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鼓樂吹吹打打,徐若瑾心裡七上八下。
雖說自己琢磨着早些把事情都準備好,卻忘記了詢問下大婚的禮儀。
手裡的蘋果能不能吃?
大冬天的,拿一把扇子不可能是因爲怕熱扇風用的,那是幹嘛的?
丟人!
徐若瑾一臉苦澀,本就是個願把事情都安頓好,追求圓滿的人,卻在自己大婚時漏了怯。
絕對是一輩子的陰影!
好在黃媽媽跟着,稍後只等動作慢一些,問問黃媽媽再說了。
心裡七上八下的琢磨着,忘卻了路上的時間。
只覺得沒過多久,便聽到幾聲沖天炮響,鑼鼓樂聲更加明亮。
路邊圍觀的百姓已經密密麻麻,更有討喜的小孩子們在隊伍裡穿來穿去。
只是喜娃子是不能攔的,丫鬟婆子們朝向路邊灑了喜糖和裝有兩個銅子兒的紅包,當了買路財。
小孩子們去路邊撿,喜慶的隊伍才能行進的快一些。
……
“到了到了!”
“停!”
喜轎落地,徐若瑾連忙正襟坐好。
只聽外面人聲喧雜,吵吵嚷嚷,好似有很多人。
樑霄走到喜轎跟前,輕踹了三下轎簾,喜婆立即簇步上前,把大紅的喜綢交到樑霄手中,另外一端要給徐若瑾。
只是喜婆一撂開轎簾,卻見新娘子舉着卻扇和蘋果直直的看着她。
“扇子擋臉。”喜婆是個機靈的,一見便知新娘子是真不懂。
徐若瑾立即打開扇子擋住臉,蘋果握在另一隻手中。
喜婆將大紅的喜綢繫上她的手腕,扶着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必須踩在席子上,別走快了,要轉席的,不能沾了其他的地方。”
喜婆悄悄在耳邊提醒,徐若瑾輕應一聲,認真的照做。
蒙着蓋頭,一路只能隱約的看到腳下的席子。
似覺得這位新娘子很緊張,喜婆便時時刻刻的提醒着。
一直進了正堂,樑夫人早已高坐在主人的正位。
喜婆扶住徐若瑾站在那裡,便聽到掌禮儐相在旁邊一套陳詞的說着。
一腦門子暈乎乎,徐若瑾也記不得掌禮儐相到底說的是什麼,只聽到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對拜的說辭,她便鞠躬行禮。
終究是一句“送入洞房”,她便又被牽着往院子裡走。
嘰嘰喳喳的嬉鬧聲,身邊還有跟隨着一起去洞房逗趣的人們。
徐若瑾只感慨樑府的院子怎麼這樣大,走的她已經腿腳痠疼。
特別是喜鞋的底兒還很高,讓她的腳心窩的很痛。
兩位全福夫人鋪好了炕被,隨即人們便往上面撒上花生、大棗的乾果兒。
噼裡啪啦的聲音一通響,便聽有人在旁邊道:
“行了行了,稍後四奶奶還要坐福呢,撒了太多,咯的慌。”
“四爺還沒吭聲呢,你個小妮子先開始討好少奶奶了。”
“這是三小姐之前特意囑咐的。”
徐若瑾聽着丫鬟們嘰嘰喳喳的說鬧,卻也不能開口說什麼。
樑霄擺手,讓丫鬟們先閉嘴。
請了喜婆把二人的髮髻各剪下一縷系成結,裝在袋子裡,壓在枕頭下面。
他便開口道:“餓了先吃點兒東西,我先去應酬賓客。”
“行了,都散了。”
樑霄開了口,小丫鬟們便立即的退了出去。
屋內的人聲少了,可還沒揭了蓋頭,徐若瑾只能盤腿兒坐在牀上坐福。
剛開始還好,坐了半晌便覺得下面咯的疼。
可禮還未成,她就這麼挺着?
聽到了簇簇的腳步聲,徐若瑾纔開了口:“是誰?”
“奴婢叫凝香,爲您送來了糕點,四爺說讓您先吃一點兒。”
徐若瑾微微點頭,“先放着吧,春草和紅杏她們在何處?”
“正在爲您收拾晚間需用的物件,稍後便會過來。”
“我知道了。”
徐若瑾輕輕撂起了蓋頭,正看到這個叫凝香的丫鬟。
身姿豐腴,圓圓的俏臉格外白皙,年紀應與春草、紅杏差不多。
似是感覺到四奶奶的打量,凝香端端正正的站好。
春草與紅杏端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進了門,看到徐若瑾正瞧着她們,便立即撂下東西走過來。
“您要吃點兒東西麼?”
“需要收拾的物件多麼?”徐若瑾看向兩個人累出一腦門汗。
春草看了一眼凝香,隨後道:
“東西倒不多,只是不太熟悉,還需要有媽媽和姐姐們的指引才能認得清,奴婢讓小可先隨了一位媽媽去熟悉府裡的地界,稍後來給您回話。”
春草明顯話中有話,當着外人沒明說。
“黃媽媽去了哪裡?”
徐若瑾問的格外認真,她本以爲黃媽媽會隨在身邊,卻沒想到下了轎被喜婆攙扶之後,便沒見到她的人影。
“黃媽媽正在與院子裡的廚娘和僕婦們說話。”
“今兒也就先這麼地了,紅杏累了歇着去,春草在這裡陪我就行,明兒你再替換她。”
徐若瑾留了春草在身邊,紅杏應了一聲便先離去,揉揉腦門上被錢袋子砸的包,她也的確有些暈……
凝香跟隨着出去忙。
春草立即拿了吃的遞給徐若瑾,“賓客太多了,姑爺哪怕挨桌敬一杯酒,都要耗費很久的時間,您還是先吃點兒。”
“告訴紅杏和黃媽媽,剛到這裡,還是與人爲善,別起什麼爭執,初來乍到的,別惹出事。”
徐若瑾感覺到剛剛的氣氛不太對,便提前叮囑了一句。
“根本就沒有事。”
春草的臉色微苦,“奴婢也說不好,進了府中便被引到這個院子來,隨即便有各位媽媽們帶着奴婢幾個去各處忙乎,認路的,去安置小廚房的,楊桃去看大廚房和後罩房,奴婢與紅杏便準備您晚間用的物件。”
“每一樣都率先說了,奴婢們都不需多問,更用不着開口,只是這一種感覺……很陌生。”
徐若瑾長舒了口氣,她也沒法子要求樑府的人熱烈歡迎自己和自己帶來的人。
樑夫人若對自己不喜,下人們又怎麼可能有好臉色?
“先這樣吧,日子要過的久着呢,慢慢來。”
春草應下後不再多說。
徐若瑾吃了兩塊糕點後,便繼續在牀上坐福。
天色暗淡下來,外面喧囂的聲音仍舊不散。
忽然傳來的一陣吵鬧越發的響亮,卻見衆人跌跌撞撞的扶着樑霄進了門。
徐若瑾忙把蓋頭撂下來,便聽門口有人喊:
“快揭開新娘子的蓋頭,讓我們瞧瞧!”
“對啊,聽說是個大美人。”
“還是你親自從水裡撈上來的,沒想到直接抱回了家……”
“哈哈哈……”
徐若瑾不等腹誹某些人的話語惡毒,便覺得眼前豁然一亮。
樑霄直盯盯的看着擡頭望來的她,灰色的眼眸微驚,淡淡的揚起嘴角,“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