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們母女有半點閃失,我不會放過你,你我二人也將恩斷義絕。”樑霄淡定地說出這番話,就像是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陸凌楓的笑容一滯,眼神複雜,但仍是保持着面上的淺笑。
“我只不過是一介文臣,你太看得起我了。你與其擔心我,還不如想想你離開之後,皇上會有什麼動作。”陸凌楓貌似無意地給樑霄提醒。
陸凌楓邊說邊裝作不在意地挪動幾步。
樑霄不管陸凌楓是什麼態度,他的態度從來沒變過。今日若是得不到陸凌楓的肯定答案,樑霄恐怕不會這麼輕易的離開。
陸凌楓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腦筋飛快地轉着。雖然面上儘量維持笑容,但樑霄的話毫無疑問對他起了作用。
“恩斷義絕”四個字,陸凌楓承擔不起。
從一開始到現在,陸凌楓的心思就沒有變過。他也從來沒有放棄要說服樑霄完成他的計劃。
可是樑霄如今卻在自己面前以“恩斷義絕”做威脅。
陸凌楓顧左右而言他,“你光和我說有何用?你們家徐若瑾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真倔起來,誰管的了?”
他故意在這種時候打哈哈,但不能否認,陸凌楓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樑霄不爲所動,聞言只是淡淡的一句,“管?還輪不到你,你不用操心。你只需要保護好她。否則,我言出必行!”
饒是陸凌楓的神情都不自覺僵住了,看着樑霄不知該說什麼。
面對樑霄,陸凌楓從來都是居於下風的那一個。
無論他掌握的一切對自己多麼有利,最後都會被樑霄壓制。
更讓陸凌楓佩服的是,樑霄手裡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把柄。不客氣地說,樑霄這麼做就是等於把自己的弱點交到了自己的手裡。
若是樑霄從七離回來,徐若瑾完好無損,那麼就是陸凌楓的功勞,等於他欠了自己一份天大的人情。
以樑霄的個性,這份人情無論需要付出何種代價,他都不會推諉。
如此一來,主動權就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簡單點說,到時只需要一句話,樑霄就會心甘情願地來他。
這筆買賣,無論怎麼算,都是自己佔便宜。
陸凌楓眼珠微微一轉,但也沒有急着答應,“你我二人是何關係?用得着這麼鄭重其事麼?”
樑霄不爲所動,就等陸凌楓的一句話。
陸凌楓似是被逼到絕路,點頭應下,“你說這麼樣就怎麼樣,但是你們家那位,我惹不起。”
樑霄並不接話,,但有了陸凌楓的應聲,他也就不再給陸凌楓施壓。
話已說完,沒有再留下的必要,樑霄準備走,但陸凌楓沒打算就這麼讓樑霄離開,“慢着!”
樑霄站在原地等着陸凌楓開口。
“我幫了你,你也得幫幫我。”陸凌楓道。
樑霄兩眼微眯看着陸凌楓。
大約是猜到樑霄的心思,陸凌楓忙道:“放心,此事你力所能及。”
“說。”言簡意賅。
陸凌楓意味深長地看着樑霄,“朝霞公主人在哪兒?”
樑霄想都不想就答道:“追根究底未必是好事。”
這個道理,陸凌楓比樑霄更加清楚。但事關朝霞公主,還有朝霞公主才知道的秘密,陸凌楓不可能就這麼放棄。
“你既然知道,爲何不能告知於我?”陸凌楓追問道。
樑霄眸色漸深,看着陸凌楓,沒有說話。
陸凌楓不爲所懼,“我幫你保護她們母女,這麼一點小事,你都不願告訴我?這樣你我之間還談什麼信任?”
陸凌楓一本正經地質問樑霄,一臉的坦然正義。
“你真想知道?”樑霄面不改色地問陸凌楓道。
陸凌楓一看樑霄的語氣有所鬆動,心中一喜,面上仍是沉着地點頭,“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樑霄一邊的嘴角勾起,露出嘲諷的笑意,只是陸凌楓沒有察覺。
“她,”樑霄直直地看着陸凌楓,緩緩道:“就在你的身邊。”
陸凌楓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意從頭竄到腳,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毛骨悚然。
這是陸凌楓此時唯一能想到的詞。
陸凌楓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樑霄故意嚇他。但是當他擡頭去看樑霄,卻發現樑霄前所未有的冷靜時,陸凌楓心中懷疑更甚。
“你想知道的我已經說了,我可以走了?”樑霄率先移開視線,嘴裡說着這樣的話,腳步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樑霄不需要陸凌楓的回答,就大步離開了陸府。
老掌櫃的匆忙進了書房,“爺,樑霄他……”
陸凌楓豎起手,身形僵硬地走到椅子邊坐下。
“少爺您怎麼了?”老掌櫃嚇了一跳,忙上前緊張道。
等了許久,陸凌楓才幽幽地開口,“在我身邊……”
他邊唸叨,邊下意識掃了一眼周圍。
老掌櫃不明所以,也跟着陸凌楓的視線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不敢輕易開口問。
這樣驚慌失措的陸凌楓,老掌櫃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老掌櫃不禁懷疑樑霄到底和少爺說了什麼。
……
時間飛快逝去,轉眼就到了正月十八這天。
樑霄已經做好了出征的準備。
這天一早,徐若瑾就讓自己忙得像陀螺,沒有一點要休息的意思。她怕自己一旦停下就會剋制不住去想和樑霄分別的場面。
但是該來的遲早要來。
樑霄一身戎裝,梁鴻就在他身邊。二人英氣逼人,身上散發出的氣勢讓人喘不過氣。
徐若瑾的視線緊盯着樑霄,甚至忘了眨眼。
悠悠不知發生什麼,只當是爹爹要出遠門。她看什麼都覺得驚奇,一雙眼睛快要不夠用。
花氏也帶着子睿和小梅蘭來了,看着梁鴻的身影,花氏已經抱着兩個孩子偷偷地掉眼淚。
徐若瑾派了兩個丫頭跟着花氏,免得她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來。
眼看出徵的時辰快要到了,徐若瑾拉着悠悠走到近前,想要讓女兒和爹爹道個別。
徐若瑾的心就像是被攫住了,她不敢放鬆,怕那一瞬間的淚水會像斷線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