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在徐若瑾的面前雖言聽計從,但單獨做起事來,也是一潑辣幹練的能手。
得了吩咐,便當即回去開始找人幹活兒,三天的功夫,酒鋪子便掛起了即將開張的訊息。
這一個酒鋪面積雖不小,裝飾簡單純樸,也比不得中林縣的奢華酒樓氣派,也比不得些許傳統字號名聲響亮,但卻吸引了衆人的關注。
因爲徐若瑾和樑霄出現了。
這一對夫妻是近來最熱門的談資,原本人們以爲樑家人會就此閉門謝客,讓話題冷卻一番,孰料她們反而出現了?
而且還是出現在一個酒鋪裡?
都傳樑四奶奶釀酒的手藝卓絕,得過許多官家夫人們的讚賞,連姜家的老太爺都特意求過她親手釀的酒,難道,這個酒鋪是樑四奶奶的產業?
可不是有人說過,樑夫人是不允她再釀酒的嗎?怎麼酒鋪子還開起來了呢?
人們的好奇心永遠比太陽更加熱烈,即便這件事與自己毫無關係,也要豎着耳朵打聽個清楚。
於是,“靈閣”這家酒鋪所在的街道上,放眼望去,人羣熙攘,徐若瑾雖沒出面,卻吩咐酒鋪的夥計拿出一罈酒和一百個酒盅。
酒盅斟滿,夥計們便請圍觀的百姓品酒:
“今兒開張大吉,主子宴請各位賓客免費嘗酒,覺得好,您就誇一句,覺得不好,您說出不好的理由,主人贈一兩銀子作爲答謝。”
橫指已經擺好的酒盅,夥計笑對衆人,“有沒有哪位做嘗酒的第一人?”
又能免費品酒,說出不好還能得銀子,這等新奇的法子已讓圍觀的衆人躍躍欲試。
只是還沒有第一個站出來的,衆人都不願第一個邁自己的那條腿,只等有人先來,隨即便立即跟上。
也有好信兒的笑嚷着問道:
“喂,你們這個酒鋪子名字還挺雅緻的,是樑四奶奶開的?”
“對啊,要真是樑四奶奶親手釀的,我馬上就第一個站出來。”
嬉笑的喊嚷,讓氣氛越發的熱鬧起來。
只是夥計笑而不答,根本不理睬這個問題,只看向越來越多的人們,繼續重複剛剛的話:“有哪位來做嘗酒的第一人?”
這一幕卻是讓所有人都驚住了。
越是迴避不答,這件事越能勾起人們的好奇。
“只讓我們品酒,卻不說到底是不是樑四奶奶的店鋪,不會是故意打着旗號忽悠我們的吧?”
懷疑者不由想的更多,只是他的話一出口,同類和起鬨者便聲音更大了,“到底是不是?兄弟你給個準話,莫說是讓我們喝酒,就是讓我們買酒,這個錢都樂意出了!”
“剛剛不是看到樑四爺夫婦進去了嗎?不會是被請來品酒的吧?”
“那誰知道,也許是他們東家特意下了帖子的呢。”
人們左一句、右一句的調侃着,小夥計也不生氣,也不回答,仍舊重複着那句話。
終於有性子急的人耐不住性子了,“還問這麼多幹什麼?不是說樑四奶奶的酒與衆不同嗎?那咱們就來嚐嚐,若是跟尋常的酒都是一個味道,搞這麼多噱頭也無用,縱使是樑四奶奶的酒鋪又能怎樣?”
“我先來!”
一箇中年漢子挽起了袖子,邁上前來。
他有了動作,其他人便立即跟隨。
二十幾盅酒瞬間就被拿走,而後面被擋住的人根本湊不上來。
“啊,嘖嘖,咳咳咳……”
第一個喝了酒的人沒意識到這小盅酒會有這麼大的勁兒,一口全都喝進嘴裡。
可誰知烈酒入腹,猛辣刺喉,讓他忍不住咳了起來,一張赤色的臉咳成黑紫,讓其他端着酒盅的人僵在當場,立即把酒放下。
都喝成這個德性了?這酒到底好還是不好啊?
中年漢子咳的肺都要炸了,洪亮的嗓音變得低沉嘶啞,“好,好酒,真是好酒!”
旁人納悶的看他,“好酒你還喝成這個模樣?”
“不喝拉倒,你們懂個屁!”中年漢子罵完,轉身看向夥計,“能再賞一盅不?我花錢……”
中年漢子話音未落,其他人蜂擁而上,一轉眼,店鋪門前桌案上擺着的那百盅酒便被搶空。
而有了中年漢子的前車之鑑,其他品酒的人自當是淺嘗一口,細細的品。
讚揚聲蜂擁而起,也有受不得烈酒衝勁的人已經頭腦發暈,腳步踉蹌起來。
一時間,看熱鬧的人們都參與到體驗中來,品完了酒仍舊不肯散去,因爲他們開始商議起到底能挑出什麼不好之處,那可是還有一兩銀子的賞錢呢!
只是無論怎麼研究,都沒人能說出這個酒不好。
倒不是徐若瑾的酒是無可挑剔,完美無缺,是因爲大家從未品過這麼烈性的酒,又能挑出什麼錯?
有一個臉色暈紅的男人咬了咬牙,衝到夥計面前道:“我覺得這個酒不好。”
儘管他聲音很小,卻已有百雙眼睛齊刷刷的朝他看去。
夥計很是恭敬的把他請了過去,“哪裡不好?請您提,提出後,便有一兩銀子的謝禮。”
男子嘶了嘶嘴,輕咳兩聲,“這個酒太烈了,一口就醉,喝不飽啊!”
“且!”
“騙銀子的,真是無恥啊。”
人們的指指點點和辱罵,把男子噴的一臉晦暗,可他又不肯承認自己是爲了騙銀子,梗着脖子硬氣道:
“本來就是嘛,大家喝酒是爲了聚一聚,這才一盅就醉了,還談什麼情分了?難道酒一入口桌席就散?”
“強詞奪理,那是你酒量不行。”
“滾。”
衆人的辱罵,讓男子實在沒臉再呆,一腦袋紮了人羣裡去,再也不吭聲。
瞧着時辰差不多,禾苗立即吩咐王福出來掛上喜鞭炮,“靈閣”之內也已經擺好了酒案,只等炮竹崩響之後,迎客入內,也算是開業大吉了!
樑霄看過這一幕場面,側目低頭看着徐若瑾,“你這一手玩的夠花哨的。”
“還得有四爺您來助陣,否則哪會吸引這麼多目光?”徐若瑾笑着寒暄,挽起他的手臂道:“稍後便要迎客進門了,咱們還是先去後面的小窖看看?”
樑霄對她的殷勤倒是很愜意,“我算店老闆麼?”
“我是老闆娘。”徐若瑾拽着他,“走吧,稍後還有好戲呢。”
“靈閣”的開張大喜沖淡了樑家的謠言,美酒迷醉,百姓的口中倒全都在猜度那烈味兒的酒的釀製法子,還有四處相傳這樣一個酒鋪的開張。
袁蕙翎聽說了這件事,氣的牙根兒癢的不得了。
“徐若瑾啊徐若瑾,你的臉皮倒是夠厚的,都被戳疼了脊樑骨,居然還好意思出來開酒鋪?”
袁蕙翎忍不了她的耀武揚威,腦子一熱,立即吩咐人去了千總府,“告訴我姨母,徐若瑾居然露面開了酒鋪子,這雖是在耀武揚威的與她挑釁,但請姨母千萬別生氣,別跟這種窮破戶出身的丫頭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