明鸞快步往明府去。
到了明府的時候已經是子時末,大門早已關閉,韻兒敲了半晌,守門的侍衛才罵罵咧咧的出來開門,見是明鸞也無太多的恭敬,只是不敢再罵,開門讓兩人進去。
兩人早已累的氣喘吁吁,腳下生疼,似磨了血泡,坐在廊下歇了半晌,才往後院走。
寒院裡燈還亮着,大概是秦嬤嬤還在等着兩人。
開門進去,韻兒無力的喊道,“秦嬤嬤、秦嬤嬤快來攙小姐一把!”
秦嬤嬤坐在廊下倚着牆睡着了,聞聲撲通一聲,肥胖的身體倒在地上,一睜眼,看到明鸞和韻兒進來,醒了盹,不過去攙扶明鸞,卻噌的起身,進了屋。
一拉屋門,頓時大聲喊道,“夫人,她們回來了!”
明鸞走的渾身虛汗淋淋,被韻兒攙着勉強站立,聞聲擡頭看去,只見二夫人蔣氏正坐在堂屋的木椅上,支着臂似也睡着了,聞聲睜開眼睛,看過來的目光凜冽毒辣。
明鸞渾身一顫,不知道蔣氏深夜還等在此處爲了何事,卻直覺要有事情發生,之前的傷心和疲倦也頓時去了一半,目光一閃,快步往屋裡走。
“鸞兒見過夫人!”明鸞恭謹的請安。
蔣氏命秦嬤嬤關上門,臉色冷厲,問道,“回來了?”
“是,郡主提前走了,鸞兒沒有馬車,只好走回來,耽擱了些時間。”明鸞垂着頭,小聲解釋。
蔣氏靠近一步,走到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明鸞,長公主的玉呢?”
明鸞猛然擡頭,臉上血色褪盡,直直的看着蔣氏。
蔣氏面色突然變的猙獰,擡手,用盡了全力,
“啪!”
“啪!”
兩聲脆響打在明鸞臉上,直直將她打了個趔趄摔倒在地。
她身後趙嬤嬤上前,低聲道,“夫人仔細傷了手,這種賤人交給奴婢收拾就好!”
韻兒嚇的渾身打顫,一起跟着明鸞跌在地上,哭道,“小姐、小姐!”
蔣氏一把將似被打傻了一般的明鸞扯起來,擡手又打了兩巴掌,咬牙恨聲道,“果然是個上不了檯面的下賤胚子!竟敢拿了本夫人的玉去典當,本夫人有沒有告訴過你那玉很重要,輕易不要碰,你竟然還敢當了!”
她眼神一冷,在明鸞的衣服和頭上打量,撇嘴冷笑道,“就是爲了這衣服和首飾?賤人!”
說罷蔣氏擡手便將她都上的金釵全部扯下來,扔在地上,伸手又去扯她身上的衣服。
明鸞臉頰腫起,頭髮散開,狼狽不堪,臉上更是惶恐不已,涕淚橫流,不斷的求饒,“夫人,我錯了,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韻兒也跪在地上砰砰磕頭,“夫人高擡貴手,都是奴婢的錯,您饒了公主吧!”
蔣氏一腳踹在她肩膀上,唾罵道,“呸!公主?本夫人說她是公主她便是,說她不是,她就連娼館的賤人都不如!等下本夫人連你也一起收拾!”
一邊說,一邊扯明鸞身上的衣服,趙嬤嬤和秦嬤嬤兩人也過來幫忙,幾下便將明鸞身上的衣服都扯了下去,只剩肚兜和褻褲。
明鸞羞恥不已,抱着身子在地上痛哭,那哭聲幽咽,似秋夜裡被掐着嗓子的貓一般的淒厲。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韻兒爬起來,不住的求饒。
“若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處,本夫人一早便將你們母女二人趕出去了,現在還不知道在那裡做乞丐。別以爲本夫人對你好了些便不知道天高地厚,忘了自己低賤的身份!”
蔣氏不屑的瞥了一眼明鸞,怒氣難消,對着秦嬤嬤道,“這兩日寒院裡所有飯食都停了,什麼時候悔過清楚了,再來跟本夫人要!”
秦嬤嬤忙慌聲道,“此事和奴婢無關啊,奴婢什麼也不知道!”
“你是做什麼自己不清楚?就因爲不知道才該罰!”趙嬤嬤趾高氣昂的怒喝一聲。
秦嬤嬤臉色一僵,頓時不敢再出聲,她本就是二夫人派來監視這母女的,如今玉被當了都不知道,的確有失察之罪!
聽着明鸞的哭聲,蔣氏越發覺得厭煩,一拂衣袖,快步出了門。
待蔣氏走遠,秦嬤嬤立刻變了副臉色,恨聲道,“都是你們這些賤人,害的老孃沒有飯吃,老孃若餓急了,就把你們的肉吃了!”
說罷,將門推的砰一聲巨響,也大步走了出去。
門外月色照進來,一片幽冷淒涼,明鸞伏地大哭起來。
韻兒找了衣服給她披上,“小姐,別哭了,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出的餿主意!”
明鸞正哭着就聽東屋裡似是木凳倒在地上,一聲巨響,驚的她猛然擡頭。
她撐着牆壁起身,走到東屋推門進去,見她母親正窩在窗下的絨毯上,一臉的驚怔,不斷的往桌子底下縮。
明鸞衣不蔽體,長髮蓬亂,紅腫的臉上滿是淚痕,在看到女人畏縮的眼神時,今日因君燁的痛心,一路走回來的辛酸,方纔受的羞辱似剎那都涌了上次,情緒頓時崩潰,她猛的將那桌子推到,撲身上去,對着地上的女人開始拳打腳踢。
目光憎恨,聲音嘶戾,“都是你,都是因爲你!爲什麼你不是真的長公主,爲什麼我要受這種屈辱和折磨?”
“爲什麼你當年答應蔣氏進明府?”
“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看着她們打我竟然躲在這裡一動不動!你算什麼母親?”
“今夜我們一起死了算了!”
明鸞神情癲狂,哭的撕心裂肺,拿起窗子上的一個花瓶就要對着被打的縮成一團的女人頭上打去。
手臂猛然被死死拉住,韻兒抱着她哭道,“小姐,不能啊,她是你的孃親,也是‘長公主’,你打死了她,夫人不會饒了你的!”
此時那女人也上前抱着明鸞的腿痛聲哭道,“我對不起你,秀春,你別怪娘,娘也是爲了活下去啊!”
明鸞身子一顫,手上的花瓶猛的掉在地上,砰的一聲,摔的粉碎。
這一巨響聲,似將她做了九年的夢,猛然驚醒!
她做了九年的明鸞,怎的便忘了,她其實叫秀春,一個再低賤不過的賤民。
那一年,家鄉里發大水,他爹不管她和孃親,一個人逃命去了,她娘便帶着她四處乞討,受盡了白眼和苦難,後來聽說上京裡貴人多,施捨也多,便進了京。
有一日,她們正跪在地上乞討時,一個穿着富貴的婦人停在她們面前,衣裙的料子閃着明豔的彩光,她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直直看愣了眼。
婦人身後的下人說,“夫人,您看這小丫頭眉眼是不是和明鸞那丫頭有幾分像?年紀也差不多!”
那個時候其實她已經十歲了,只是長期捱餓,長的瘦弱,看上去只像個七八歲的孩子。
“擡起頭來,讓本夫人看看!”那聲音高高在上,讓她忍不住想逃。
卻下意識的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頭上滿頭珠翠,金釵閃閃發亮,閃的耀眼,便又立刻瑟瑟垂下頭去。
“是有幾分像!”
那婦人不斷的在她身上打量,施捨一般的道,“帶走吧!”
那些下人便將她們母女二人送到了一處宅院安置,每日不用幹活,卻好吃好喝養着她們。
直到半月後,有人來將她們偷偷接入明府,她便成了明鸞,她母親也成了長公主。
從此她們不再捱餓,卻也被幽禁在這寒院中將近十年。
開始那兩年蔣氏不許她進宮出府,甚至不許出寒院的門,派了嬤嬤侍衛守在門外,當犯人一樣看管,是怕被別人認出來,後來明府那件事漸漸平息下去,可是蔣氏覺得她長大後變了模樣,和明鸞小時候越來越不像了,便更不許她出去。
直到,君燁回到上京,一再要求見長公主和明鸞,明府不敢得罪他,才鬆了口,讓她和君燁相見。
還好,畢竟已經六年不見,君燁也未認出她是假的,或者從未想過她會是假的,她才稍稍得了自由,可以偶爾出府上街。
她喜歡他,從見第一面開始便喜歡上了他!
他也成了她能逃出明府的唯一寄託,可如今,一切都沒有了!
“春秀,雖然夫人厲害了一點,但好歹我們每天都能吃飽,還什麼也不用做,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難道你還想過捱餓的日子,你再忍耐忍耐,好不好?就算娘求你了!”女人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身體浮腫肥胖,四肢甚至已經退化不能直立,常年不見光的臉上一片病態的白,雙目渾濁,死氣沉沉。
明鸞看着她越發的嫌惡,一把將她的手掙開,惶惶後退,“我不是春秀,我是明鸞公主,我是公主!誰也不許再叫我春秀!”
她深吸了口氣,目中滿是陰鷙,脣齒不知是因爲冷還是恨而輕顫,
“我就是明鸞,屬於我的,誰也搶不走,我全部都要拿回來!”
九年前,她變成明鸞公主,再不會成爲秀春!
隔日,二白從大司馬府回來時已經快晌午了,進了前鋪大堂,幾個紅娘正在館裡閒聊,見到二白紛紛起身,
“見過掌櫃的!”
紅娘秀姐兒上前道,“掌櫃的,靜安侯府二夫人來了,在後廳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了,你過去看看吧!”
二白麪上沒有任何意外,只點了點頭,表示知曉了。
後廳是用竹子隔開的一個個雅間,爲了和客人談話所用。
此時一間雅房內,蔣氏坐在那,臉色已經不耐,正吩咐身後的趙嬤嬤出去看看人來了沒有。
二白掀簾進去,笑道,“原來是二夫人光臨寒舍,讓二夫人久等了!”
說罷坐在木椅上,一張純淨清美的臉上掛着笑,“二夫人來我這裡是要給兒子說親還是嫁女?”
侯府的公子哪裡用的到紅娘去說親,更何況明碩已經和藍玉臣定了親,蔣氏明知二白故意調侃,卻只能按捺着火氣不敢發出來。
靜安侯府連接出事,蔣氏精神不濟,連厚厚的粉都遮不住臉上的憔悴,勉強擠出抹笑,讓自己看上去更溫和些,“以前和錦姑娘的事多半是我們侯府不是,這幾日我思來想去,心中不安,想着還是來向錦姑娘陪個不是!”
二白端茶淺抿,“二夫人客氣了,知錯便好!”
蔣氏臉上僵了僵,繼續皮笑肉不笑的道,“姑娘和藍玉臣已經退了親,又得大司馬君燁寵愛,何嘗不是因禍得福呢?所以,希望錦姑娘不記前仇,以前的事都不要記在心上了!”
“自然,和氣生財嘛,我是個生意人,一切自然以和爲貴!”二白亦笑的純真親和。
蔣氏卻知這看似純良的笑下隱着怎樣的狠辣,不敢疏忽,忙讓趙嬤嬤將手裡的錦盒拿上來,放在桌案上,笑道,“這對白玉瓶可是西域進貢的珍品,是多年前太上皇賞給我們老爺的,放了水插花,花可永不凋謝。今日我將此瓶送給姑娘,以表誠意!”
二白讓下人收起來,態度也越發親和,“那多謝二夫人了!”
蔣氏笑了笑,端着茶慢飲,目光看向二白脖頸間,卻不見昨日明碩回來說的那玉,只得開口問道,“聽說錦姑娘前幾日在當鋪裡買了一塊玉,可否讓我看看?”
二白手指一下下敲着桌案,挑眉道,“原來二夫人是爲了那玉來的?昨夜在宮宴上,明碩郡主看了那玉臉色就不平常,今日二夫人又爲了那玉特意上門,難道那玉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並無甚特別,只是我們家老爺也丟了一塊玉,急着找回來罷了。還請姑娘拿出來一看,不會有什麼不方便吧?”蔣氏急迫的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不是長公主的。
“那到無妨,看看便是!”
二白自袖子裡將鳳玉取出來,託在手心上,“可是這個?”
蔣氏猛的睜大了眼睛,急聲道,“是,就是這個!”
說罷便要從二白手裡拿過來,卻見二白一握掌心,將那玉又收了回去。
“這玉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的,自己還沒稀罕夠呢,二夫人不要碰壞了!”二白勾脣笑道。
蔣氏尷尬的收回手,“錦姑娘有所不知,這玉本是我們侯府的,是我們老爺極喜歡的一塊鳳玉,被下人偷了去典當了,前幾日那下人已經被我們老爺打死了,特意吩咐我,無論如何也要將這玉找回來!”
她話音一頓,繼續笑道,“可巧,昨晚被明碩看到在錦姑娘身上戴着,真真是緣分,註定這玉丟不了!還希望姑娘不要奪人之好,將這玉還給我們侯府,其實這玉值不了多少錢,姑娘花多少錢典當的,我們賠給姑娘也就是了!”
二白皺眉看着手心裡的玉,意味深長的道,“原來這玉是你們侯府的?”
“正是,不知道姑娘是花了多少銀子買來的?我立刻把銀子給姑娘。”
二白擡眸,精緻的面孔上依舊笑的溫和,“這玉我花了五千兩銀子買的,既然侯府這樣有誠意,那就五萬兩銀子賣給二夫人吧!”
蔣氏卻猛然一驚,“五萬兩?姑娘花了五千兩,爲何卻賣給我們五萬兩?”
“方纔就和二夫人說過,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拿有做賠本的買賣的,二夫人說是不是?”
蔣氏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今日放下身架來館等着這個錦二白,又忍痛送上一對進貢的玉瓶,不過是想籠絡一下她好將玉贖回來。
誰知道這錦二白拿人手不短,竟然獅子大開口訛錢,果然刁鑽到了極致。
“錦姑娘趁人之危,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二白無辜的聳肩,一副我就這樣你能怎麼着的無賴,“我也沒說一定要賣,買賣都是你情我願的事,二夫人嫌貴可以不買,何況這玉我還沒玩夠呢!本掌櫃、又不缺銀子!”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惡劣的挑釁了,二夫人氣的臉色發白,目光凌厲,似藏着刀子,要在二白身上戳個洞。
可是,這玉她又不得不拿回去,有這玉在,後院那對母女纔是長公主和明鸞!
沒了這玉,將來指不定會出什麼禍事!
“錦二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打算在這上京長久,得罪侯府,不會有好果子吃!”蔣氏冷聲威脅。
二白傾身上前,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手裡的鳳玉,眨了眨眼睛,“我有大司馬啊,我怕啥?”
蔣氏看着她臉上得意的笑,氣的渾身發抖,幾乎想一巴掌呼過去。
手掌握緊鬆開,再握緊,才勉強將胸口的惡氣壓下去,倏然起身,咬牙冷笑道,“好、好!錦二白,你我的樑子看來是解不了了,本夫人屈尊來此,實在是個錯誤。不就是五萬兩銀子,本夫人還給的起,明日本夫人便派人送銀票來,錦姑娘說話算話,這玉是我們老爺的心愛之物,若是被掉包了,我饒不了你!”
二白目光漸冷,脣角勾起清冷的弧度,“二夫人還是請注意下態度,這玉畢竟還在我手上,惹的我不高興了,再漲價,可怪不的本掌櫃!”
二夫人臉頰抖了抖,粉撲簌簌落下來,重哼了一聲,扭頭便走。
身後趙嬤嬤瞪了二白一眼,忙跟上去。
一直出了館的門,趙嬤嬤氣聲道,“夫人,這錦二白實在可惡,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找人、”
她豎掌往下一滑,做了個殺人的手勢。
蔣氏面色陰鬱,目光冷光閃爍,半晌,搖了搖頭,“如今咱們侯府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再生枝節,何況這錦二白有大司馬撐腰,若是暗殺不成,後患無窮!”
“難道就任她這樣囂張?”
“來日方長,且縱容她幾日!府中五萬兩銀子可夠?”
“之前一次就給了她二十萬兩,夫人前幾日又支取了五千兩,加上少爺爲那個青樓女子贖身的銀子,恐怕不夠五萬兩了!”
蔣氏臉色越發難看,煩躁不已,不耐的道,“不夠就去拿了庫房的珠寶典當,難道我們侯府連五萬兩也拿不出來!都是那個賤人,害本夫人平白失了一對玉瓶和五萬兩銀子!”
“是!”趙嬤嬤惶恐應聲,“奴婢這就去籌辦!”
回到侯府,進了後院,蔣氏還想着那玉的事,一擡頭便看到施興宗正蹲在垂花門那等她,有過路的下人問他是做什麼的,他還笑的謙卑的道,是夫人讓他來此的。
下人聞言不便再多問,便讓他繼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