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與嚴弘文說話時,熙雲公主就在嚴弘文背後給徐若瑾使眼色,讓她幫忙“勸勸”嚴弘文。
雖然無奈,但徐若瑾仍是對熙雲公主輕輕眨了眨眼。
但徐若瑾再開口沒有說辭官之事,而是道:“你們來得正好,這就準備吃飯呢,一邊吃一邊說。”
熙雲公主也沒再多言,與蔣明霜和昕兒一起落座。
嚴弘文則是多看了徐若瑾一眼,他方纔不經意地一瞥,卻見徐若瑾好似心事重重。但他疑惑想要仔細看時,徐若瑾已經收斂神情。
他怎麼想都不對,只好暫且壓下不解,打算尋一個機會問個清楚。
席間,推杯換盞,就連徐若瑾也小酌了幾杯。她本不想喝酒,但又擔心被熙雲公主和蔣明霜看出端倪,只能稍作掩飾。
徐若瑾的這點小心思卻瞞不過對她有意關注的嚴弘文。
“昕兒長得真快,之前進宮彷彿才這麼點大。”徐若瑾看着嚴昕略有些嚴肅的小臉,忍俊不禁道。
熙雲公主接過話茬,“這麼大的孩子長得是最快的,一天一個變化。”
蔣明霜笑了,“我整日與昕兒在一塊,倒是沒什麼感覺。”
嚴昕一邊吃飯一邊左顧右盼,對大人們的話沒什麼興趣。
熙雲公主一看樂了,湊近和嚴昕對視,“你這小子,是不是找悠悠呢?”
嚴昕也不知聽沒聽懂,安靜地移開視線,但神情卻鮮活了不少。
知子莫若母,蔣明霜看兒子的表情就知道被熙雲公主猜着了,“對啊,怎麼沒見悠悠?”
嚴昕也朝徐若瑾看過來,隱隱有一絲期待。
看着這麼小的孩子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徐若瑾有一瞬把煩惱都拋在了腦後,“悠悠今兒個累着了,這會兒睡覺呢!”
“悠悠還有累的時候?真不簡單。”熙雲公主由衷地感慨。
徐若瑾哭笑不得,也不知是這算不算是誇獎。看來她日後得多多提醒悠悠記得自己是個女孩子才行。
“我看你這修葺地也差不多了。”熙雲公主瞥了一眼院子,接着用半是埋怨的口氣道:“你早點說我也好來幫幫你。”
“又不是多大的工程,那麼折騰作甚?”徐若瑾無奈地笑道。
“我看你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沒好好休息?”熙雲公主左右打量徐若瑾關心地問了一句。
徐若瑾心裡咯噔一聲,沒想到還是被熙雲公主看出不對勁。
但她看熙雲公主的神情似是沒有多想,只是出於關心,她默默鬆了口氣,然後打了個哈欠,“嗯,確實有點忙。”
熙雲公主果然沒有多想,埋怨徐若瑾不顧身體,“那你不歇息兩天,非忙着修葺府苑。”
“圖個吉利,去去晦氣。”徐若瑾不甚在意地一笑。
熙雲公主心中瞭然,她悄悄瞟了蔣明霜一眼,這才鬆一口氣,也就不再繼續追問。
連日來京都城內外發生的事,熙雲公主都有意不讓蔣明霜知道,所以她和徐若瑾說話時也是點到爲止。
嚴弘文在一旁默默飲酒夾菜,從頭到尾也沒說幾句話。
“對了,我這回清理後院還找出幾個原來的賬本,怎麼都對不好,一會兒還得借戶部侍郎大人一用。”
徐若瑾笑着看向嚴弘文,語氣就像是開玩笑。
熙雲公主臉頰微紅,好笑地順着徐若瑾的話道:“我自是沒意見。”
嚴弘文則是面不改色,“好,我先看看,未必能幫上太多忙。”他心裡猜到了什麼,但嘴上仍是十分配合。
徐若瑾長舒一口氣,她需要一個可以商量的人。事到如今,嚴弘文顯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用完膳後,熙雲公主和蔣明霜帶着昕兒在院子裡轉着玩。嚴弘文則是隨徐若瑾離開私談。
嚴弘文不會以爲徐若瑾叫他過來是真的爲了看賬本,但他心裡也着實被驚到,因爲他沒想到徐若瑾居然會找他單獨說話。
徐若瑾定是遇到什麼難以處理的,萬分棘手的大麻煩,不然嚴弘文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徐若瑾把人帶到後院,關起門來,四下無人,深吸了一口氣。
二人面對面站着,嚴弘文就見徐若瑾將手放進另一側袖口,從中拿出一張黃澄澄的絹布。
徐若瑾一言未發,直接將絹布遞給嚴弘文。
嚴弘文太陽穴突突地跳,看着眼前之物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後撤了半步,不可置信地看向徐若瑾。
徐若瑾看起來則要淡定得多,畢竟這絹布帶給她的最初衝擊已經消散大半。
她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儘快把這個燙手山芋處理得乾乾淨淨。
“這是……”嚴弘文看看絹布,又看看徐若瑾。
徐若瑾見嚴弘文還沒接,略有些不耐地直接甩手拋給他,“這還是你從西北帶回來的呢!”
“我?!”嚴弘文接到絹布,更加驚訝。
徐若瑾衝嚴弘文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打開看看。
嚴弘文喉結動了動,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將絹布展開,緊接着視線就被牢牢定在了絹布上。
他看到絹布上的每一個字,只覺得驚悚異常,轟鳴如雷。
不知過去多久,嚴弘文才緩緩將絹布從視線中移開,他的心仍是難以平靜。
徐若瑾料到嚴弘文會是這種反應,也沒有催他,只是耐心地瞪他自己回神。
“西北之物,從何處翻到的?”嚴弘文使勁回想自己從西北都帶了什麼來給徐若瑾,可他怎麼想記憶中也只有一頂發冠。
徐若瑾猜到嚴弘文的心思,“這是我在發冠的夾層裡找到的。”
嚴弘文發出抽氣聲,神情複雜地盯着絹布。
半晌,嚴弘文有氣無力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爲何會拿給我看?”
他有自知之明,雖然他和徐若瑾的關係近來有所緩和,但絹布上的內容太過危險,沒有足夠的信任根本無法分享。
一時間,嚴弘文都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徐若瑾倒是沒想那麼多,乾脆道:“誰叫我身邊實在沒有一個能商量的人。”
嚴弘文一時無語,但餘光總是不自覺就落在絹布上,他跟着長嘆一聲。
徐若瑾也跟着認真起來,“這玩意兒,我不知道如何藏,更不想毀了它,找你來就是讓你幫我出個主意。”
拐彎抹角沒意思,徐若瑾索性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