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霄的突然歸來,讓樑夫人嚇的險些心跳出來。
“你怎麼現在回來了?外面對你的傳言誹謗越來越兇,你倒是……你倒是再躲幾天。”
樑夫人的臉色很是複雜。
雖然期望兒子在家過年,可又怕如今的事態對他影響很大。
無論外界如何詬病,樑夫人都囑咐府內所有人不許理睬,只想着事情淡去便好。
“雕蟲小技,我爲何要躲個雜碎?”
樑霄的聲音低沉,更凸顯着不滿。
“聽說,嚴弘文到了中林縣。”
樑夫人輕聲的試探着,生怕樑霄聽到後發火。
樑霄微微點頭,“我知道,也見過他了。”
“什麼?你見過他?”樑夫人滿面擔憂,“你、你跟他都……”
“他沒有見到我,我是在酒樓吃飯遇上了他和張仲良,還有那個張仲恆。”
樑霄說完,樑夫人才算徹底的鬆口氣,讓方媽媽去準備飯菜,樑霄在外定是吃不妥當,回到家來要好好的補補。
“樑霄。”
樑夫人拋開外界對樑家的傳言,想到了好事,“你離開後,你大舅父派人爲咱娘倆兒送了年禮,更是特意給你準備了上好的藥材,更是有一整箱東西,說是讓你親自打開,不讓我動。”
“你大舅父也是疼你的,你看,侯府都主動爲咱們送了禮,你和嫣兒的婚事,也不用怕他們心有疑慮……”
樑夫人的笑容更濃郁些,“依我對你大舅父的瞭解,其實他們還是樂意的。”
“母親。”
樑霄的神色很鎮定,“我已經把玉墜送還回去,更見過舅父派來的管事,讓他帶了我親筆信回去,我主動推掉了這門親事,您不要再提。”
“什、什麼?”
樑夫人整個人瞬間呆滯,一動不動,隻眼睛看向了樑霄,“你再說一次?”
“我已經拒絕了這門親事,讓大舅父爲嫣兒表妹另擇夫婿。”樑霄身姿筆挺,除卻泛白乾涸的嘴脣能看得出他身子虛弱之外,分毫不像一個險些被刺殺而死的年輕人。
“你瘋了。”
樑夫人翕動着嘴,“你真的瘋了,你這是在戳我的心窩子,你知道嗎?”
“我早已經說過,我不會依靠忠勇侯府復起樑家,那樣的做法,對我來說是恥辱,我寧死,也不答應!”
樑霄的語氣微重,樑夫人的眼淚瞬間流下:
“老四,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在身邊了,你難道就不爲母親想一想?樑家已經成現在這副模樣,你身單力薄,靠什麼復起樑家?”
“忠勇侯乃是你的大舅父,你身上也有侯門的血脈傳承,你怎麼就恥辱了?難道母親的血沒有流淌在你的身上,你這麼做,是剜我的心啊!”
樑夫人越說,哭的越兇,直至泣不成聲,好似馬上便能暈厥過去。
“母親,我不會離開你身邊。”
樑霄看向樑夫人,“不會丟下你一個人,永遠不會。”
樑夫人怔住,擡頭看着他,樑霄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隨後便離開了正堂。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樑夫人仍舊呆滯的坐在那裡。
黃媽媽立即取來帕子,爲她擦拭眼淚,勸着道:“夫人,您別傷心,少爺這也是爲了您啊。”
“他、他剛纔說什麼?”樑夫人沒有接方媽媽的話,徑自的問着。
方媽媽也有些急,“少爺說他永遠都不會離開您,一直陪在您身邊,夫人,他這是爲了您,若是他與表小姐成了親,他就要回京都,您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呆在這裡,他是真心爲了您啊!”
樑夫人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抹乾自己的臉,樑夫人臉上滿是苦澀,“他不是爲了我,他是在怪我。”
方媽媽看着她。
“他在怪我不肯讓大夫們爲他調養傷勢,”
樑夫人似在喃喃自語,流下的淚辛酸苦痛,“他在怪我,可我是爲了讓他不要再鋒芒太盛,否則即便躲在這偏遠之地,也容易遭殺身之禍。”
“可是,可是老四他不肯,他一定是怪我了,一定是!”
樑夫人擦着臉上的溼潤,方媽媽也着實無奈。
當初少爺傷臥在牀,夫人只讓大夫們把少爺的命救回來,告訴少爺不能再習武。
其實這也不是樑夫人故意矇騙,大夫們也曾說起,少爺若再習武出征,受傷的可能性更大,因爲他當初的確傷的很重很重……
“少爺不會怪您,他是幾位少爺中最孝順的。”
方媽媽沒等繼續勸,門口便有小丫鬟急匆匆的進了門,“夫人,不好了,外面圍了好多人,連嚷帶喊的,要找少爺討說法,門房出去攔着,都被打了!”
“怎麼回事?”
樑夫人連忙擦乾了眼淚,平穩下心緒,“是什麼人?居然敢到咱們家門口來鬧?樑家就算再怎麼破落,也輪不着那些個窮酸的狗腿子欺辱!”
“是張家的少爺。”
小丫鬟急的直跳腳,“您還是快去看看吧。”
張家?
樑夫人險些咬破了嘴。
自從她們來到中林縣,張家從老到小便都與自家作對。
當初張夫人請的第一頓飯,便是徐家姑娘掉進湖裡那一次,隨後樑霄便被他們盯上。
而自己每一次與張夫人遇上,她都在那裡陰陽怪氣的挑釁。
謠言禍起,傳的四處都是,如今他們躲還不行,還追到家中來要說法?
簡直是不要臉!
樑夫人起身要出去,方媽媽卻連忙攔住,“夫人,還是讓少爺去應對。”
“可是樑霄又能怎麼辦?”
樑夫人滿心擔憂,方媽媽皺着眉,吩咐小丫鬟道:“從後門出去,到姜家,把姜家的公子請來。”
“是,奴婢這就去。”
小丫鬟說着便跑,樑夫人接連嘆氣,苦不堪言。
張仲恆此時在門口吩咐下人們不停的叫罵,他這些時日已經忍的足夠了!
被自己的二哥訓斥,罵的他狗血噴頭。
被老太爺冷落,連一封斥責的信都沒有,話都是由二哥通傳。
嚴弘文那個傢伙出完了主意便不吭聲,而他已把自己塑造爲最委屈的人,他有什麼不敢來找樑霄的?
把樑霄逼到絕路,哪怕他對那日的事說上一句,他的罪也以難逃。
那個女人要麼被逼的找根繩子吊死,即便不死,入了張家的門,他也照樣可以用此事來打壓她。
玩上幾日,向自己求饒後,便把她發配去廟庵裡自生自滅,自己仍舊獨自瀟灑。
什麼嚴家的面子,什麼老太爺發火。
他張仲恆要是鬥不過個殘廢,鬥不過個女人,就白活了!
何況,找樑霄的麻煩,是嚴弘文的提議。
即便惹出事,也都由嚴弘文承擔。
他也是被逼無奈,不得不聽從嚴大公子的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