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一句,去了也沒用。”
徐若瑾說完,見熙雲公主又要反駁,就按了按她的肩膀,“聽我把話說完。”
熙雲公主氣悶,咬着下脣把話憋了回去。
“假設你去今日進宮去找皇上理論了,皇上會說什麼?”徐若瑾耐心地引導熙雲公主。
熙雲公主沒好氣地回道:“還能說什麼?肯定來回就是那幾句。”
“他會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打算怎麼回答?”
“我……”熙雲公主說不下去。
“就算你解釋過去了。皇上只會安撫你,說這是沒有證據的事,他不會相信,讓你安心,敷衍,應付,這就是皇上在面對你時最有可能的表現。”徐若瑾直接戳穿。
熙雲公主心裡的暴躁漸漸壓了下去,冷靜和理智也重新回來。
“退一萬步,你去找了,皇上也說不計較。但這仍是個隱患,因爲你不知道什麼時候背後搗鬼的人又會出手。”徐若瑾說完目不轉睛地看着熙雲公主,“你懂我的意思嗎?”
靜默良久,熙雲公主纔打開話匣子,“我懂。”
徐若瑾心頭巨石落了地,“所以我們現在最該做的不是到處找人解釋,爲嚴弘文開脫。”
熙雲公主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必須查出信的來源,徹底將背後的隱患解決!”
徐若瑾很是贊同,也刻意調侃,“還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說什麼呢?”熙雲公主不解,但也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這是雲秀偷摸派人來告訴你,就算是爲了她,你也不能衝動。”徐若瑾叮囑熙雲公主。
熙雲公主點頭,“這次還要多謝她。”
“嗯。”徐若瑾也是一樣的想法,“她雖是在宮中,但也時時刻刻惦記着你我。”
“皇兄上輩子是積了什麼德?”熙雲公主不懂。
徐若瑾覺得好笑,“他可是天子。”
熙雲公主認命地輕嘆一聲,“我和他也有些日子不見,想來各過各的是不可能了,這還得防着小人加害駙馬。”
說起這些,熙雲公主就一臉無奈。
“我總算知道你們的心思了,想平平淡淡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但總有些人看不順眼,非要找茬不可。”熙雲公主說起來也是咬牙切齒。
徐若瑾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意味深長地拍熙雲公主的肩膀,“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熙雲公主一頭黑線。
你一言我一語,熙雲公主的心情卻是轉好了不少。
“有什麼等嚴弘文回來再說。”徐若瑾拉回正題。
熙雲公主點頭,臉上掛了幾分擔憂,“希望他還沒有受到影響。”
“皇上還什麼都沒說,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徐若瑾十分肯定。
……
嚴弘文從戶部出來伸了個懶腰,看了看還沒完全黑下來的天,不禁在心裡感慨。
這應當是他這些日子來回府最早的一天。
之前嚴弘文無不是披星戴月地回府,熙雲公主和蔣明霜都早已睡下,他爲了不驚動任何人,往往是在書房湊合一宿。要不就乾脆留在戶部,眯上一會兒天也就亮了。
爲了這事兒熙雲公主沒少說他,嚴弘文也很是無奈,只能一次次保證。
後來熙雲公主不信了,非吵着要進宮去面聖,說說嚴弘文回不了府的事。
好歹嚴弘文攔住了熙雲公主,纔沒有鬧出笑話。
但從那之後,嚴弘文不管多晚都會盡量趕回府中,哪怕只來得及和熙雲公主說上幾句話就要出發。
雖然不是長久之計,但多少也起到了些安撫作用。
嚴弘文邊走邊想,嘴角勾起無奈的笑容。
這時馬車突然一頓,嚴弘文的身子也跟着晃了晃。他微微蹙眉掀開車簾。
夜志宇騎着高頭大馬擋在馬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嚴弘文。
嚴弘文只覺得莫名,不知夜志宇這突然是來哪一齣。他還急着回府,這臉上就露出了幾分不滿。
夜志宇沒看見似的騎着馬走到馬車邊,視線始終落在嚴弘文身上。
“嚴大人。”
嚴弘文反感道:“夜大人這是何意?”
夜志宇一邊嘴角揚起,陰陽怪氣道:“嚴大人最近日子過得倒是滋潤。”
“夜大人有話直說,無需拐彎抹角。”嚴弘文冷漠以對,“若是無事,請恕嚴某無法奉陪。”
嚴弘文說着就要收回掀着車簾的手。
“且慢。”夜志宇不慌不忙道。
嚴弘文手一頓,但並未看夜志宇。
“嚴大人真是好定力,若是我在西北做了那些事,肯定要魂不守舍,不敢面對皇上,似嚴大人還能處事無憂,當沒發生過,這份城府在下佩服。”夜志宇湊近幾分,似笑非笑地說道。
嚴弘文背後一凜,冷眼迎上夜志宇探究嘲諷的視線,“嚴某不知夜大人在說什麼。”
“我本就沒想嚴大人會立刻承認。不過嚴大人也不要以爲你在西北的所作所爲會隨着時間一併消失。”
夜志宇口氣威脅,“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個道理,嚴大人應該比誰都清楚。”
嚴弘文仍是微眯雙眼和夜志宇對視,坦蕩無比,面上更是沒有任何驚慌之色。
迎着嚴弘文的目光,夜志宇卻忍不住在心裡犯起嘀咕——難道那封信真的另有隱情?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夜志宇甩到一邊。
“呵,”夜志宇冷笑一聲,率先移開視線,但仍不忘敲打嚴弘文,“嚴大人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聽我一句勸,趁早去皇上面前稟明一切,免得東窗事發之時,一切可就晚了!”
丟下這一句話,夜志宇“駕”一聲,騎着馬離開。
看着夜志宇離開的背影,嚴弘文臉色一沉,吩咐車伕,“我們走。”
他的聲音還是一樣沉穩,似是根本沒有受到夜志宇的影響。
但撂下車簾後,密閉的馬車內,嚴弘文的冷汗才終於順着鬢角流下。
他腦海中反反覆覆都是夜志宇方纔說過的話。
夜志宇沒頭沒尾就跑來質問西北之事,嚴弘文心下大駭,緊張地頭皮發麻,卻憑着過人的氣勢硬是遮掩過去。
難道說是夜志宇聽到了什麼風聲?
嚴弘文身上汗毛倒豎,脊背快要被冷汗浸透。
聖旨不是已經被徐若瑾扔給陸凌楓了嗎?夜志宇是如何得到消息?他又知道多少?
問題一個接一個,快要把嚴弘文的腦袋撐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