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帶着紅杏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紅杏有些怨懟地道:
“二小姐,其實柳姨娘也是個可憐的,您又何必這樣對待她。”
徐若瑾沒說話,看向了春草,“你又怎麼想?”
“奴婢覺得她剛剛不應該爲二小姐出那個主意,明擺着是想讓二小姐領她的情,想要拽二小姐與她站了同一條線上。”
春草與柳姨娘交情並不深,看的也更清楚些:
“她當初來求二小姐,低三下四痛哭流涕,如今還對二小姐用心思,實在不應該。”
“用心思?”
紅杏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聽春草這般說,仔細想想才覺得不對勁兒。
二小姐已經答應了那一萬兩銀子,柳姨娘又何必站出來鼓動二小姐否認自己的話?
她畢竟只是個姨娘……
覺出事情不對勁兒,紅杏連忙給徐若瑾賠罪認錯,“都是奴婢沒琢磨清楚,二小姐若有氣,就罵奴婢一頓好了。”
“畢竟在一起那麼多年,有情分也是應該的,哪來什麼錯?”
徐若瑾不願再多提此事,“這事兒不提了,春草,你去把咱們的賬冊拿出來,咱們合計合計咱們到底有多少銀子,若是按照外面的行價,也不知能賣多少,晚一點兒把三弟再找來,他應該很清楚的。”
“啊?”
紅杏驚的上前道:
“二小姐,您不是真打算變賣嫁妝,湊那一萬兩吧?”
徐若瑾嘆了口氣,“我的確有這個打算。”
春草也驚了,她本以爲二小姐只是賭氣的說一說,給銀子應該還是老爺出面的,卻沒想到她真有這個想法。
“二小姐,您還是跟老爺好好商議下,這事兒可不能賭氣的,您去了樑府,沒有嫁妝,豈不是被瞧低了?”
“已經被瞧低了,還有什麼怕的。”
徐若瑾也對此事也堵心。
她沒有想到李忠林張口便是一萬兩,雖然他是信口開河,但徐若瑾也瞬間就想了明白。
若不想讓李家三番四次的拿大嫂來打秋風,那就只能做的恩斷義絕,否則家裡根本就得不到消停,如若大哥再娶親,事事都要被李家壓上一頭。
前前後後盤算,那可不是一萬兩銀子的事的……
何況,對李秋萍,徐若瑾始終有芥蒂結在心中。
一萬兩賠過去,並不算多。
紅杏還要繼續再勸,春草給她使了眼色,兩個人輕輕的去了大庫拿賬冊,隨即開始算起賬。
二小姐是有主意的,就由着她胡鬧一回吧。
徐耀輝從縣衙歸來,聽柳姨娘說了今兒李忠林來府上鬧事、再聽徐若瑾答應了一萬兩銀子,險些氣昏過去!
他雖得知李忠林來鬧,也知道這件事需要花點兒銀子來平息,但卻沒想到女兒會出面,更是答應了這樣的條件。
一萬兩!
徐府哪來的一萬兩?
就算能湊夠這筆銀子,也不能全都賠給李家,這、這成了什麼事了!
柳姨娘眼圈裡含着委屈的淚,訴着苦道:
“老爺,這事兒也不能怨二小姐,她也是心慈善良,一心只想彌補大少奶奶過世的事,還是舅公子、舅公子趁着老爺您不在家,纔敢做這種惡事,老爺,這件事還得您做主啊!”
“行了,也是我小看了李忠林。”
徐耀輝皺緊眉頭冷哼道: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一萬兩?我絕不會給他!”
柳姨娘忙道:“可二小姐那裡……”
“我這就去找她。”
徐耀輝說着,便又披上大氅要出門,柳姨娘伺候着他穿鞋,嘴上不忘道:
“老爺,您也別訓斥二小姐,她也是太善良了,不過今兒舅公子挑剔的也對,奴婢……奴婢這等身份,哪裡能伺候得了孫少爺……”
“這件事先不提。”
徐耀輝說着,叫上了陳才便出門。
柳姨娘看着老爺蹣跚的步伐,收斂了滿腔委屈,問着身邊的小丫鬟:“孫少爺可安頓好了?”
“還沒醒。”
柳姨娘思忖下,吩咐道:“把孫少爺抱進屋內,晚上我要親自哄孫少爺睡。”
“老爺若是稍後回來呢?”
“就是要讓老爺看到他。”柳姨娘長嘆口氣,“打水,我要卸妝淨手,伺候孫少爺,不能有這麼多的脂粉氣。”
徐耀輝走到徐若瑾的院子裡,沒等進屋,便聽到了噼裡啪啦的珠算聲。
丫鬟們一句一句的念着,偶爾報上幾兩銀子。
徐耀輝有些疑惑,看向了陳才,陳才上前問道:“二小姐在嗎?老爺來看您了。”
屋內的聲音靜止住,隨即徐若瑾便親自出來迎,“父親怎麼來了,沒讓人來說一聲,這就燒水,爲您沏茶。”
“怎麼院子裡連個丫鬟都沒有?”
徐耀輝看着院子裡空空的,臉上的冷意更重,進了屋,徐若瑾親自爲他接過大氅,回答道:
“楊桃我派去爲大嫂守靈了,小可去大廚房還沒回來。”
“你這是算什麼呢?”
“算銀子。”
徐若瑾心中很明白父親來的目的,也沒遮掩,直接道:
“看看能不能湊上一萬兩。”
“胡鬧!”
徐耀輝當即訓斥,“你知不知道你今兒到底闖了多大的禍?一萬兩銀子,那是小數目嗎?你怎麼能信口就答應下來,讓我如何收場纔好!”
看着桌上的賬冊和白紙上的大字,徐耀輝指着道:
“還不都收起來,擺在這裡,做給我看的嗎?耍這等小心思,讓爲父心寒啊!”
紅杏和春草看向了徐若瑾,徐若瑾擺手,讓她們先下去。
“我沒有耍什麼心思,父親若不肯出一萬兩,我就出,剛剛算了下,把鋪子、莊子都賣了,連帶着首飾,能賣個幾千兩,樑家還送來了彩禮,再賣一些,足夠湊上一萬兩。”
“你這是瘋了嗎?”
徐耀輝向前一步,逼近了她,“若不是因你接二連三的鬧出事,你與張家的婚事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地步,你還想再把玩什麼花樣?”
“樑家的提親,是父親答應的,這話來質問我,合適嗎?”
徐若瑾把賬冊往他面前一扔,“一萬兩銀子,買的是您孫子的命,是徐家對大嫂的虧欠,也是大哥未來日子的解脫,您難道覺得不值嗎?”
“我覺得值!”
徐若瑾斬釘截鐵,“這件事既然答應,我就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