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霄的出現讓禾苗和王福長舒了口氣,卻讓王中科的腿發軟。
儘管他很想裝出強硬的做派掩蓋內心的惶恐,可是那兩條腿已經不受他肆意支配,不停的左右晃動,支撐不住他的身體。
圍觀之衆看熱鬧的心思更足了。
樑霄沒出現之前,王中科接連搬出他是袁縣令的親戚,多麼多麼厲害;
樑霄出現之後,他卻嚇的篩糠顫抖,像是遇上了貓的耗子,快尿了褲子。
這種狀況人們怎麼可能不樂?
原本就恨這等狐假虎威的官家子弟,如今看到他們吃了憋,這股熱鬧看的比啃了一個豬肘子還心情舒暢。
樑霄看着王中科,朝前邁了一步,眼神朝向牌匾處瞟了下,“還不去?”
“你、你別過來!”王中科結結巴巴,顫抖着往後退,“嘶啞嚷道:
“你別逼我啊,你別過來!”
樑霄腳步站定,嘴角輕挑,嘲諷不言而喻。
這等膽小如鼠之輩,他連話都懶得說。
可戲不夠熱鬧,圍觀之衆卻不答應,看了這麼久,總不能這樣就結束吧?
“王公子,您剛剛不是要去嗎?倒是去啊,樑四爺可都請你去摘了,別慫了啊!”
“你腿怎麼這麼抖啊?剛剛那股勁頭呢?”
“對,摘下來砸了,讓我們聽聽響兒……”
“怎麼躲了,你剛剛不是說誰攔着您,您就要打折誰的腿嗎?樑四爺這不是來了嘛!”
“你們都閉嘴!”
王中科臉色發紫,他不敢與樑霄對峙,卻也難忍受百姓們的調侃。
可這時誰還搭理他的恐嚇?巴不得這位捱上一通打纔算心底解了恨。
“哎喲,王公子,您可別嚇唬我們,我們膽子小,怕捱打,可是您伸胳膊之前,腿先別抖啊,再抻着!”
“就是,可動手,但不能動腳,否則自個兒先來個大馬趴!”
“怎麼能這麼說人家王公子,人家是袁縣令的外甥,咱們惹不起。”
王中科恨不能自己的耳朵聾了,滿眼恨意的看向圍觀衆人,可他卻已嚇的眼前模糊,根本記不得眼前嘲諷自己的到底是什麼人。
樑霄往前走,王中科步步退。
樑霄再繼續往前走,王中科接連退,卻被身後一個門檻兒絆住。
轉頭一看,他已經退到了“靈閣”的門口。
“你、你幹什麼?你還要打我怎麼着?你不能打我,這麼多人在看着,你不能打我!”
王中科已語無倫次。
樑霄低眸看他,“我怕髒了手,滾!”
“靈閣”門前好似閻王殿,王中科聽到那一聲吼,當即逃離到一旁,把店門之地讓了出來。
夥計立即舉着掃帚出來,掃掃門前的灰塵,樑霄邁步進去,就此畫上了句號。
“各位鄉親們,還有來請酒的嗎?大家請進……”
禾苗立即到門口擺出掌櫃的笑臉,應酬賓客。
畢竟是酒鋪子,揮了殺威棒,還是掙錢爲主。
剛剛一番事件經歷的很快,卻在人們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看“靈閣”這兩個字,心底都讀出了與衆不同的意味來。
具體是什麼意味,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但看着“王中科與狗不得入內”這幾個字,他們不妨邁動了腿腳。
此人與狗不得入內,可我們卻能入得吧?
這一盅酒喝下去,不提酒味如何醇厚、不提樑四奶奶的酒釀多麼精美,單是心裡上就能品出個“爽”字來。
酒鋪賓客絡繹不絕,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而此時,王中科早已帶着家人倉皇逃離,他還未到家,袁縣令便已經知曉了這件事,氣的暴怒如雷,青筋繃面。
顧不得摔打砸踹什麼物件來發泄心頭的怒意,袁縣令當即從縣衙回了家,找到袁夫人便開始一通怒罵:
“看看,你看看你們王家都是什麼人!”
“出去仗着袁縣令的外甥,在那裡耀武揚威的惹人逗笑,樑霄如今掛出了王中科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匾,你以爲丟人的是他?丟人的是我,是我!”
“他們,他們樑家怎麼能這麼大的膽子,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這也太過分了。”
袁夫人被罵的緩不回神,但當即便把錯誤歸在了樑家身上。
“樑家過分?呵呵,你還真會護着孃家人,王氏,你真以爲自己是縣令夫人,在中林縣便能不可一世了?當初你要讓王中科與樑家聯姻,我便不同意,如今事情鬧到如此地步,你自己看着辦!”
袁縣令罵到一半兒,門外有人回話,“老爺,徐主簿已經請來了。”
“請去書房,我馬上到。”袁縣令吩咐完下人,轉身看向袁夫人,伸出手指輕點三下,已然無語的憤然離去。
袁夫人嚇的呆坐椅子上。
她知道這件事鬧大了,徹底的鬧大了!
樑夫人聽了忠叔親自來回稟此事,驚的張了半晌的嘴都沒合上。
方媽媽在一旁驚後便笑,“老奴如今是明白四爺爲何會那般相中了四奶奶,兩位主子真是同一性子,連做事的手段都這般相似,還真是讓老奴心情舒暢,也是爲您出了一口惡氣呢。”
“你就會護着她說話。”
樑夫人繃了半晌,卻忍不住露出微微一笑。
因爲袁夫人和王夫人的確讓她心底不悅,儘管是隱忍,可氣在心中,總沒有如今舒暢。
只是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那個丫頭又想怎麼處理?
這可不是小事。
思忖半晌,樑夫人吩咐忠叔道:“四奶奶回來後,讓她直接來見我,我要細細的問一問。”
“嘿嘿,若是別人來呢?老奴如何回?”
忠叔也爲這件事對四奶奶高看兩眼,不爲別的,就爲樑家人終於不再似以前那麼忍氣吞聲了。
伺候多年的老僕,樑夫人自當聽明白了忠叔的話。
這是怕袁家人和王家人找上門來……
“王家來人,我自是不見的,不是說我做不了樑家的主嗎?那就讓她自己鬧去,我是說不動老四的,兒媳婦兒也管教不當,在面佛清修,自責自愧。”
樑夫人慢條斯理的提早佈置,“若是袁夫人來,我會見見她,當初皇上只責貶了老爺,未動樑家的其他人,那我就不能丟了樑家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