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徐若瑾第一次對沐阮道歉,但也足夠罕見。
沐阮每一次大呼小叫地生氣,徐若瑾多半都是在一旁看熱鬧。
這一次徐若瑾難得道歉,沐阮自然也是吃了一驚,連方纔下定的決心——要好好和徐若瑾講道理的心思,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你怎麼了?是不是腦子不清醒,身體不舒服?”沐阮皺眉好奇地問徐若瑾道。
徐若瑾無奈地瞪了沐阮一眼,“我難得‘良心發現’一次,你都不打算接受是不是?”
面對徐若瑾的質疑,沐阮反而有點心虛。
他自己也想不通,怎麼突然自己變成沒理的那一方了。
“你以後要學點新的比喻了。”沐阮像模像樣地給了徐若瑾一句“忠告”。
差一點徐若瑾又笑出聲來,硬是忍着應下,“好。”
沐阮這才露出“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安穩地重新坐下。
讓沐阮這麼一鬧騰,徐若瑾的心情也轉好大半,身上也恢復了不少力氣。
硬要說起來的話,的確都是沐阮的功勞。
有沐阮在這裡,徐若瑾鬱悶的心情都排空,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了不少。
沐阮任勞任怨,繼續給徐若瑾診治。
“你這段時間憂思過重,要好好調整纔是。”沐阮叮囑徐若瑾道。
徐若瑾覺得這樣太慢,直接問道:“你還是給我寫個藥方吧。”
話音剛落,沐阮就白了徐若瑾一眼,“藥能隨便亂吃麼?是藥三分毒,你忘了是不是?”
徐若瑾眼看沐阮又要發火,這回主動跳出來承認錯誤。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對。”徐若瑾認錯態度良好。
沐阮來不及發脾氣,就把火嚥了回去。
徐若瑾頓了下,看着沐阮道:“你去把窗戶關好。”
沐阮不明所以,“嗯?”好端端的關窗戶做什麼?
徐若瑾沒有多解釋,看到沐阮的反應只是催促了一句,“我有話要問你。”
沐阮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在開口之前還是先乖乖地起身去把窗戶關好。
“出什麼事了?”
沐阮看徐若瑾如此鄭重其事,猜到可能出了大事,不自覺跟着緊張起來。
徐若瑾收斂神情,看起來格外嚴肅。
“你說,人死了還能復活嗎?”
徐若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沐阮,看起來格外認真。
但是話音剛落,徐若瑾就後悔了。
因爲她已經猜到沐阮會說什麼。
起死回生?這根本是存在於神話故事裡的事,現實中是絕無可能發生的。
徐若瑾想到此處,不由自嘲地一笑。
自己一定是思慮過深,纔會有這麼不切實際的想法。不僅如此,居然還說了出來。
沐阮一定又要以爲她是不是神志不清,連腦子都不好用了。
徐若瑾在等沐阮大聲訓斥自己,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沐阮的聲音。
她奇怪地擡頭去看,卻意外看到沐阮正蹙眉做深思狀。
“你怎麼了?”徐若瑾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沐阮回神,沒好氣地白了徐若瑾一眼,“不是你在問我嗎?總得讓我想想吧!”
徐若瑾愣愣地拼命點頭,“真可以起死回生?”
不是徐若瑾不相信沐阮,實在是着太懸了……
沐阮卻沒有注意到徐若瑾的神情,仍是自顧自地說道:“理論上來說,是不可能。但事無絕對。”
徐若瑾的心都跟着被提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着沐阮,唯恐自己漏聽任何一個字。
“那要怎麼做?”徐若瑾心裡難免有一絲忐忑,就連嘴脣都不禁微微發抖。
“起死回生”這種事不是說着玩的,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沐阮神情也有些沉重,“如若將毒用到極致,或許可以一試。”
徐若瑾震驚無比地看着沐阮,腦袋嗡嗡作響,下意識拽住沐阮的袖子,反覆確認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沐阮被拽的身體一晃,站穩腳之後忙道:“有話好好說,別晃我。”
徐若瑾抽回手,再次重複道:“真的嗎?你確定?!”
沐阮先是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我也不能保證,這只是一個法子,至於能不能成功,誰也說不準。”
聽了沐阮的解釋,徐若瑾反而冷靜了不少。
“也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沐阮又補充道。
換言之,就算有法子可以讓朝霞公主“活”過來,要滿足的條件也不是一點半點。
可以說是比登天還要難。
徐若瑾在驚喜的同時,也絲毫不敢放鬆,因爲她也知道這件事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這毒該怎麼用?”徐若瑾追問沐阮道。
她強壓着心底的迫切,儘量平復着語氣問沐阮。
其實只有徐若瑾自己知道,她此時的腦子有多亂,她的心激動得都快要爆炸了。
沐阮隱約能感受到徐若瑾的心情,所以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這是師父曾經提過的法子,我當時聽到後就覺得很是驚奇,但師父沒有多說。”沐阮皺眉,陷入了回憶。
徐若瑾這才知道,原來是洪老大夫。
但是如此一來,沐阮也不清楚此法如何實施,等於事情又一次走進了死衚衕。
徐若瑾的神情有一絲黯然閃過。
沐阮看到徐若瑾的樣子,心不由地一緊,嘴巴動了動,似乎在下決心。
徐若瑾看沐阮的神情也有點不對勁,“你想說什麼?”
沐阮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狠下心來。
“這裡就你我二人,我就和你說實話吧。”沐阮大義凜然道。
徐若瑾也被沐阮突然的表現看懵了,下意識點了點頭。
“我從進府就一直在找樑五做實驗,你知道吧?”沐阮兩眼放光地看着徐若瑾。
徐若瑾突然反應過來,“這就是你的實驗?!”
沐阮忙對着徐若瑾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你小點聲!是不是怕人家聽不見?”
徐若瑾忙閉上嘴,再開口時把聲音壓得極低,“所以你要用樑五試毒?”
沐阮撇了撇嘴,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也不是隨便是個人,就能讓我試毒的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