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跟隨白芷去了“福雅苑”,樑夫人被氣的倒窩在牀,正在喝藥。
見徐若瑾進來,樑夫人自當沒了好臉色,厲斥道:
“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
“當初不搭理她們便罷了,偏偏要耍弄一番,如今可好,你聽聽外面都在說什麼?雖都是在斥罵你身份低,與張家又牽扯不清,可這也着實影響到你三姐的婚事,你破罐子破摔了,她怎麼辦?”
樑夫人是越說越生氣,“你說,這件事怎麼收場?”
徐若瑾臨來的路上,已經問清楚白芷,到底是怎麼回事。
市井又傳出她名聲不好,出身低的談資,更指明樑家的嫡子都混到了這個地步,樑芳茹一個庶女還想成鳳凰,簡直白日做夢……
謠言的可怕就在於總會被無聊的人添油加醋,所以傳着傳着,傳到樑夫人的耳朵裡,就變成了樑夫人逢高踩低,根本瞧不上他們這些小門小戶,想把樑芳茹送入豪門,爲樑家搏前程,爲樑霄換個官兒。
瞧着樑夫人現在的心思,樑大將軍的身體恐怕已經不行了……
徐若瑾很佩服那些人的臆想能力,更佩服傳謠制謠人的陰損毒辣。
面對樑夫人的叱問,徐若瑾倒是很淡然,“母親,媳婦兒問您,之前來向三姐姐提親的人,有合您心意的人家嗎?”
樑夫人皺眉,“那倒是沒有。”
“那這些人如今不來了吧?”徐若瑾滿不在意,“之所以不來了,還傳出這樣噁心的話題,就是因爲您原本就瞧不上他們,所以他們才妄自誹謗樑家潑髒水,只想讓您心裡不好過,除此之外,他們還能有什麼法子?”
“可也不應該這樣……這樣污衊樑家的名聲,不能這樣猜度老爺。”
樑夫人的痛點在最後一句,她心中的頂樑柱是樑大將軍,她不容任何人污衊。
“之前,她們不敢肆意拿樑家說嘴,是因爲樑家繁盛,聲名厲赫,即便說了什麼,您視若草蟻,根本毫不在意;如今敢肆意說嘴,是因爲樑家正在下坡路,幾句嘲諷,您若真的往心裡去,便中了她們的計,讓她們以爲能夠與您地位平齊了。”
徐若瑾的話,讓樑夫人很不滿,“我的心豈是那麼狹隘,你不往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卻句句都來針對我?我看你纔是膽子大了,覺得能夠教訓我了,是吧?”
“媳婦兒怎麼敢,不過是在跟您說道理,爲您寬心。”
徐若瑾頓了下,“況且,她們自己也沒說錯,您原本就瞧不起那些人家,說出大天來,也不可能把三姐姐嫁過去。”
樑夫人冷哼一聲,“我說一句,你頂十句,行啊,你本事大了,你既然這麼有本事,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是不想再聽到針對樑家的污言穢語,更不想聽到別人拿你的出身與芳茹做比較。”
“她雖是個庶女出身,但她姓的是樑,是老爺的血脈,豈能是你所比?”
徐若瑾知道自己成了出氣的,倒是咬下牙來,“行啊,媳婦兒就接了這個事,不過無論我怎麼做,母親您不能插手。”
“還跟我談起了條件?”
樑夫人的怒火又要爆發,徐若瑾卻不退讓,“我就這一個要求,請母親答應。”
“好,好好好,我倒看看你能弄出什麼花樣來,”
樑夫人別過頭,“這件事你若辦不成,就不要來見我,我也不認你這個兒媳婦兒!”
徐若瑾沒再停留,轉身離開了樑夫人的屋子。
剛剛出了屋,便見到綠蘿正在一旁朝她招手。
徐若瑾腳步遲疑,心知是樑芳茹想要見她。
今兒的事,她的確心裡有氣有委屈,但卻不是針對樑芳茹。
她也說不清是爲了什麼氣,是爲了婆婆的不理解?
原本婆婆就不待見自己,她也無話可說。
是爲了那些惡人的挑釁?她早就做好了被污衊誹謗的準備,因爲昨兒爲樑芳茹婚事出面之前,她已盤算過這件事最壞的可能性,就包括了自己的破名聲又被提起。
可爲何心裡有些酸澀無力呢?
是因爲自己一片維護之心卻仍換來不公的斥責嗎?
徐若瑾不願去定性,因爲思忖的越多,心裡便越發的難受。
看到綠蘿仍舊不斷的向她招手,徐若瑾邁步走了過去。
樑芳茹正焦慮的在屋中等待,一早母親便聽了傳聞,被氣暈過去,而剛剛找來了四弟妹,顯然又把這件事的責任怪在四弟妹的身上。
其實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都是她,因爲都是她的婚事才引起這麼多的麻煩。
她一定要向四弟妹解釋一番,否則心裡怎能過意得去?
看到綠蘿引着徐若瑾往屋中走來,樑芳茹的臉上露出期待之色。
徐若瑾一進屋,她便湊上了前,可想了一肚子的話卻噎在口中,一句都說不出來,嘎巴兩下嘴,僵在了那裡。
“三姐,看到你,我就什麼怨氣都沒了。”
徐若瑾見到樑芳茹一臉糾結自責的樣子,長嘆口氣,她倒不是安慰樑芳茹,而是真的氣消了。
何必去要求婆婆要對自己另眼相待呢?
她當初之所以那麼做,是爲了樑芳茹,如今看到樑芳茹苦巴巴的臉色,一切都釋然了。
“我想了一肚子的話,想必也不用說了。”
樑芳茹拽過她的手,“你懂我的意思,這輩子就是嫁不出去,我也記四弟妹一輩子的好。”
“說這種話幹什麼,吉人自有天相,三姐姐一定會好的。”
徐若瑾倒是笑了,“咱們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沒有那羣歪瓜裂棗來求親,你也清閒了不是?”
“母親……也是心焦了,你別怪她,都是因爲提及了父親,所以她纔會傷心。”樑芳茹咬緊了脣,“那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徐若瑾雖無法理解把男人當成自己的全部,但也能體諒樑夫人的傷感。
“我已經跟母親說好了,這件事都交給我,我一定不會讓那些人得逞。”
“啊?”
樑芳茹愣住了,“讓她們說去,說到沒人搭理,謠言也就罷了,理她們作甚?”
“不不不,這件事也觸到了我的逆鱗。”
徐若瑾心底的火又竄了起來,“若是不把名聲這兩個字徹底的噎在那些人的嘴裡,我豈不是要被拿捏一輩子?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還沒完了呢……”
“你想怎麼辦?”樑芳茹看她的模樣有些擔心。
徐若瑾撇了撇嘴,“沒想好,想好了再說,若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四爺嗎?讓這個活閻王去砸了她們家大門。”
樑芳茹雖擔憂,卻被她的話逗笑了,“又胡說八道,不許胡鬧。”
徐若瑾抽了抽鼻子。
剛纔雖是爲了解氣,肆意胡說,但……可能還真需要樑霄的幫忙。
他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