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釵的頂尖很銳利。
把徐若瑾的袖子劃開兩條,連她的手臂也留下一道血痕。
傷口在流着血,徐若瑾卻無暇顧及疼痛,把樑芳茹手中的髮釵搶了過來,才站起身,由丫鬟婆子們將她扶起。
“四弟妹,你沒事吧?”
樑芳茹看到自己衣襟上蹭到了血,但她身上並沒有傷。
這隻能是徐若瑾的。
她已不再糾纏與吞釵拒婚,倒是********關心起徐若瑾的傷勢。
“三姐姐,你糊塗!”徐若瑾除卻說這兩個字,一肚子話卻都悶在心裡吐不出來。
她和婆婆千方百計的想要把事情拖延,等候樑霄歸來再做主意,可三姐姐卻險些便了卻自己的性命。
性命是最寶貴的東西,怎能如此糟蹋?而且是爲了這般不值當的人?
樑芳茹只********看着她手上的傷,想要去爲徐若瑾包紮,卻又束手束腳,不敢上前,“對,我糊塗,我荒唐,我無理取鬧,四弟妹,你還是先顧着手上的傷,流血了,已經流血了!”
“流血又能怎樣?哪怕我的胳膊廢了,我也不想看到你就這樣自盡在我們面前,三姐姐,你……你這是何苦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
樑夫人匆匆而至,其他夫人們也有隨之趕來。
看到樑芳茹那一張哭花了的小臉,再看徐若瑾仍在流血的手,她的臉色卻沒了之前那股猶豫糾結,樑夫人格外乾脆果斷:
“快去把手上的傷包紮好,別留了疤痕留了傷,找大夫來!”
轉頭看向芳茹,樑夫人真是又愛又恨,想要斥幾句都開不了口,“你若寧死不想嫁,自當可以與我明說,我即便豁出去這一張臉,也不會逼你出門子,你這又是何苦?”
樑夫人立即看向綠蘿,“扶着你們小姐先下去,不允她出門!”
“是,小姐,我們走吧,我們快走。”綠蘿連拉帶拽,樑芳茹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夫人們此時是啞口無言,面面相觀卻不知能說點兒什麼。
她們早已有了去意,可這時提出離開,容易讓侯夫人記恨上,讓樑夫人怨懟。
這時候誰都不是傻子了。
侯夫人剛剛提到婚事,樑家的三小姐便上演一出這戲碼,寧肯自盡也不肯嫁去岑國公府,顯然這其中有什麼隱情是她們不知道的。
但刨根問底兒死的更快,她們只能裝糊塗,只能靜靜的看着,適時對此事表個態,把事情壓下去纔好。
徐若瑾用帕子簡單把手包紮下,應付了事。
她看着衆位夫人如此尷尬僵持,再看樑夫人對芳茹那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心裡甚是焦急。
遠處,侯夫人與其他夫人也緩緩而來,這事情,恐怕更不好收場了!
“母親,您錯怪三姐姐了!”
徐若瑾當即立斷,準備把這件事胡攪蠻纏的扯過去。
樑夫人微愣,再看徐若瑾一副篤定銳利的眼睛看向了她的身後,便明白這個丫頭心中又有打算,“錯怪?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若瑾一臉苦澀,連忙福了福身,朝向各位夫人一同道:“我剛纔也誤會了,才大驚小怪的撲上去,以爲三姐姐這是想不開,可其實三姐姐剛纔說,是想親自客串一把,爲侯夫人與母親、各位夫人唱上一小段!”
“都是若瑾不好,反倒是把事情添了亂,把事情小題大做,請母親責罰。”
徐若瑾把錯兒攬了身上,儘管有些歪理胡饒,但樑夫人也看出,這倒是個不錯的圓場的辦法,便陪着她演下去。
“難道不是她聽到我與侯夫人提到的婚事……”
“怎麼可能呢?”徐若瑾一臉無奈,“三姐姐今兒都沒到園子裡來看戲,哪能知道您與侯夫人提到的親事?何況,侯夫人不也說了?私下與三姐姐談,三姐姐是樂意的。”
“只是三姐姐之前也沒說要來一段,只想給大家一個驚喜,倒是連綠蘿也被瞞住了!”徐若瑾看向綠蘿,“你這個丫頭也是,找不到三姐姐便驚慌失措,還有沒有點兒沉穩勁兒了,嗯?”
綠蘿被徐若瑾橫了一眼,儘管一肚子苦水,卻也知道這時候把錯攬下,三小姐才能不落了壞名聲,“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請夫人責罰,奴婢也是心急了。”
樑夫人冷哼一聲,其他夫人們也跟隨着鬆了一口氣。
好歹是找了個圓場的法子,她們的臉上也不會太過尷尬下不來臺。
“哎喲,都是喜事,卻被鬧成這個樣子。”
“也是若瑾與芳茹姑娘情深,纔會這般誤會,換了其他人,哪會有這檔子事?”
“也是趕的戲碼不好,直接來最後一出《劍合釵圓》不就是了?偏演什麼《吞釵拒婚》。”
綠蘿連忙補上一句瞎話,“三小姐只會那一出的幾句詞,奴婢纔想起來,昨晚她還拿出話本在背。”
“那倒是背上一句我聽聽?”侯夫人早就在旁邊聽了半晌的瞎話。
只是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縱使徐若瑾扯出這麼一個圓場的戲來,又有誰能不知,樑芳茹是爲了不嫁岑國公府纔會鬧出這一檔子事?
她不想看徐若瑾得逞。
也不想讓樑夫人這麼快就下得來臺。
因爲侯夫人很生氣,非常生氣!
“情心早共瑤琴碎,琴碎新弦再續難。”樑芳茹聲如蚊吟,只說這麼一句,卻也是《吞釵拒婚》中的一句詩。
“行了行了,小臉都嚇的花哨了,還在這裡唱個什麼?”樑夫人開始攆她走,“明明是喜日子,讓你們鬧這一出,我的心都快碎了,去淨一把臉,再來給各位夫人們賠罪!”
樑夫人一轉頭,看向了徐若瑾,“你也是!看你已是受了傷,便不責罰你了,怎麼安撫夫人們受到的驚嚇,你自己看着辦!”
徐若瑾立即把話接過,笑着給各位夫人們行禮,“這就去吩咐廚房準備開席,稍後若瑾親自給各位夫人們敬酒,一定好好賠罪!”
“好說好說,唉,這齣戲實在不想聽了,換一個,繼續。”
夫人們自當會爲樑夫人找臺階下,立即幾句話墊上,好似剛剛真的是樑芳茹與徐若瑾的鬧劇一般。
侯夫人卻不想這般痛快了事,把手中的定親禮直接塞在樑夫人手中,笑着道:“芳茹的事,便這麼定了吧,我只等着她做我的侄媳婦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