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媽媽正要點頭,這時樑拾跑上前來,手裡還拿着一個木匣。
徐若瑾與方媽媽一臉好奇,視線隨着木匣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徐若瑾一出聲,悠悠也被驚動,拼命驅散腦子裡的睏意。
樑霄未答,而是直接將木匣打開。
“啊!”
看到木匣裡面是何物,悠悠第一個驚呼出聲,伸出小手就要去拉木匣子。
樑霄卻是不動聲色地將手掌放在木匣上。
悠悠的小手頓住,擡眼順着那隻手看過去,對上樑霄的雙眼,不禁微微一抖。
徐若瑾瞧着木匣子裡神態各異的泥塑小人,也喜歡得緊,“你從哪兒得來的?”
樑霄未答,一旁的樑拾卻是笑呵呵地把話接過去,“郡主您這話說的,外面哪兒能買到如此精緻的泥人?您瞧這做工,您瞧這個,還帶着帽子呢!”
徐若瑾雙眼睜大,詫異地看着樑霄,打斷了樑拾的話,不然他能講一宿,“這是你捏的?”
樑霄聞言只是略一點頭,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但徐若瑾還是在他臉上看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這下徐若瑾才相信,這些栩栩如生的小泥人是樑霄捏的。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一手?”徐若瑾又驚又喜,揶揄了樑霄一句。
樑霄下巴微擡,“你不知道的還很多。”
徐若瑾失笑,“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悠悠的兩眼緊緊盯着泥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滿臉都寫着渴望。
樑霄看悠悠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你還沒告訴我,何時準備的這些?這些日子你我都在府中,哪裡來的工夫?”徐若瑾想不通。
悠悠看着那些小泥人都快要流口水了,但無奈爹孃還在說話,她好幾次都用眼神暗示娘,但娘根本不看她。
這可把悠悠急壞了,抓耳撓腮不知該怎麼辦。
偏偏樑拾還在喋喋不休,事無鉅細地介紹每一個泥人的特色,他就是對着悠悠說的。
這可把悠悠饞壞了,她聽着樑拾的介紹,看着小巧可愛的泥人,腦中更是天人交戰,好幾次都忍不住要掰開爹的手掌。
“這是我在七離捏的,那裡的土比大魏的好些。”樑霄道。
徐若瑾點頭,隨即又驚訝道:“你可真能憋壞,這都回來多久了,這纔拿出來。”
她看着樑霄撇撇嘴,十分想“嘖嘖”兩聲但是忍住了。
樑霄卻是不以爲意,“這種東西,當然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他說完低頭看向悠悠。
徐若瑾哭笑不得,“有你這麼說自己女兒的麼?”
“想玩?”樑霄看悠悠。
悠悠點頭如啄米,“嗯!”然後又可憐兮兮地去看徐若瑾,好像在求助。
徐若瑾受不了這樣的視線,立即投降,催促樑霄動作快點。
樑霄不爲所動,朝悠悠勾勾手指。
悠悠雖然不解,但還是乖乖把耳朵湊過去。
樑霄低聲在悠悠耳邊說了句什麼,悠悠連連點頭,好像下了保證似的一臉認真模樣。
被晾在一邊的徐若瑾滿臉都是問號,心裡犯嘀咕:這爺倆兒揹着自己說什麼呢?
父女倆說完悄悄話,還無比認真地對視一眼。
悠悠歪頭看了徐若瑾一眼。
徐若瑾:“……”
她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但可以肯定樑霄與悠悠說的一定與自己有關。
不等徐若瑾多問,樑霄就把木匣子往前一推,推到悠悠面前。
悠悠眼中光芒一閃,愛不釋手地抱着木匣,小心翼翼地離開徐若瑾的懷抱。
樑拾自覺跟上,護送小主子回去。
悠悠抱着木匣,連頭都沒回就這麼走了。
徐若瑾懷裡空落落的,莫名有種異樣的情緒,小聲嘟噥了一句,“這丫頭,有了玩具,連娘都不要了。”
話音剛落,從旁伸過來一根手臂將徐若瑾緊緊攬在懷中,“你還有我。”
徐若瑾本就是開玩笑隨口一說,見樑霄如此認真正要笑,卻察覺到身後氣氛很是正經,開玩笑的話就卡在了喉嚨。
“陪我看看月亮。”
樑霄低沉的嗓音與這樣月沉如水的夜晚格外相配。
徐若瑾沒有多話,無聲地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着樑霄的胸膛,擡眼就是明亮皎潔的圓盤與周圍無數閃爍的星星。
但安穩了沒一會兒,徐若瑾就忍不住笑道:“爲了看月亮,一匣子泥人,值得麼?”
她本意是調侃樑霄幼稚,但沒想到樑霄的聲音清楚從耳邊傳來,伴隨陣陣令人臉紅心跳的熱氣:
“是我賺了。”
徐若瑾聽了心裡比蜜還甜。
“還記得你我第一次這般看星空是何時麼?”徐若瑾問。
樑霄在徐若瑾身後,嘴角微微上揚,沒有接話。
徐若瑾扁嘴,“猜到你不記得。”
“那時你我纔剛成親,我不想在屋裡待着,就願意在院子裡看星星看月亮。”徐若瑾陷入回憶,嘴角不自覺帶上笑容。
“這是你的第一次。”樑霄突然開腔。
徐若瑾好奇,“難道那不是第一次?”
樑霄沒有反駁,只是道:“你我初見,就是一個月朗星稀的晚上。”
徐若瑾神情一頓,思緒飄遠。
彼時還在中林縣破柴房,徐若瑾也纔剛穿來不久,連誰是誰都還沒理順,樑霄就趁着夜色來找她取玉如意。
徐若瑾此番回想,已沒有當時半分緊張。
月光透過破窗簾散落屋內,溫柔如水映在樑霄的面上。記憶中,那是一張很冷的臉。
眉眼之間與如今的樑霄相比,多了一份銳氣,少了幾分沉澱。
這是二人的初見,有月光作伴。
徐若瑾如今想起這樁當時看來好似烏龍的相遇,眼梢都不禁上揚,面上都是笑容。
“當時的事,你還記得多少?”徐若瑾好奇,“我記得初見可不愉快,你也壓根兒瞧不上我吧?”
迎着徐若瑾略帶戲謔的目光,樑霄很是淡定,“記得。”
徐若瑾睜大雙眼,忍不住轉頭對上樑霄的眸子。
無風的夜晚,月光灑下,投入樑霄的眼眸之中,讓人移不開視線。
“玉如意自是不及你重要。”樑霄淡淡道,就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