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瀚鈺依舊如往常那般,每天不是看書,就是撫琴,要麼就是拉着她下一盤她必輸無疑的棋,每到這個時候,葉無歡就會氣的直撅嘴,而尉遲瀚鈺便笑笑,在這個世界上,能有一個人欺負你,能有一個人心甘情願的被欺負都是一種幸福,爲了應和他的這句話,她就會每天都想盡辦法的折騰他。
日子平淡如水,只是不知爲何,除了初時那封信之後,她竟然再沒收到過風清歌的來信,每次問起尉遲瀚鈺,他總是會說,戰事朝夕變換,他顧不上也是可能的。
就這樣很平靜的過去了一個月,一個月的一天,葉忠耀突然派人前來找她,縱使心裡有再多的不願,她還是回去了。
宰相府還是如往常一樣,一眼望去便覺得死氣沉沉的一片,下了轎子,看着年前的一切,想到初來乍到時的情景,她突然笑了起來,恍然間發現,她竟然有很久沒有見到過莫十一了。
“郡主,老爺已經在大廳候着了,郡主請。”
“福伯,你還是這麼康健,這裡是一盒人蔘,反正我也用不着,你收着吃吧。”葉無歡笑笑,身後,百合將一盒百年老參遞了過去。
畢竟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只一眼,福伯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郡主,使不得啊,您這是折煞老奴了。”
“福伯,都是一家人,再說我還是你看着長大的呢,別說只是一顆人蔘了,給你盡孝都是應該的。”葉無歡說道。
“郡主”,一席話說的福伯是淚水汪汪,連忙躬身向前走步,“老奴給您帶路。”
“有勞福伯了。”微笑示意,葉無歡閒庭信步般的向前走去,不經意間的一個轉眸,卻發現了涼亭裡的葉承睿,此時,他正凝眉,似是察覺有人,看到她時,微微一愣,隨即點頭示意。
“郡主,老爺就在裡面,郡主自行進去吧,老奴告退。”說完,福伯躬身退了下去。
理了理身上的瓔珞,葉無歡無奈的搖了搖頭,就這身行頭,百合足足折騰了她一個多時辰,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穿上之後,那氣勢的確是上來了。
書房裡,光線並不明亮,葉忠耀坐在書桌後面正在奮筆寫着什麼,聽到聲音,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坐吧。”
葉無歡也不客氣,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了一眼桌上擺的點心,信手便拿起吃了起來。直到吃了個大半飽,才聽到前方傳來葉忠耀的聲音。
“從小到大,你對這個口味的點心倒是始終沒有變過,還是那麼的喜歡。”看着他,葉無歡似是不敢相信的揉了揉。
是她看錯了吧,她怎麼會從葉忠耀那張猥瑣的老臉上看到類似於一種叫做溫情的東西呢。
只不過無論是不是錯覺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這樣的話作爲開場白,她總覺得沒什麼好事,果不其然,下一刻,葉忠耀又開口了。
“今天,皇上給我說,誠親王已經向他請旨賜婚,準備迎娶你爲妃。”
“你說什麼?”他的話還沒說完,葉無歡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
真的假的?
當時尉遲瀚鈺是曾說過等武狀元大會一結束就會向皇上請旨,當時她本以爲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這件事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葉忠耀一臉狐疑的看着她。
“怎……怎麼會?知道,當然知道了。”清了清嗓子,葉無歡又淡定的坐了下來,“你給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不同意?”
“不瞞你說,如今邊陲小國作亂,朝局也是風雲變換,如果一個不小心,禍及的可不僅僅是一個人,你雖然不是我親生,可到底還是我養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名義上還是我葉忠耀的女兒,這些年,我雖然對你多有利用,可也自認沒有虧了你。”葉忠耀道。
葉無歡不置一詞,過去她沒有參與過,她不發表任何評論,只是未來她會牢牢的握在手中。
“這十年,誠親王沒有向皇上提過什麼要求,所以我覺得這次的請旨也一定會成功,如今我想求你一件事。”葉忠耀說道。
求?
眉尖微挑,葉無歡看向他。
這個字眼真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說的?
天吶,她不是未老先衰吧?要不然怎麼會在幻覺之後又開始幻聽了呢。
“什麼?”許久,她聽見自己說了這麼一句。
“你嫁進誠親王府的時候,讓你的二姐一併嫁入。”葉忠耀很平靜的說道。
“你說什麼?”葉無歡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就差直接暴走了。
好一個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好,真是好。
“你放心,我不是打算讓她與你平起平坐,我只是想讓她做個側妃而已。”葉忠耀依舊目光平靜的看着她。
“呵呵”看着他,葉無歡突然笑了起來,莫名的就覺得很可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憑什麼覺得尉遲瀚鈺會答應?又憑什麼覺得皇上會答應?”
“很簡單,因爲誠親王對你的感情,只要這件事你答應,那麼其他的一切全不是問題。”葉忠耀一臉篤定的說道。
定定的看着他,半晌,葉無歡搖了搖頭,“我不會答應的。”
“你說什麼?”葉忠耀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
“別的事或許可以考慮,唯獨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葉無歡的聲音異常的堅定。
用力的嚥了一口唾沫,葉忠耀定定的凝視着她,“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就算是婉兒進了誠親王府,我保證,她只會幫你,絕對不會成爲你的絆腳石,你依然是誠親王心尖上的人,怎麼樣?”
聽到他的話,葉無歡都感動的快要哭了。
真是爲她着想啊,只可惜,她不領情
。
“不怎麼樣,我還是那句話,除了這件事,其他事都好商量。”葉無歡的話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你……”葉忠耀一時氣急,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不過最後還是緩了過來,“我也不瞞你,如今宮中貴妃娘娘和皇后斗的厲害,皇妃無所出,皇后雖也無所出,可底下到底還有一個太子在教導,再加上皇后出身大將軍王府,如今這樣繼續發展下去,總有一天,宰相府必敗啊。”
“所以呢?”葉無歡漫不經心的說道。
想起她來了,怎麼樣都好,想不起她,就一腳將她踢得遠遠的,這世界上還有這麼美的事情?
“如果你和婉兒同時嫁入誠親王府,那麼貴妃在宮中也便得了一大助力,我們宰相府也就不用看別人臉色了。”葉忠耀說道,神色間有着滿滿的不甘。
看着他,葉無歡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間有點替葉尋婉感到悲哀,也很想問問他,在他的眼中,兒女算什麼?只是他手中的一個工具?一枚棋子?
“怎麼樣?只要你答應了這件事,我可以將當年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你。”葉忠耀道,臉上有着一抹急切,如果不是有求於這個臭丫頭,他早就翻臉了。
揉捏着眉心,葉無歡閉了閉眼睛,“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我不會答應的,至於以前的事情,不知道我也活了這麼大,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說完,她已起身,還沒走上兩步,書房的門陡然被一陣勁風給關上了。
轉過身,葉無歡一臉嘲諷的笑了,“人人都說宰相大人左右逢源,怎麼能這樣就沉不住氣呢?大動肝火可是傷身的哦。”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當真不答應?”葉忠耀的聲音明顯的沉了下來。
“就算你再問一百遍,結果還是一樣。”葉無歡的聲音清淡中帶着一絲堅定。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葉忠耀周身散發出的冷氣開始漸漸地瀰漫開來。
“敬酒如何?罰酒又如何?終究也不過是酒罷了。”葉無歡不以爲然的說道。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不要仗着有誠親王的庇護你就可以無法無天,葉無歡,我告訴你,不管怎麼說,在外人的眼中,你還是我葉家的女兒,今天我就替葉家的列祖列宗來好好的教訓一下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來人,請家法。”葉忠耀厲聲說道。
家法?還葉家的女兒?
葉無歡想笑,可此時卻真有點笑不出來了,看着書房裡那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黑衣人,她覺得一顆心突突突的直跳着。
“你威脅我?那今天我也告訴你一句,從小到大,我就是被嚇着長大的,你今天最好別讓我出了這扇門,否則的話,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葉無歡的聲音也沉了下來。
冷眸掃過,葉忠耀沉聲說道,“家法伺候。”
下一刻,伴隨着一道劃破虛空的聲音,長長的鞭子已經向葉無歡的後背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