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忙完衆人聚在一起吃飯,巧翠這次不知怎麼突然改了態度,端着一碗米飯,上面還有幾塊紅燒肉和筍絲,放在二白麪前,撇脣笑道,“吃吧,給你的!”
二白狐疑的看着她,巧翠卻表情平常的走開了。
米飯很白,紅燒肉香氣濃郁,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難道巧翠知道她被杏雲算計,所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故意拉攏她?
二白覺得這種可能性幾乎爲零。
巧翠的喜怒都擺在臉上,是最笨的那種壞人,沒那種心機。
廚房裡剛做過飯有些熱,秋凌拉着二白去院子裡走廊上吃。
兩人在木欄上坐定,忙了一上午都已經餓了,大口吃起飯來。
二白注意到秋凌和其他人碗裡也是米飯和紅燒肉,漸漸放下心來。
米飯吃了一半,二白手裡的筷子往下一挑,筷子上掛上來一個肉呼呼的東西,腹下密密麻麻的腿,還在筷子上蠕動着。
“啊!”
二白驚叫了一聲,一把將手裡的碗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瓷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米飯倒出來,裡面幾隻大肉蟲子裹着米粒四處逃散。
二白最怕這種肉蟲,呆在那,嚇的臉色青白。
秋凌驚訝的看着,放下手裡碗,忙攬住二白的肩膀,“別怕,就是幾條肉蟲,我去踩死它!”
秋凌說完,真的跑下石階,蹦起來踩在那些蠕動的肉蟲上,用力的一腳腳踩在上面,擡頭對着二白笑,“看,都死了,別怕了!”
那些肉蟲被踩得噴出一股股黑綠色水,和白米混在一起,二白看的越發噁心,擡起頭來,見鐵蛋藏在一棵榕樹上,捂着嘴正得意的笑。
原來如此!
鐵蛋和巧翠聯合整她,難怪巧翠今天這麼好心,會主動給她盛飯。
很快巧翠跑過來,看着地上摔碎的瓷碗,叉着腰怒斥二白,“吃個飯還能把碗摔了,你是有多笨,還是做慣了主子,吃飯都得讓人喂?這裡可沒人慣你!”
秋凌急的滿面通紅,上前和巧翠解釋,“巧翠姐,錦掌櫃不是有意的,是飯裡有蟲子,把她嚇到了!”
“呦,錦掌櫃?哪來的掌櫃?既然是掌櫃,幹嘛來君府當丫鬟?堂堂掌櫃連丫鬟都不如,真是天大的笑話!”巧翠諷笑一聲,見有人看過來,越說越來勁。
二白冷冷的看着她,眸子清寒,面容如雪,身上依舊穿着半舊的下人衣服,臉龐依舊稚嫩,但渾身散發的氣勢卻似貴女一般,襯的巧翠小人得志的嘴臉越發滑稽可笑。
被二白那樣的目光看着,巧翠心頭一凜,突的便閉了嘴。
二白瞥她一眼,轉身往廚房裡走,那睨視的姿態,說不出的高貴冷然。
巧翠氣的身體發顫,不知怎的,她覺得錦二白就是看不起她,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蔑視,甚至一句話都不屑跟她辯解。
這樣的認知讓她自卑且惱怒,脫口道,“不過是撿來的野種,月娘可憐你才收養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大小姐、當掌櫃的,呸!”
本喧鬧的廚房後院頓時安靜下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齊齊看向二白。
二白腳步停在石階上,緩緩轉過身來,寒寂的目光落在巧翠身上,隨即一怔,擡頭向着院門望去,剎那間,面上表情一變,尷尬、窘迫,惱怒,多種情緒混在一起,變幻不定。
院門口,七娘站在那,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二白知道,七娘生氣了!
巧翠疑惑的看着二白,隨着她的目光轉過身去,幾乎是同時,
“啪!”
她本壯碩的身體直直被甩了出去,整個人撞在一旁的石柱上,腰上一陣劇痛傳來,她甚至沒看到是誰打了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剛一擡頭,
“啪!”
又是一巴掌,緊隨而來便是一陣拳打腳踢和怒極的喝罵,“你他孃的罵誰野種?你娘生完你就扔糞堆上了是吧,有人生沒人養天生一副臭嘴,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又醜又他媽的沒教養,罵我們掌櫃的,你哪來的膽子?我瀟湘館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淹死!”
七娘連罵帶打,一雙長而媚的眼睛此時狠辣凌厲,下手更是一下比一下重,下了死手。
巧翠本也潑辣,但遇到七娘,只有捱打的份。
一聲聲慘叫嗚咽似狗一般嚎叫着。
周圍的人驚呆的看着,一時竟也忘了去拉架,或者有人已經反應過來,也只是解氣的看着。
半晌,只聽巧翠從慘叫到求饒,聲音漸漸低下去,二白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拉着仍舊不罷手的七娘,“好了,七娘,你要把她打死了!”
“七娘,你冷靜下啊!”
七娘終於停了下來,氣喘吁吁的又踹了躺在地上的巧翠一腳,拉着二白往外走,斬釘截鐵的道,“跟我回去!”
“七娘!”二白拽着她的手臂,掙扎了一下。
“還不肯走?”七娘偏着頭,斜眼瞪她,目光又疼又氣,不過才一天,二白竟叫一個丫鬟欺負成這個樣子。
“我事還沒辦完。”二白道。
七娘氣極反笑,“二白,那四萬兩銀子對你真的那麼重要?”
二白咬脣不語。
七娘看着她,不知怎的,心頭又酸又澀,
“得!你樂意作踐自己我也沒辦法,但你別再讓我看見,下次說不定我就會打死她!”七娘咬牙切齒的低喊道,說給二白聽,也說給院子裡的巧翠聽。
“我知道了,放心吧!”二白推着七娘往外走,“來找我有事啊?”
“沒事不能來看看你!”七娘氣沒消,語氣依舊很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