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爺送來的酒席?”
徐若瑾面對着陸凌楓送來的酒席,也有點不明所以。
她可不會認爲陸凌楓的目的有多麼單純,非年非節的,又不是在郡主府,好端端的送什麼酒席到靈閣?而且還如此大張旗鼓?
如今京都裡各派暗流涌動,自己正是一腦門子事情的時候,來了個花氏上門討便宜添亂也就罷了,怎麼會陸凌楓這位國舅爺也來起鬨?
郝大掌櫃也算是閱人無數,眼看着徐若瑾面上似有猶豫之色,趕緊說道:
“如今樑左都督不在,靈閣又趕着重新開張的檔口。我家主人說這邊裡裡外外都是瑜郡主一個人忙活着,想來定是勞乏了的,特地送來一桌上好的酒席,算是我們佳鼎樓的一點心意。”
徐若瑾雖是被陸凌楓弄得一頭霧水,可還是敏銳的抓住了郝大掌櫃話中的要點,擡頭問道:“國舅爺知道樑左都督不在?”
郝大掌櫃心中一凜,連忙撇開話題道:“我家主人還說,靈閣重新開張又有新品上市,咱們兩家生意往來也早不是一天半天了,到時候還得請郡主多多照拂一二,莫讓我們斷了貨啊!”
“嘖嘖嘖!還是四弟妹面子大,靈閣的招牌響!這新酒還沒上市呢,連國舅爺也上趕着送酒席來求貨嘍!”
徐若瑾還沒吭聲,旁邊的樑家二奶奶花氏倒是先把話頭接了過去。她折騰了一個大早,卻什麼便宜都沒撈到,眼下也就是借話頭奉承徐若瑾,看看能不能討個歡心再有機會了。
郝大掌櫃也是人精,趕緊藉着機會打了個哈哈道:“二奶奶這話可說得準了!臨來時我家主人特別囑咐的,靈閣現在是我們佳鼎樓的財神爺,要老奴一定要把這差事辦好!”
“國舅爺真是有心了,這佳鼎樓的頭等席面聽說也是限量定製的,一般人有錢都吃不到呢!我看這一桌子菜,光本錢怕不就得幾十兩銀子?”
花氏是很會做順水人情的,這一番言語順便着把佳鼎樓都誇了,只是她的眼睛卻時不時瞥向着徐若瑾。
那邊郝大掌櫃立刻順杆爬,貌似是和花氏閒扯,餘光也從來沒離開過徐若瑾那一邊,打着哈哈道:
“不瞞二奶奶說,幾十兩銀子本錢的酒席那是對外賣的,給瑜郡主這邊送來的席面,佳鼎樓花的本錢從來就沒下過一百兩!咱們這什麼關係啊,哪能和外人一樣?”
“喲,倒是我眼裡薄了,國舅爺着實慷慨大方,讓人佩服!”
花氏和郝大掌櫃這邊你一言我一語,倒像是事先便對過了詞兒一樣,只是這話裡話外的卻都指着一個方向,就是給徐若瑾拍馬屁。
徐若瑾眼見着兩人一唱一和,卻只是左耳聽、右耳冒,根本不往心裡去。
她自不會被這些明着暗着的阿諛打動些什麼,只是細細思忖下來,倒是明白了陸凌楓的一番用意。
此人知道樑霄不在,又點明瞭這邊都是我一個人撐着,特地在這個時候送來席面還讓郝大掌櫃大拍馬屁,這是示好!是要告訴我若有孤木難撐之時可以找他嗎?
這位國舅爺倒真是既精明又膽大,這時候做這種隱晦的示好,不光是裡外裡都不吃虧,恐怕也是在觀察靈閣這邊是不是穩得住,是不是有這份膽色氣度。
這等紛亂的局面下,突然他國舅爺插一槓子,送上門來的酒席敢不敢收?
既想明白了這一節,徐若瑾也不客氣,這份示好本郡主就收下了。至於其他的嘛,管他抱的什麼心思,不吃飽不吃,白吃誰不吃?
徐若瑾橫下心來先咬一口,自當不會再有什麼客氣,“即使如此這酒席我便收下了,莫要辜負了國舅爺的好意。二嫂,好酒席要趁熱,動筷子吃!”
“動筷子吃”這四個字,徐若瑾當真說得瀟灑痛快,不光要吃而且就是要當着那郝大掌櫃吃。說起來一大趕早到現在忙活了這麼久,也真是餓了。
花氏立刻響應了徐若瑾的號召,筷子直奔席間佳餚而去。對於她來講首先要保證的是賊不走空,光本錢就上百兩銀子的席面,她平日裡可是捨不得搞出這等奢侈花銷!
郝大掌櫃在旁邊瞪圓了眼睛,久聞瑜郡主行事往往天馬行空不拘一格,這酒席也是這麼的……直爽?
偏偏徐若瑾一邊吃一邊居然還冒出句話來:“這麼好的酒席,怎麼能只有飯菜沒有酒水?平日裡本郡主可沒斷過你們貨,下次再送酒席,記得要配好酒!”
旁邊還有花氏一邊吃得興高采烈,一邊努力地幫腔:“對對對,要配好酒,你們佳鼎樓做事忒小氣。有席無酒怎麼能叫酒席?傳出去好像我們靈閣少了你們家的貨一樣!”
郝大掌櫃可是眼前一黑差點兒暈過去!
京都裡最大最好的酒鋪子不就是這裡的靈閣麼!
貨都是從你們這裡進的,怎麼還帶往回找補的?要說不講理也就瑜郡主是魁首了!
賣給自家酒,自家還得送飯帶送酒,沒天理了!
只是這話郝大掌櫃也不敢說,只能訕訕笑笑罷了,難不成還敢捉了瑜郡主的錯處?原本就是來拍馬屁的!
這一餐風捲殘雲,靈閣衆人吃得倒真是盡興了。而郝大掌櫃不明所以地回去稟報,陸凌楓也是大笑着評價了一句:
“呵呵,徐若瑾這個女人,的確有意思!”
徐若瑾多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盟友,更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佳鼎樓的上好席面,而在皇宮內院裡,夜微言看着手邊御膳房精心調製的菜餚,卻顯得非常沒胃口。
“這澶州王就是不肯讓朕有半天安生嗎!”
夜微言狠狠地把一沓子奏摺摔在了案几上,大怒道:
“夜微瀾護送靈柩進京,如今老王爺也葬了皇祠堂也入了,讓他趕緊回了西北便是,偏又搞出這等名堂。”
今日朝堂上議奏涪陵王承繼之事,原本只是想走個過場,卻沒想到變得如此複雜。
夜微瀾本就是世子,按照夜微言的想法讓他快快承繼了親王之位回西北了事,澶州王卻又搞出事端來。
今日朝堂議事,左相突然帶着他那一派的官員輪番上陣,大言特言夜微瀾不適合承繼王爺之位的各種理由。整個朝議可以說什麼都沒幹,光吵吵這事兒了。
夜微言沒想到會在這件事上出了岔子,氣爆之餘,只能把這件事情先按捺下來!
因爲他已得到消息,左相今日之所以如此瘋狂,都因澶州王在背後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