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來了。”徐若瑾主動上前打招呼,“祖宅可還住得習慣?”
梁鴻一聽是徐若瑾的聲音,語氣也熱絡了幾分,“習慣,我本就是帶兵打仗的糙漢,哪有那麼多講究?就算是露宿街頭,也照樣睡得!”
說着梁鴻自己大笑起來。
徐若瑾也不覺得如何,跟着露出笑容。
“弟妹,我人一直不在京都,多虧你幫我照顧妻兒。我是個粗人也不會說那些場面上的話,但還是要和你說一聲,多謝!”梁鴻十分誠懇地抱拳道。
徐若瑾微微有些驚訝,忙道:“二哥言重了,我只是做了該做的。”
梁鴻擺手,“沒有什麼該做不該做,只有想到想不到。”
梁鴻這樣的糙性子居然能說出這樣一句話,讓人很是驚訝,就連樑霄都擡起眼皮瞥了梁鴻一眼。
梁鴻察覺到樑霄的視線,以爲自己說錯話,略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是隨便一說,有不合適的地方,弟妹見諒!”
徐若瑾感覺到溫暖,笑着搖頭,“二哥多慮了。”
梁鴻快人快語,說話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道過謝之後也不再多說,接着就伸手問徐若瑾要酒喝。
“弟妹,我這難得來一趟,向你討口酒喝,不過分吧?”梁鴻的笑容裡帶着幾分期待和討好。
徐若瑾被自己這位二哥逗笑了,方纔的感動也跟着飛遠,這個管自己要酒喝的人才是她的二哥。
“二哥放心,我這兒別的不敢說,酒還是管夠的。”
“太好了!我今日非要不醉不歸!”梁鴻許下諾言,聲音洪亮道。
樑霄聞言冷冷地看了梁鴻一眼,方纔他說過的話永久有效。
梁鴻顯然也想到了樑霄說過的話,只好略有些無奈地說道:“行了行了,我心中有數,我再怎麼醉都不要你的人送我回去,行了吧!”
樑霄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梁鴻在樑霄的身後撇了撇嘴,對這個弟弟無可奈何卻又說不得。
徐若瑾看着這兩兄弟獨特的相處方式,也只能一笑置之。
後廚開始上菜,徐若瑾就把時間留給梁鴻和樑霄二人,她則是去到後院。
樑霄和梁鴻二人守着一桌子佳餚,大眼瞪小眼。
“四弟,弟妹這是……”梁鴻不解地去看樑霄。
這一桌用“山珍海味”來形容都不過分。
樑霄還好,一直都在京都城內,梁鴻則是在外面跑,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吃過如此豐盛的一頓了。
“吃你的吧,哪這麼多廢話?”樑霄不等梁鴻說完就匆匆打斷。
梁鴻沒這麼好糊弄,一邊握筷子夾菜,一邊嘴上還不停,“弟妹是不是有什麼深意?接風洗塵不是已經過去了麼?”
樑霄也不搭理梁鴻,拿起筷子吃自己的。
梁鴻也不放棄,一遍遍問樑霄。
“放心吧,這樣的水準能一直持續到年後。”樑霄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聽到這裡,梁鴻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好像明白了什麼,大笑道:“那我可跟着沾光了,這怎麼好意思?”
話是這麼說,但梁鴻的動作一點不好意思的都沒有,手上的筷子也是連放都沒放過。
“這個不錯。這個也不錯!”梁鴻忙着點評菜品。
樑霄看着梁鴻的模樣略有些不耐煩,“你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就趕緊放下筷子回祖宅去,二嫂肯定也做好飯等你。”
“你可饒了我吧。”梁鴻想都不想就拒絕道,“回去吃什麼不說,絮絮叨叨,一頓飯的話能噎死我,讓我清靜清靜。”
說着梁鴻的筷子用得更起勁。
樑霄雖然嘴上說着要趕梁鴻走,但也沒有真的做什麼,梁鴻也好似熟悉了套路,只顧着吃吃喝喝。
梁鴻腦子簡單,今朝有酒今朝醉,醉了那就回去找媳婦和孩子。
至於什麼朝堂內外,爾虞我詐,梁鴻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他只做好自己該做的。
梁鴻和樑霄的酒一直喝到天色漸暗。
與梁鴻相比,樑霄一直是拿着酒杯自斟自飲,不像梁鴻,喝到後來直接就抱着靈閣的酒罈子不撒手。
也許是喝的時間太長,梁鴻也迷迷糊糊地和梁鴻說了不少話,樑霄基本沒怎麼接茬,都是梁鴻一個人在自說自話。
喝得晚了,樑霄難免微醺,視線有些許迷離。
至於梁鴻更不必說,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樑霄親口推翻了自己之前說的話,叫來了樑三,“把人送回祖宅。”
樑三點頭,叫來樑六,二人合力將梁鴻扶了出去。
樑霄臉頰微紅,他們兄弟二人今晚喝的都是靈閣的酒,酒性算是烈的,喝多了難免會有踩在雲上的感覺。
但樑霄明明眼裡一副喝醉的模樣,可腳步卻依舊沉穩,從背影根本看不出他喝了酒。
樑霄就這麼精準地走到了後院,每一步都好像是測量的,穩穩地跨過門檻。
此時月上中天,徐若瑾早已睡下。
她心想梁鴻和樑霄還不知要喝到什麼時候,她索性不管二人如何折騰,自己倒頭就睡。
徐若瑾這幾天都累得不行,招呼這個招呼那個,早就想睡個安穩覺了。
只是徐若瑾沒想到,樑霄這傢伙居然半夜還摸到她這裡來了。
牀幔薄紗掩映之下,隱隱能看到徐若瑾姣好的睡顏。
徐若瑾早已睡熟,樑霄的腦子已經有點昏沉,但還知道輕手輕腳不要吵到自己的媳婦兒。
一切都如樑霄所想,徐若瑾根本沒有察覺到分毫,此時睡得正熟。
樑霄一步步走近,隔着薄紗看着榻上的妙人兒。
徐若瑾就像一隻小貓似的,把自己的四肢都藏在被子裡,只露出腦袋。她精緻的下巴輕輕壓在被子邊上,淺淡的呼吸幾不可聞。
樑霄站在榻邊,靜靜地看着徐若瑾的睡顏,越看越是歡喜,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原本一團亂的腦袋瞬間被焦躁衝動佔據。
腦中浮現出一正一反,樑霄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把其中一個選擇否了。
接着,樑霄伸出手輕輕撩開薄紗。
徐若瑾的面容瞬間變得清晰。
即便如此,徐若瑾還沒有要醒的意思,樑霄不禁有些無奈地揚起嘴角,輕聲地念了一句,“睡得這麼熟,白天張牙舞爪的樣子呢?”
話是這麼說,但樑霄的語氣裡都是寵溺。
若是梁鴻還沒走,看到對自己冷酷如冰的四弟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多半是要被嚇得酒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