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天了!”
“真是反了!”
樑夫人猛拍桌案,指着徐若瑾便道:
“你再與我說一遍?”
“我剛剛已經說的很清楚,我不能答應。”
徐若瑾的話,讓樑夫人的目光露出兇意,“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個省油的燈,你算計嫁到樑家來也就罷了,如今卻已敢與我針鋒相對,分毫的孝道都沒有,你真當我這位婆婆是好欺負的?”
徐若瑾的情緒也微有激動,“母親,我一心一意的尊敬您,願意伺候您,可我不能容忍一個曾坑害我名聲的罪人還糾纏我一輩子,絕不能忍!”
“你……”
樑夫人指着還要再罵,卻突然胸口有些發疼,僵在原地不動。
方媽媽一直都在看着樑夫人,瞧見她有了異狀,立即上前扶着,隨即吩咐丫鬟們拿藥,“快,馬上把凝神丸拿來,越快越好,快啊!”
丫鬟們立即跑着去,樑芳茹擔憂的走到樑夫人身邊,急切的呼喚着她,“母親?您怎麼樣?您沒事吧?母親您說句話?”
樑夫人粗喘片刻,隨後見徐若瑾也要湊過來,指着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徐若瑾的腳步停住,卻沒有轉身離開。
樑芳茹看着她,“弟妹,要不你……”
“我不走,我要看着母親無事。”徐若瑾的態度很堅定,讓方媽媽埋怨的瞪了她一眼。
徐若瑾毫不在意,看到丫鬟取來了藥,走過去拿在手中,嗅了嗅,才取出一粒,送到方媽媽的手中。
樑夫人儘管心氣不順,卻也先把藥服了。
舒緩了半晌,她的呼吸才逐漸的平穩,也不再捂着胸口喊疼。
屋內除卻喘氣的聲音,沒有人說話,可尷尬的氣氛讓所有人都渾身不自在。
樑夫人別過頭去,不肯多看徐若瑾一眼,徐若瑾在屋中走了一圈,見丫鬟要爲屋子裡添銀碳爐子,開口道:
“離的遠一點兒,再把屋中的窗子打開透透氣,儘管銀碳氣味兒沒那麼重,悶久了仍對身體不好。”
丫鬟呆在原地不敢動,只能看向夫人。
樑夫人皺了眉,冷哼道:“自己的院子還沒管明白,我這裡你還想插手?”
徐若瑾甚是平靜,“母親身子不好,媳婦兒自當有責任來照顧您。”
“你還沒完了?”
“我是在盡孝心。”
“我看你是存心想氣死我。”
“母親這話,媳婦兒不敢認,我只願您身體康健,萬事如意,長命百歲。”
“話說的倒是好聽,哼。”
“母親若覺得媳婦兒不會說好聽的哄您,那媳婦兒就在這裡伺候着您,直到您身子痊癒。”
徐若瑾說着話,便召喚了春草,“回院子去,把我的物件都拿來,也告訴四爺一聲,我就在母親這裡伺候着,不回了。”
樑夫人被她的話氣的眼前模糊,“你少在這裡玩這等虛僞的把戲,我纔不信。”
“兒媳多說無用,做起來看。”
徐若瑾早就看出樑夫人剛纔的胸口發疼是裝出來的。
即便是不舒服也是被自己氣的。
一分病裝成一百分,若是讓樑霄知道,自己反倒成了最大的罪人了。
既然樑夫人裝病,那她就陪着,這個理,她還要定了!
方媽媽沉沉一嘆,樑芳茹一臉苦澀。
這婆媳二人但凡分開,都是個頂個的好脾氣,個頂個的善良人,怎麼湊了一起就互不能容呢?
樑夫人認死理兒,徐若瑾也涌起了執拗的勁兒。
這回樑家是真不冷清,要多熱鬧有多熱鬧了!
樑霄聽得這個消息,只微微驚詫,隨後便點頭,只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春草找來了黃媽媽,兩個人商議了很久,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搬去了“福雅苑”,依着春草對四奶奶的瞭解,這回她是真堵上這口氣了。
樑夫人氣的不願再理徐若瑾,徑自回了屋中去歇息。
徐若瑾拿了被褥,直接鋪在了樑夫人屋中的地磚上,晚間她便準備睡這裡。
方媽媽連忙把她拽了出去,“四奶奶,別鬧的太過了,夠了。”
“我沒有鬧,我是真心的。”
徐若瑾反過來抓住方媽媽的手,“矛盾,寧肯早發生也不要悶着讓它積攢的越來越深,這是您曾經教我的,我如今就是想秉着這份心,讓母親徹底的對我改觀。”
方媽媽朝屋中看了一眼,低聲道:
“您是聰明人,如何不知夫人針對的並非是你?而是……而是命。”
“那她就該早一些從夢中醒來了,樑家已經不是之前的樑家了。”
徐若瑾的話讓方媽媽複雜的看她,“唉,怎麼都是這樣的執拗性子。”
“媽媽,這是我的機會,我絕不能放過。”
徐若瑾牽動嘴角上翹,“我對如今的日子真的沒有怨懟,我很滿足,比我在徐家的日子好過百倍,千倍,可我期待過的更好,人活着,總要爲自己爭一片更廣闊的天空吧?何況我也慶幸,母親對我說罵就罵,捱打也按規矩來,我倒是覺得這麼痛痛快快的表達,比含笑陰損的繞着彎子待人更好。”
方媽媽看着她,抽開了自己的手,“四奶奶如今也長大了,隨你的意吧,我只想說,夫人的身體真的不好。”
“我會多觀察一下,心病還需心藥醫……”
徐若瑾說完這一句,方媽媽便轉身進了屋中去。
未過一會兒,便聽到樑夫人在屋內的吵嚷,“讓她把東西都搬走,我的屋中不容別人睡。”
“樂意當丫鬟伺候我,那就去外面守夜,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堅持過兩晚。”
“我身子不好,晚間可是要常常起身的……”
徐若瑾聽了樑夫人的話格外平靜。
她邁入樑府之後,一直迷茫的心緒,也豁然的清晰起來。
之前她忘記了自己爲何來樑家,更不知如何掌握她和樑霄之間的關係。
可她唯獨清楚的便是自己已經是樑家的兒媳婦兒,而且始終不被婆婆所容。
既然已經探知到這一點,她就要把這一點徹底的解決。
總有矛盾的火苗在心中徐徐焚燒,她早晚就會被熬死……
把自己的物件全都擺放好,徐若瑾心中籌劃了自己的作息規程。
隨後便拿出書本,開始找尋樑夫人出現的症狀。
樑夫人在內間門口的簾子縫隙中看到她專注的看着書,冷哼一聲,“我一定要治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