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沒有理睬,仍是直直地看着朝霞公主。
朝霞公主迎着徐若瑾的視線,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好像只是這麼看着就讓她很安心。
可是徐若瑾卻沒有絲毫感覺,她看着眼前人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與自己有親厚血緣關係的母親。
朝霞公主壓抑心中的驚喜,開口時連聲音都不自覺有幾分顫抖。
“我也是當祖母的人了,我也有外孫女了,來,讓我抱抱她。”
朝霞公主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看到外孫女,不自覺就對徐若瑾伸出雙臂。
徐若瑾沒有立刻迴應,而是猶豫了。
朝霞公主看出徐若瑾動作的不情願,訕笑了聲收回胳膊,“不急,不急……”
徐若瑾心裡也鬆了口氣。
朝霞公主感嘆一聲,“時間真是過得太快了。一眨眼你已爲人母,而我也老了。”
她說這番話時帶着笑意,徐若瑾甚至在她臉上看到了難以名狀的慈愛。
徐若瑾的心裡劃過一絲不忍,但她仍是緊閉着雙脣沒有說話。
“我們母女有好久沒有見面了,我很想你們,每一日都會想起。”朝霞公主說着自嘲地一笑,“好像小孩子一樣。”
徐若瑾還是一言不發。
朝霞公主似乎並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你的身體怎麼樣?這麼長時間不見,我看你憔悴了些。”
徐若瑾迎着朝霞公主擔憂的視線,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她的心裡很矛盾,因爲她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又該怎麼回答。
朝霞公主似乎已經習慣了徐若瑾的沉默以對,至少她表現出來的是一點也不介意,不遺餘力地向徐若瑾表達自己的關心。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纔是,不要讓亂七八糟的事影響你。”
朝霞公主給徐若瑾提個醒。
但是這樣的話聽到徐若瑾的耳朵裡卻是格外諷刺,“我也想安安穩穩地度過每一天,但有人不這麼想。”
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朝霞公主聽了徐若瑾的話,卻是淡淡一笑,沒有急着接話茬。
徐若瑾也沒有多說。
她甚至覺得自己和朝霞公主之間已經沒什麼話好說。
在來之前,徐若瑾還反覆告訴自己見到朝霞公主的時候該說什麼,有什麼是必須問清楚的。
可是真當朝霞公主站在自己面前時,徐若瑾卻一個字都問不出口,默默地在心裡嘆了口氣,想要告訴自己“算了”。
很多事情不一定能問個清楚,就好像現在。
朝霞公主神情始終是淡淡的,看不出是否聽出徐若瑾話中深意。
“你瘦了些許,樑霄是怎麼回事?”朝霞公主說起樑霄,神色稍稍嚴肅了幾分。
徐若瑾立刻否認道;“不關他的事,他對我很好。”
朝霞公主聞言笑了,就像是發現了徐若瑾的弱點,“我只是說了他一句而已。”
徐若瑾猜到朝霞公主的意思,就沒反駁。
“看到你們過得好,我才能放心。”朝霞公主又道。
這些話說多了只會讓徐若瑾心裡越發彆扭。她沒有和朝霞公主相處過,更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像她們似的,母女之間充滿試探。
徐若瑾對朝霞公主有意無意的套近乎可以做到不動聲色,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朝霞公主,想用眼神告訴對方,這麼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但朝霞公主卻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踱步走到一邊,從櫃子上精緻的木匣中拿出一塊玉石。
朝霞公主拿着玉石走近徐若瑾,這時徐若瑾纔看清,原來那是一塊上好的玉佛,被紅繩串着。
徐若瑾雖然對玉石不甚瞭解,但這玉佛,通體通透,顏色碧綠,一看就是上上之品。
不出徐若瑾意料,朝霞公主拿着玉佛就要給悠悠戴上。
徐若瑾後撤一步,沒有接。
朝霞公主一點也不意外,“難得見到自己的外孫女,這點見面禮還是要給的。”
徐若瑾看着朝霞公主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仍是心存猶疑。
此時的朝霞公主就像無數個普通的祖母一樣,看到外孫女就愛不釋手,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可是徐若瑾是清醒的,她心底裡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她,不要與朝霞公主有太多牽扯。
“我第一眼看到這孩子就喜歡得緊,她和你小時候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朝霞公主看到悠悠的側臉,笑着回憶起來。
但是徐若瑾卻沒有半點高興,而是毫不留情地拆穿朝霞公主,“我一出生就被送出宮,你如何知道我小時的模樣?”
朝霞公主被徐若瑾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但很快就恢復鎮定,“你出生時候的眉眼一直印在我的腦海裡,悠悠和你很像,不奇怪。”
徐若瑾沒有繼續追問,反正這個也不怎麼重要。
在徐若瑾被送到徐家的那幾年,朝霞公主也被軟禁在此,根本沒有機會出宮,更別說去看徐若瑾。
徐若瑾會那麼問也是有點着急,她也說不上來自己心裡的感覺,有不甘心,又有憤懣,糾結在一起讓她不禁脫口而出。
朝霞公主仍是手裡拿着玉佛,似乎徐若瑾不點頭她就不放棄。
徐若瑾皺了皺眉,猶豫了片刻卻沒有再進一步的拒絕。
朝霞公主面露喜色,將玉佛輕輕掛在悠悠的脖子上。
小悠悠這會兒已經清醒,雙眼微微睜開,但仍是靠在徐若瑾的肩頭。
***
容貴妃漫無目的地在皇后宮內走動,因爲沒有人來打擾,所以容貴妃到哪裡都沒有受到阻礙。
雖說耳邊一直都是大大小小的質疑聲,但因爲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容貴妃走起來仍是把腰板挺得筆直。
不過這對容貴妃來說也沒什麼,她已經適應了被軟禁的生活,這會兒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
只是容貴妃在皇后宮內轉了一圈,卻還是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娘娘。”桂嬤嬤出現在容貴妃身後。
容貴妃問道:“人呢?”
桂嬤嬤搖頭,“老奴已經把這裡找遍了,都沒有看到瑜郡主的身影。”
“殿內也看了嗎?”容貴妃又問道。
桂嬤嬤搖頭,“就只剩下偏殿,但那裡有宮內的太監宮女把守,老奴不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