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春草先反應過來,對姜三夫人行禮,“三夫人有禮。”
但她沒打算走,因爲她還摸不清三夫人的目的,萬一是要爲難紅杏……
此時紅杏卻好像猜到春草的心思似的,回神過來強自鎮定對春草道:“你先去忙吧,我沒事。”
春草面露擔憂之色,但見紅杏堅定,只好被銀花扶着離開。
院內只有紅杏與姜三夫人二人。
姜三夫人細細打量紅杏,“你瘦了,也憔悴了。”
紅杏鼻子一酸,但卻沒有掉淚。她本以爲面對三夫人時會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不知爲何,當聽到三夫人的聲音時,她反而一點點鎮定下來。
“多謝三夫人關心,許是生完小寶的緣故,氣色差一點兒也是正常。”紅杏不卑不亢道。
三夫人察覺到紅杏話裡的疏離,但也並未介意,畢竟是姜必武負心在前。
“你在郡主府過得可還好?”
紅杏淡淡一笑,“一切都好,郡主對奴婢體恤有加,從來不把奴婢當奴才看,事事都爲奴婢考慮,奴婢感激不盡,下輩子都無法報答郡主的恩情。”
三夫人沉默了,“但這裡終究不是姜家,你身邊連個體己的人也沒有。”
紅杏聞言卻是自嘲一笑,“三夫人言重,即便是在姜家,奴婢也沒有半個體己人。更何況,郡主府纔是奴婢的家。”
這話說得再疏離不過,顯然有要與姜家劃清界限的意思。
姜三夫人無聲倒吸一口涼氣,“紅杏,這一切都是必武的錯,我也重重責罰了他。只要有我在姜家,定然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紅杏低下頭,沒有回答。
“我聽必武說,你還沒有見過他?”三夫人問道。
紅杏沉默。
三夫人輕嘆一聲,“凡事再難,都有解決辦法。你閉門不見,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他,就這麼定了結果,會不會過於草率?”
看着紅杏這般憔悴的模樣,三夫人也不敢把話說得太重。
良久,三夫人都有點坐不住時,紅杏才緩緩道:“三夫人您說得對,凡事都該有個結果。”
三夫人微微蹙眉,並未從紅杏的話語中感受到一絲喜悅。怕是接下來紅杏要說的話,會讓人震驚不已。
果然不出三夫人預料。
“煩請三夫人回去之後告訴他,奴婢只想帶着孩子留在郡主府,無論他是和離還是休妻,奴婢都無半句怨言。但是姜家,奴婢決計是不會再回去了。”
紅杏堅定非常,甚至與姜三夫人對視都未被壓下半分氣勢。
卻是姜三夫人被驚了一瞬,雙眼微眯看着紅杏,斟酌再三,才道:“我來並非是強迫你。只希望你做決定前也爲自己,爲孩子多考慮些。”
紅杏不答。
“孩子纔出生不久,從未見過父親。因爲你的這個決定,他們父子或許從此就要變成陌路人。”三夫人言辭懇切,認真請紅杏思量一番。
紅杏微垂着頭道:“三夫人不必再勸奴婢,奴婢心意已決。奴婢並非心血來潮,而是從懷孕時就在思量,一直到現在反反覆覆多次,奴婢也累了。”
這一次換三夫人沉默。
“奴婢也曽抱有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有無數僥倖。”紅杏自嘲一笑,接着語氣也輕鬆下來,“奴婢還要多謝他,是他讓奴婢看清現實,不再做白日夢。”
姜三夫人面露不忍,心中暗罵姜必武百遍。
若非姜必武聽了盧紫夢的話,沒頭沒尾就來郡主府鬧事,興許紅杏這邊還有轉圜的餘地。
“你真的不願再給必武一次機會?”姜三夫人沉默良久,最後只說了這一句。
紅杏深吸一口氣,淡淡道:“奴婢與姜家早已無瓜葛,如何談得上給人機會?”
姜三夫人心知肚明,知曉再糾纏下去也無用。
二人相顧無言,姜三夫人沒有辦法只好告辭。
三夫人走後,紅杏好像脫力似的身形一晃,差點歪倒。她臉色蒼白,汗水順着面頰流下。
一直注視着此地情況的春草與銀花立刻上前圍住紅杏。
“紅杏姐你還好嗎!”銀花火急火燎道。
春草擔憂不已,“快去請沐神醫來。”
銀花點頭就要走,被紅杏叫住,“不用了,我沒事。”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逞強?”春草嗔道。
紅杏卻是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讓二人放心的笑容。
春草與銀花一愣,面面相覷,都不知發生何事。但見紅杏還笑得出來,那便是沒有大礙,頓時鬆了口氣。
姜三夫人敗興而歸,回姜家的路上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對姜必武與盧紫夢的怨念更深。
回到姜家,早已等候多時的姜必武立即上前,“三嬸孃如何?紅杏呢?”
他邊問邊往三夫人身後看,還以爲紅杏會抱着孩子跟在後面。
但三夫人身後空無一人,以及三夫人臉色陰沉,姜必武頓時心裡一涼,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紅杏是不會回來的。”三夫人直截了當道。
姜必武兩撇眉毛立刻倒豎起來,“那我兒子呢?”
“紅杏不回來,你還想什麼兒子?”三夫人斥道。
姜必武不應,“不行!這豈是她能自己決定的?我這就去郡主府要人!”
“你給我站住!”姜三夫人怒道。
姜必武腳步一頓,忿恨地握緊雙拳。
“還嫌上次不夠丟人是不是?你自己是痛快了,姜家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姜三夫人越說越氣,強忍着沒有動手。
姜必武仍是不服,“三嬸孃,那是我的女人和兒子,叫我如何能甘心?”
“不甘心也得認!紅杏說得很清楚,休妻或是和離,隨你。”姜三夫人將紅杏的話轉述給姜必武。
姜必武聽得目瞪口呆。
“我再與你說最後一次,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再靠近郡主府半步。”姜三夫人義正言辭,不容置喙。
姜必武驚詫半晌,又是痛苦又是委屈,更多的是無奈。
他抱頭蹲在地上,“三嬸孃,您怎能站在紅杏那邊?她是姜家的人,爲何事事都要聽徐若瑾那女人的安排?”
姜必武想不通,更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