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凌楓靜靜地端詳了烤魚好半天,原本聞到味道就食指大動,但是在看到之後不免還是有些失望。
徐子麟也察覺到陸凌楓神情的變化。他已經徹底昏頭了,完全猜不透陸凌楓的心思。
不僅是樑霄的事,就連烤魚都看不懂了。
徐子麟無奈地扶額,看着陸凌楓皺眉就忍不住問了一句,“陸老闆,這烤魚是有什麼問題嗎?”
陸凌楓搖了搖頭,似乎有點失望,“還是不對,烤的不夠焦……”
徐子麟輕挑眉頭,只覺得不解和新奇。他沒想到佳鼎樓的老闆,堂堂國舅爺會因爲一條烤魚這麼糾結?還是這其中有什麼故事,是他不清楚的?
陸凌楓卻不在意徐子麟怎麼想,他的注意力都在烤魚上。順便還一直在腦海裡回憶春遊那天,他到底是怎麼烤的魚。
徐子麟看陸凌楓一臉認真的模樣,也不好意思打擾,走也不是,留也不適,只能默默站在房間內。
他不經意地往窗外一瞥,就看到大街上穿過幾輛馬車。
這些馬車雖算不上豪華,但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和官邸夫人常坐的。
徐子麟新生疑惑,不自覺靠近窗邊幾步,探出頭去看個清楚。
察覺到徐子麟的動作,陸凌楓的餘光也瞥到了大街上。
徐子麟看清那些馬車的來歷,有些驚訝,隨即疑惑道:“這些官夫人的馬車要去哪兒?”
他是自言自語,並未指望陸凌楓會回答他。
“嚴府。”
陸凌楓邊用筷子戳着烤魚,邊不經意地答道。
徐子麟一愣,才反應過來陸凌楓是在回答他的問題。他回過神來仍舊看着馬車前行的方向,又細想了一下嚴府的位置。
“原來如此。”徐子麟點頭,偷瞥了陸凌楓一眼,發現對方連頭都沒回,仍舊專心致志地“對付”烤魚。
但徐子麟卻不會以爲陸凌楓真的只是被烤魚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着馬車漸漸遠去的方向,沒再說話。
這個時候,各家官夫人去嚴府的目的,自然和嚴府的喪事有關。
只是徐子麟想不通,這些無利不起早的官夫人們,是不是又聽到了什麼消息,所以纔會這麼積極想要去弔唁?
嚴景鬆出仕的傳言傳出還沒有多久,人就死了。嚴府沒了主心骨,衰敗也是遲早的事。
這些官夫人看的最是清楚,但她們表現的如此積極,徐子麟也不得不懷疑了。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嚴景鬆雖然死了,但嚴府還有一個嚴弘文。
雖然皇上那邊還沒有動靜,但嚴弘文是從西北賑災回來的,以後的仕途會如何誰也說不準。
不過無論如何,嚴弘文身上都有駙馬的頭銜頂着,有熙雲公主這座靠山,嚴府一時半刻是不會衰落太快的。
一旁的陸凌楓則對這些絲毫都不關心,吃了一筷子魚肉,鮮嫩美味,齒間留香。
但陸凌楓還是搖了搖頭,“調料太多,敗筆。”
說完,陸凌楓就失望地放下了筷子。
徐子麟已經習慣了,只是不免在心中有幾分同情佳鼎樓的大師傅。
就因爲陸凌楓的心血來潮,他們就連續做了多日的烤魚。看陸凌楓這架勢,明日恐怕還是要繼續。
徐子麟看到的那些馬車,就像陸凌楓說的那樣,到了嚴府門口齊齊地停下了。
前後兩架馬車,走下來兩位官夫人,分別是吏部左侍郎和工部左使的夫人。
左侍郎夫人先一步下了馬車,一下車就看到嚴府大門外已經停了幾輛級別不低的馬車。
她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這些人倒是挺積極的,居然來的比我都早!”
工部左使的夫人下了馬車之後,掃了一眼周圍,又看到左侍郎夫人的背影,心裡翻了一個白眼,但面上仍舊掛上笑容,主動迎上去。
“左侍郎夫人有禮了。”工部左使夫人滿臉堆笑地福了福身。
左侍郎夫人聽到聲音就一臉厭惡,但轉身的瞬間就換上了一副笑臉,“原來是左使夫人,真是巧了,您今兒這麼有空?”
其實左侍郎夫人心裡一直在咒罵對方。
笑的齙牙都遮不住了,都跟着我的馬車一路了,還以爲我不知道?
不僅是左侍郎夫人,左使夫人也是一樣,面上笑容可掬,肚子裡卻都是誹謗。埋怨自己怎麼不早一刻出門,就不用跟在侍郎夫人身後了。
“是啊,您也是來看望嚴夫人的嗎?”左使夫人明知故問。
左侍郎夫人仍舊笑眯着眼,“自是當然,都是多年的好姐妹,此時怎能不搭一把手?難道你……不是?”
“咯咯……”左使夫人笑起來,“早知如此,我就早些約着您一起來了,我這不也是惦記着,唉!”
一聲長嘆,卻是在笑後奏響,這話怎麼聽都不對味道。
左使夫人裝聾作啞,主動走在左侍郎夫人身側,“侍郎夫人先行吧?”
左侍郎夫人點頭率先邁出一步,理所當然地走在前面。左使夫人跟在後面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走進嚴府大門,入眼都是一片白。
左侍郎和左使夫人都不約而同皺緊眉頭,一臉嫌棄,好像走進了多麼晦氣的地方似的。
嚴府裡已經有不少官夫人在了,明日纔是嚴景鬆出殯的日子,她們沒到時候就來心思昭然若揭。
左侍郎夫人一想到這麼多人都和她想法一樣,甚至比她來的還積極,就說不出來的彆扭。
兩位夫人一前一後走進嚴府,只有小廝來招呼和通稟。
她們還沒等看到嚴府管事的人,就先和另外幾位早到的夫人打了照面。
兩人都瞬間換上熱絡寒暄的面孔。
禮部尚書的夫人也在,左侍郎夫人看到她眼前瞬間一亮,剛纔高高在上的態度瞬間蕩然無存。
她快步走到尚書夫人身邊,語氣也發生了大轉變:“尚書夫人您來了!”
這會兒左侍郎夫人的表現就像剛纔在門外左使夫人一樣。
左使夫人看着左侍郎夫人麻利的動作,趁人不注意啐了一口,一點都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但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左使夫人也不示弱,快步走到尚書夫人身邊點頭哈腰地福身,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