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最可憐的還是我們這些當奴才的。伺候大奶奶這事一點都放鬆不得,不然大奶奶的脾氣,萬一她出來了,我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沒錯沒錯!”
……
下人們越發覺得不安,趕忙去各忙各的。
只有院子裡還時不時傳來花瓶碎落,叮叮哐哐的聲音。
盧紫夢是在下人送飯的時候知道姜三夫人留在郡主府的事,她氣得胸悶,差點吐出血來,一氣之下把盤子全都摔了。
下人逃似的跑了,盧紫夢就發瘋似的看見什麼摔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你們都要和我作對?!”
“我叫你來是給我做主的!你留在郡主府不是打我的臉嗎!你讓我日後還怎麼在府內擡起頭來?”
“我呸!你們一個一個都看不起我!那個賤人有什麼好,不就是因爲她背後有個郡主嗎!我纔是姜家明媒正娶的媳婦!”
盧紫夢撕心裂肺地喊着,直到嗓音沙啞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恨透了紅杏、徐若瑾,還有一個姜三夫人。
所有人都欺負她沒權沒勢,連一個低賤的丫鬟都能給她臉色看,甚至和她共侍一夫!
只要想起這些,盧紫夢就恨的咬牙切齒,恨不能活吞了紅杏才能罷休。
盧紫夢好似真得瘋癲了一般,上一刻還在破口大罵,下一瞬就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她邊哭邊控訴姜三夫人——
“你們所有人都被徐若瑾迷惑了!她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你們每個人都心甘情願聽她的話?”
興許是想起了姜必武,盧紫夢更加難受,哭得撕心裂肺。
“呵呵,就連一個奴才都能拿捏我,呵呵……”
……
姜三夫人住在郡主府的消息也同樣傳到了虞尚雲的耳朵裡。
虞尚雲聽着下屬的彙報,饒有興味地挑眉,笑容意味深長,“姜家的三夫人不住在姜府,卻去了郡主府?有趣有趣。”
孫伯在一旁看着主子露出這樣的表情,只覺得無奈又無語。
自那日從佳鼎樓回來,虞尚雲已經許久沒有露出這樣有層次的表情了。也只有在聽到徐若瑾的消息時,他纔會變得更有“人性”一些。
但孫伯覺得這些東西對一國之主來說都是沒必要的。因爲這些只會影響主子的判斷。
尤其是想到那十萬兩黃金,孫伯就不禁一陣肉痛。
雖說兆國不差這些黃金,但虞尚雲二話不說大筆一揮就爲了徐若瑾買下佳鼎樓,還是超出了孫伯的底線。
也是那一刻,孫伯終於徹底確定。
國主不是鬧着玩,他是來真的。
這個結論讓孫伯不太高興。連帶着他對徐若瑾的敵意和成見也深了幾分。
孫伯一看虞尚雲的側臉,就知不妙,若是放任不管的話,這位主子還不知要做出什麼來。
於是孫伯眼珠一轉,連忙轉移話題。
“國主,右相那邊有動靜了。”
“嗯?”虞尚雲應了一聲。
孫伯心下稍定,道:“我已約了右相私下見面,那邊也答應了。”
“嗯。”虞尚雲沒有太多反應。
孫伯頓了頓,又道:“老奴屆時會與右相說起七離之事。”
“裝作不經意地透露便是。讓他以爲我們要與他聯合即可。”虞尚雲淡淡道。
“老奴明白。”孫伯應下,“之前與右相見面,他尚有諸多疑慮。不過經過宮宴之後,他應當會對我們的話多幾分信任。”
虞尚雲卻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他的信任不值錢。無論我們說什麼,他都只在意樑霄而已。”
孫伯一想的確是這麼回事,“國主英明。”
虞尚雲不再多言,“去辦吧。”
“是!”孫伯正準備退下,就聽虞尚雲叫住自己——
“慢着。”
孫伯腳步急頓,“國主還有何吩咐?”
虞尚雲沒說話,而是舉起手裡空空如也的酒壺給孫伯看。
“……”孫伯一頭黑線,卻也只能按捺下來,無比憋悶地回道:“是,老奴這就去取。”
虞尚雲的笑容恢復如初,彷彿只要有靈閣的美酒與自己作伴,其餘一切也就變得沒那麼重要。
蒼翠山間,一片靜謐,淡淡霧氣繚繞之中,只有山中寺廟偶爾傳來空靈的鐘聲。
想要上山只有一條石路,曲折望不到頭。
孫伯在來之前就已經在心裡唸叨過,這右相還真是謹慎過頭。把自己叫來這種地方,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幸虧二人約定的地點不是在山上,不然孫伯也要重新考慮和右相聯合之事。
到了與右相約定的時辰,孫伯在涼亭中站了一會兒,舉目看去,卻未見一個人影。
孫伯臉色一沉,自己不會是被右相給耍了吧?
但孫伯很快就否了這個猜測,右相膽子再大也不會做這種於己無利之事。
山中寺廟的鐘聲響起,彷彿整座山都跟着震動。
鐘聲止,孫伯的身後傳來右相的聲音。
孫伯皺眉,身形微微一頓,但下一刻就恢復正常,轉瞬就在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從容地轉身。
“右相大人。”
右相一臉倨傲,顯然不怎麼瞧得起虞尚雲身邊的特使。
孫伯也不惱,笑意更濃,不卑不亢地任憑右相打量。
右相毫不遮掩地上下來回掃了孫伯一眼,與普通的老者沒有兩樣。但右相還是提了一分小心,畢竟能在虞尚雲身邊伺候,可不是普通人。
同時,孫伯也在不着痕跡地打量右相。
顯然,右相早已先他來到此處。也不知他已在暗處躲了多久,此刻才現身。
孫伯心中冷笑:這老傢伙還真是老狐狸一隻,一肚子壞水。
雖說孫伯在心裡把右相罵了數遍,但面上卻是絲毫不顯。
“廢話少說,”右相不耐煩地擺手,沒空與孫伯浪費時間,“今日約老夫來是所爲何事?”
言下之意,若是沒什麼重要事,右相也無意久留。
孫伯不由覺得好笑,“大人這說的是什麼話?若是您覺得此行毫無意義,爲何還要來赴約?”
說白了,二人各有所求,右相擺出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實在讓人不爽。
右相面色一沉,“老夫看是你們搞錯了。求人就該有個求人的態度。就算是國主在此,想必也與老夫是一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