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四個大字在信封之上赫然的映入徐若瑾的眼眸中。
她不明白婆婆爲何會把信交給她,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樑夫人見徐若瑾默不作聲,嘆了口氣,才道:
“我也是剛收到的信兒,四月初一,侯府還是會來人的,所來之人還是我那位嫂子,忠勇侯夫人,你知道這個是什麼人?”
徐若瑾搖搖頭,“媳婦兒愚笨,不知道。”
“嫣兒的名字你總聽說過吧?”樑夫人直直的看着她,“她是嫣兒的親生母親。”
徐若瑾的嘴脣微抖,她剛剛腦中恍然有過這個念頭,卻沒想到成真了。
“母親有什麼要吩咐的,媳婦兒照做便是了。”
樑夫人特意把她叫進屋內,不讓樑霄進來,顯然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四月初一,距離如今的日子也不遠了,該收斂的事要在這個日子之前都辦的妥當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樑夫人的眉中有一道深痕,顯然忠勇侯府到來的消息,她並不高興。
徐若瑾點點頭,“媳婦兒明白了,會盡快處理王家和袁家的事,不會落了話柄,讓外人恥笑。”
“外人……”
樑夫人喃喃自語這兩個字,隨後看向她,“說起來今兒的事,你膽子夠大的。”
“因爲我是樑家的媳婦兒。”
徐若瑾不等樑夫人再問,便把自己的打算都說了,“想必今兒的事出了,王家和袁家的夫人都會來找母親,還望母親能不理睬,只讓她們衝着媳婦兒來便是,我會掐準時機,讓她們徹底的收了那份腌臢心,即便仍有,也不敢再輕易的叨擾樑家。”
“這一次若不是事涉到三姐姐,我也不會動這麼狠的手,媳婦兒一個已嫁之人,名聲差便差了,可三姐姐卻不一樣,所以我不能再忍。”
“你想怎麼讓那些人敢怒而不敢再招惹你?”樑夫人不由刨根問底兒起來。
“賣牌匾。”徐若瑾露出微微一笑,“讓她們自己給那塊牌匾一個價,看她們到底覺得自家名字值多少銀子。”
樑夫人眼神一僵,剛想斥,卻又把話收了回來。
因爲她無法駁斥這個法子到底是好是賴,更無法說出“規矩”這兩個字來教訓眼前自己看不上的媳婦兒。
“瞎胡鬧的事要有個時間上的限度。”
樑夫人只提了時間,卻沒提徐若瑾要“賣牌匾”。
徐若瑾沒想到婆婆會這般縱容,立即應下,“都請母親放心。”
“行了,我也累了,你先回吧。”
樑夫人就此把她攆走,徐若瑾的腳步略有猶豫。
走到一半兒,她轉回身再問:“母親,忠勇侯府的事,現在要與四爺說嗎?”
樑夫人沉了片刻,“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徐若瑾邁出正堂的屋門,就看到樑霄站在那裡等着她。
再見到方媽媽一臉無奈和苦笑,想必他此時也應該知道了忠勇侯夫人要來的消息。
“還在這裡等着?春寒刺骨,還是快些回吧。”
徐若瑾的噓寒問暖,並未讓樑霄面容有變,低眸看着她,只覺得她的笑都透出一股苦味兒來。
“沒什麼要與我說的?”樑霄問。
徐若瑾看向他,“你希望我與你說什麼?”
“那就走吧,春寒刺骨,你的臉已經紅了。”樑霄重複了她剛剛所用之詞,攥着她的小手轉身便往“若霄軒”行去。
方媽媽看着兩個人,無奈的搖搖頭。
原本兩位小主子已有未捅破的那絲情愫,忠勇侯府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這是對二人的考驗嗎?
他已成家,侯夫人又何必要親自來呢?
只怕會挑起一片血雨腥風,不容樑家徹底過幾天安生日子了。
方媽媽所想,徐若瑾自當是不知的。
她的心裡很雜亂,而樑霄又拽着她走的很快,讓她時不時要小跑兩步才能跟得上。
終究有堅持不住的時候,徐若瑾猛的甩開他的手,“太累了,跟不上了,你不能慢點兒嗎?”
“那我揹着你。”樑霄半蹲在地上,等着她趴上來。
徐若瑾想邁步過去,孰料腦中突然蹦出“嫣兒”的名字。
心口不一,她輕聲道:“還是自己慢慢走吧。”
樑霄的身子一僵,站起了身,徑自的走在前面。
而他一大步,徐若瑾要三步才能跟上,沒一小會兒,他便已走的沒了影兒,只留下徐若瑾一個人在後面。
“有什麼可氣的?我心裡還不舒坦呢。”
徐若瑾咬着脣,心裡那股氣不知該向何處發泄。
原本想整治王家和袁家,孰料忠勇侯府卻在這個時候要來,而看着信上的日子,七八天的功夫就會到,而她原本打算抻上半個月的日子,要縮短到六天以內。
婆婆在這件事上只是發了話,卻沒有對自己強行命令,並不是對自己有所改觀,而是心思都已飄去了忠勇侯府。
而他呢?
嫣兒原本就與他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更是曾口頭有了婚約。
他已知道侯夫人要來,心裡恐怕也雜亂一片,但這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就因爲她拒絕了他,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她又不是他的附屬品,爲何要聽他的?
當初說好,兩個人的婚事便是交易……他又憑什麼與自己耍脾氣?
可爲何心裡這麼難受呢?就讓他背一下能如何?兩個人之前都是這樣的,爲何“嫣兒”兩個字會在腦子裡蹦出來,然後就拒絕了他?
徐若瑾心裡七上八下的胡亂想着,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不知不覺便走到了“若霄軒”中。
內間只留了一盞角燈還亮着,凝香站在內間門外,顯然已伺候着樑霄睡下。
見到徐若瑾進了門,凝香立即請了禮,“四爺回來就進了屋,不用奴婢服侍。”
“行,我知道了,你們先去歇吧。”
徐若瑾長嘆口氣,便往屋中走去。
他已在牀上躺下,紋絲不動的身軀,讓徐若瑾無法分辨他是否已經睡着。
緩緩的把衣裳褪去,隨後去了淨房洗漱。
而他睡在外側,自己又如何爬進裡面睡呢?
倒不是她的身子太嬌小,而是他太魁梧雄壯。
難道要去睡窗榻那裡?
徐若瑾站在牀邊左看右看,不知該怎麼辦。
“你怎麼還不上牀?要我幫幫你麼?”
身後的他突然開口說話,嚇了徐若瑾一個激靈。
而下一刻,她便被拽了進去扔在一旁。
樑霄翻了個身,沒如以往一般,把她擁入懷中。
徐若瑾看着他轉過去的背影,咬了下脣,也翻過身去,離他遠遠的。
這一晚,二人各懷心事;
這一晚,二人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