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晨君恍恍惚惚地睜開雙眼,她強撐着擡起眼皮,以爲是徐若瑾來了。
但是等了片刻,都沒有腳步聲傳來,她的心裡一下沒底了,急急地睜開眼一看。
可就是這一睜眼,呂晨君就嚇的全身僵硬,連動都不敢動。
“怎、怎麼……是你!”
呂晨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並不是呂晨君沒有聽到腳步聲,而是對方有功夫底子,故意放輕了腳步聲。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跟着夜微瀾同來的郭公公。
他不緊不慢地踱着步子來到呂晨君牀前,居高臨下冷冷地看着她。
呂晨君的冷汗已經把衣衫溼透,她不自覺嚥了口唾沫,呆愣地看着郭公公。
“你……”
但郭公公卻沒有給呂晨君任何說話的機會,只是輕輕把手放在了呂晨君的手腕處。
呂晨君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緊接着掌心一股痠麻襲來,餘光瞥到雙手已經是赤紅一片。
這人是來取自己性命的!
呂晨君很快就意識到這一點,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此時的她在郭公公面前和一隻螞蟻沒有任何區別,對方只要一擡手就能輕易把她捏死。
郭公公什麼都不用做,只是輕輕按住了呂晨君的手腕,她就已經毫無還手之力。
“你今日的表現,王爺很不滿意。”
郭公公冷冰冰的聲音傳到呂晨君的耳朵裡。
她的精神越來越恍惚,連郭公公的長相都已看不清楚,嘴巴翕動,很想叫嚷出聲,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出氣多,進氣少。
只是片刻的功夫而已,呂晨君徹底沒了氣息……
她想等來的人,也已經等不到了。
郭公公面無表情地看着呂晨君嚥了氣,反覆確認人已經死透了才把手收回來。
看了看手指上不小心沾染的血跡,隨手在呂晨君的衣衫上擦了擦,神情有幾分嫌惡,在這一點上,他比王老太監還要更潔癖一點。
做完這一切之後,郭公公沒有片刻停留,從容淡定地離開,整個過程都是悄無聲息的,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行蹤。
一直守在院中的方媽媽更是不知道屋內的呂晨君已經死了。
紅杏去了後院找尋徐若瑾,沐阮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前院,找了片刻纔在人羣中看到了徐若瑾的身影。
徐若瑾這會兒正是在準備着去沐阮的小院,看看呂晨君的情況。
沐阮看到她,倒是多一句廢話都沒有,“快跟我來!”
徐若瑾一驚,連忙急問道:“怎麼了?她的傷勢救不回來嗎?”
“呂晨君偏要見你,她還不算脫離危險,傷口雖然包紮,可她體質太弱了,很難扛得過去,卻還不肯聽我的,說有急事找你,必須馬上見!”沐阮情緒很急,他是一個醫者,最在意病人的安危。
無論這個人是好是歹,交給他來醫治,他只有治癒這一個結果,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他去操心的。
徐若瑾知道這是呂晨君想要說出搶孩子的人的身份,她不多追問,當即點頭應道:“我們走!”
沐阮大口喘着粗氣,伸手招呼走在大前面的徐若瑾,“你等等我!我快跑不動了!”
方媽媽拿好藥之後便在屋門口碾藥粉,一切準備就緒,她遠遠看到了徐若瑾的身影,她快步迎上去,“郡主。”
徐若瑾只來得及點了點頭,推門便直接進去。
屋門打開,一道光線直射入屋內,最先映入徐若瑾眼簾的,便是呂晨君垂下的手臂,還有慘白的面色。
她心裡“咯噔”一下。
徐若瑾身形一頓,但馬上就反應過來,健步衝上前伸手握住了呂晨君的手腕。
沒有一點跳動的痕跡,更沒有一絲氣息。
呂晨君,死了。
她還是來晚了。
她輕輕鬆開手,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沐阮此時也跟隨進屋,他先是看到了徐若瑾的反應,緊接着又看到呂晨君的狀態,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但沐阮卻沒有輕易放棄,仍舊走上前細緻地檢查了一番。
“不行了。”
沐阮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徐若瑾沒有說話,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閉上眼點了點頭。
剛纔還聒噪不停的沐阮,這會兒也安靜下來了,靜靜地看着呂晨君的遺體,似有不忍,更有不肯放棄的心。
“我給她止了血,按說不該這麼快纔對……”
沐阮好像自言自語似的喃喃了一句。
他邊說着邊仔細地檢查起呂晨君的雙手。
“咦?”
沐阮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徐若瑾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怎麼?”
“你看她的手,這裡都是血。”
沐阮托起呂晨君的手給徐若瑾看。
徐若瑾順着沐阮的動作看過去,果然和他說的一樣,血已經完全浸透了呂晨君手上的白布。
“我已經止過血了,不可能這麼一會兒都撐不住啊……”
沐阮還在碎碎念着,怎麼都想不通。
徐若瑾也皺起眉頭。她絕對相信沐阮的判斷,他說不會死,那就一定沒有問題。
但現在呂晨君確實沒氣了。
如若說着其中出了差錯,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在徐若瑾和沐阮到來之前動了手腳。
徐若瑾不動聲色,把呂晨君從頭到腳又細細地看了一遍。
沐阮卻沒有意識到徐若瑾的不對勁,他還在糾結爲什麼呂晨君這麼快就嚥氣了。
“現在怎麼辦?她還有話沒和你說,結果就這麼死了。”沐阮說着看向徐若瑾。
他也很好奇到底呂晨君要說什麼,結果這已經變成永遠的謎題了,這輩子都不得而至了。
徐若瑾無奈地搖了搖頭,“人死不能復生,或許這就是命。”
沐阮沒說話,顯然還有幾分自責,“也許是我疏忽了?所以纔會有這樣的事情?”
“不關你的事,是有人不想讓她活着。”徐若瑾幽幽說道。
沐阮一愣,“不想讓她活?誰啊?”
徐若瑾看着那溢出鮮血的手腕,咬了咬脣,“恐怕,這就是她要和我說的事情……”
“今日本想平和度過,可越是這般想,越不可能如願。”徐若瑾腦中想到了徐子麟,“難道,這也是你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