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給別人不過是紅包銀兩,亦或是小玩把件,珠釵髮簪已經都是再好不過,可卻單單賞了沐阮前朝名家的馮鳩章遺作,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驚愕的半晌都沒有合上嘴。
因爲大家實在想不通,沐阮在太后的心中分量到底有多重!
這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這事兒奇怪啊,不應該啊!
徐若瑾起初也有驚訝,而後便想了明白,太后這份賞賜並非是單單賞給沐阮的,也是做給自己看的。
沐阮剛剛去爲雲貴人診脈一事,想必董公公早已讓人爲太后通傳,否則太后也不會看到沐阮便樂得歡心,因爲她是發自內心的信任沐阮的醫術。
二來,太后本就期望自己帶走雲貴人,而如今一番厚厚的重賞也是在給自己臉面。
只是沐阮得了這麼一份賞之後,恐怕往後沒有人敢再隨意的小瞧他了。
沐阮自當也知道馮鳩章的一幅畫到底值多少銀子,可他卻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萬一太后就這麼大方呢?
這又有何不可?
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沐阮接過賞賜的禮之後,便起了身,四處看看樑霄和徐若瑾在何處,他便夾着那一幅畫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與他二人站在一起。
衆位夫人瞧了半晌,有心說上幾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而此時太后已經朝着董公公擺了手,宣下一位夫人來見。
夜微言是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纔來到“慈安宮”。
進門之後自當爲太后跪地賀壽,太后笑着扶他起身,夜微言輕輕撣了撣膝前並不存在的灰塵,一臉笑意的看向太后,“母后恕朕來晚了,即便今日乃是您的壽日,可大臣們仍舊有急事來稟,朕也不得不處理妥當,還望母后不要怪罪。”
夜微言隨時這般說,但並未有愧疚請罪的心思,因爲他心中明白太后不會怪罪,這等說辭也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太后看出皇上的心思,仍舊微微點頭,“皇上一心以國事爲重,哀家怎會怪罪,這不僅僅是皇上應當做的,也是哀家應該做的。”
看向其餘諸位妃子與夫人們,太后笑意濃郁一些,“有她們陪着哀家,哀家已經知足了!”
“不管怎麼忙,爲太后賀壽是朕應該做的,無論有天大的事,朕也要陪伴太后片刻,這乃朕的智孝之心,”夜微言坐在太后身側,看向董公公,“該宣誰了?來見吧!”
董公公看了下名冊,回稟道:“公主殿下正在外等候。”
“熙雲?怎麼來的這麼晚?快讓她進來。”夜微言笑着問了下一位,“然後是誰?再宣幾人就停了,等壽宴開席之時再來給太后磕頭,免得母后太累了。”
“無妨,哀家也有許多人都許久未見,昨兒若瑾在,爲哀家按了按脊背額骨,今兒可是舒服多了。”
太后伸長了脖子四處看着,“這丫頭,給哀家拜完壽之後,躲哪兒去了?”
“正在角落裡與樑霄在一起。”夜微言直接就指向她二人,“莫看躲了那麼遠,朕也一眼就能看到你們!”
徐若瑾苦澀無奈的站出來,“皇上這話說的臣婦很委屈,實在是拜壽的人太多,民婦索性站在一旁,給諸人騰出個空位子,怎能說臣婦是在躲呢?”
“行行行,朕說錯了。”夜微言今兒也是高興,“若是在這裡累了,你就先下去休息,畢竟還帶着孩子在身邊。”
“多謝皇上。”徐若瑾知道夜微言這話也不過是客套客套,若是自己真的抱着孩子就走,他肯定臉色難堪。
更何況,如若不離開皇宮的話,哪裡能有清淨之地?
所以這句話就是寬撫人心的廢話……
而此時熙雲公主正從外跨步進門,爲太后磕了頭,她便直接湊在太后的身邊坐下,“……駙馬奔赴西北忙碌,特意讓女兒代替他爲太后獻禮。”
熙雲公主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親自動手打開之後,遞到太后的身邊,“母后您瞧瞧,合不合心意?願您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太后接過盒子,從其中拿出了一件沉香雕觀音坐佛。
雕工栩栩如生,沉香的凝神香氣沁入心肺,讓太后頗爲滿意的點點頭,“他有心了!”
得到太后的誇讚,熙雲公主還是很高興的,只是未等她繼續說,門外的小太監宣唱:“涪陵王世子、世子妃爲太后賀壽!”
聽到是夜微瀾和樑芳茹,連夜微言都十分認真的投目望去……
徐若瑾看到樑芳茹跟隨夜微瀾進門,似乎她想進來就看看能不能找到徐若瑾,可又因太后和皇上在瞧着,只餘光往旁邊探了兩眼,就規規矩矩去爲太后磕頭了!
依舊是拜壽的奉承話,太后已經聽的耳朵都起了繭子。
夜微瀾規規矩矩的送上賀壽的禮,隨後便帶着樑芳茹起身站去一旁。
沒有多說話,行爲沒有一丁點兒違背常理,哪怕是刻意的奉承都沒有,這反而讓徐若瑾覺得奇怪了。
這不像是夜微瀾的做法啊?
他可向來是個事事求出風頭的人,今兒怎麼如此奇怪?
徐若瑾看了身旁的樑霄一眼,樑霄的眉頭微蹙了下便又舒展開,好似無事,但徐若瑾卻知道他也看出幾許不同的端倪,只是沒有聲張罷了。
而正當夜微言準備停了覲見太后拜壽這一道程序時,門外的小太監匆匆拿了帖子來報:
“啓稟皇上,啓稟太后,澶州王府賀壽的人來了,您見還是不見?”
整個正殿中的人皆是一愣,哪怕是夜微瀾都愣了一下隨後浮起淡淡的微笑。
澶州王府的人前來爲太后賀壽?
這是賀壽?還是明擺着來給太后和皇上心裡添堵的?
他倒是樂意瞧這個樂子了!
徐若瑾的眉頭皺緊之後便沒有舒展開,因爲近些時日澶州王妃一直與京都府邸的衆位夫人們來往,小悠悠滿月時,她更是送了滿月禮。
這是有心服軟,想要在皇上的面前求一席之地了麼?
太后並沒有馬上回復見與不見,而是問着小太監道:“來的是什麼人?是澶州王還是王妃?”
小太監跪在地上搖了搖頭,“都不是,是澶州王府的少奶奶和小世子……”
澶州王府的少奶奶?
衆人皆是一愣,楚嫣兒?難道會是楚嫣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