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金冊!
徐若瑾當然知道什麼是皇家金冊,所謂皇家金冊,便是記錄皇室成員從出生一直到死去的最重要檔案,尤其是在這些皇室成員身上發生過的大事情,更是記載詳細。
歷朝歷代給皇帝的家族寫紀評傳,皇家金冊便是最重要的依據之一。
徐若瑾訝然道:“這個……”
“別急,”樑霄打斷了徐若瑾的話,“還有別的。”
樑霄居然又把櫃子微微一推,露出一個小暗格,從裡面拿出一個薄薄的卷軸來,接着又是一本冊子,若干賬簿等等……到了最後,居然從牀底下拿出了一個皇家規制的八角薰香爐。
徐若瑾已經看傻了眼,這些東西就存在了自己的郡主府屋子裡,而自己居然從來都不知道?
樑霄認真地解釋着:“除了你的屋子,我實在想不出來整個京都之內,還有哪裡比瑜郡主府的臥室更加防衛森嚴,滴水不漏。這些東西,每一樣都能引出一場驚天的禍事。我不讓你知道,只是因爲我還沒有把握。”
“現在呢?”徐若瑾苦笑,“現在有把握了?”
樑霄搖頭道:“現在依然沒有,但已經足夠讓我們把朝霞公主那邊的情況勾勒出一個大概。”
徐若瑾點點頭,靜靜地等待着樑霄的下文。她和樑霄之間的信任,早超越了什麼是不是在自己屋子裡藏東西這些小玩鬧。
樑霄認真地道:“還記得靈閣開業之前我出的遠門嗎?那一次我去了皇陵,司徒家族的核心早已不在京城,那裡纔是司徒家族的老巢。”
徐若瑾道:“所以皇陵現在的那本皇家金冊已經是假的,這本纔是真的?”
樑霄嘆息道:“皇陵那本當然已經被我掉過包,嘖嘖,爲了僞造這物件,還真花了我不少功夫。可惜……這本金冊名義上是真的,可其實也是假的!”
徐若瑾奇道:“這本也是假的?”
樑霄道:“你自己看!”
徐若瑾依言翻看着皇家金冊,卻越看越是驚訝。
皇家金冊上關於朝霞公主的記載,似乎在十四歲便戛然而止,完全沒有記錄,只留下一大片空白。
更爲離譜的是,不僅朝霞公主的記錄裡一片空白,就連在這段時間裡皇室其他人和朝霞公主交往等等,也全都沒有。
彷彿朝霞公主在十四歲之後完全沒有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
至於朝霞公主被先帝責罰圈禁的記錄,倒是有那麼一句“因私生女,違大制。”其他統統不提,除此之外亦是絲毫沒留下線索。
這麼看着倒好像是在皇家金冊上刻意寫下,彷彿留個什麼紀念一般。
而且在這段時間裡,皇室其他人在做什麼全都語焉不詳,便連太后曾在先帝書房外跪了幾天幾夜,求先帝放過朝霞公主的記錄都沒有。
徐若瑾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要將那段歷史在整個大魏國中抹去嗎?
樑霄淡淡地道:“除了空白,看出來什麼沒有?”
徐若瑾道:“當年之事,顯然有人並不想讓知道關於朝霞公主的一切。可是這也說不通啊,當初朝霞公主的案子鬧得不小,知情之人應該不少纔對。”
樑霄眼中的讚賞之色一閃而過,又從那堆冊子卷軸之類的東西里挑出幾件道:
“這是我從宮中錄檔監裡抄到的記錄,因爲職位的關係,最有可能知道當年朝霞公主案的人一共兩百三十九人。他們或是意外身故,或是暴病而亡,還有宮辭回老家在半路上遇到強盜而死的,總之案發後的五年內,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徐若瑾倒吸一口涼氣,一個不落的滅口,這得多大的手筆,多縝密的操作才能辦到,若這一切的背後都是朝霞公主,只能說自己這位生母實在是太厲害了,這可是在她被圈禁的情況下。
“可是司徒家族奉命看守她,難道會一點察覺都……”
話沒說完,徐若瑾已經知道自己說的話是錯的,司徒家族和朝霞公主之間的關係,恐怕早已經不是買通與否那麼簡單。說不定現在操縱司徒家族的人根本不是什麼族長,已經成了朝霞公主本人。
樑霄淡淡地道:“事情辦到這麼幹淨,就算是夜微言想去查,也查不出個什麼頭緒,司徒家族只需要一句當年先帝密令,和朝霞公主有關的記錄統統抹去,就可以把這些事推得一乾二淨,死無對證,誰又能去到陰曹地府裡和先帝對質?除非……”
樑霄停住了話頭沒有說,可是意思已經很明顯,最後一個知情人是太后,除非太后告訴夜微言,否則當年之事會永遠地湮沒在前朝舊案的傳說裡。
如果太后是被朝霞公主滅口的,那她臨死前那最後一句話中的第二個空白就能夠填上了。
“那個朝霞公主,她是殺我之人!不能……”
徐若瑾嘆了口氣,太后最後那句“不能”如何雖然還沒頭緒,但之前的兩個被填上的空白已經足夠讓人膽戰心驚了。至於那句“不能……”所指的是什麼,卻還嫌線索不夠了。
說是不能讓朝霞公主活着也有可能,說是不能讓朝霞公主再發展下去也有可能,變數太多了。
那句“不能”所指或許有成千上萬種變化,可是對於徐若瑾來說,恐怕哪一種變化都不是她所期待的。
只好慢慢地翻看着樑霄帶來的那些大小文檔冊子,徐若瑾卻是越看越不對勁,皺眉問道:
“可是朝霞公主圖的又是什麼,若這些事情都是朝霞公主所爲,她到底是爲了什麼去做這些事兒呢?更何況……她就那麼肯定太后這麼多年來不和夜微言去吐露一星半點兒?若是她殺的太后,爲什麼不早一些動手?一直要等到現在?”
樑霄道:“我也想不通,以她的精明和對司徒家族的掌控,莫說太后,她若想讓夜微言這個做皇帝的死一萬次,夜微言也死定了,既然不是謀反,那發展出這麼多私下的勢力做什麼?既要滅口,又爲什麼要留太后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