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紫夢冷着一張臉拂開馬車的簾子瞧着窗外,外頭的天已經暗沉了,如今這個時辰了,姜必武也該回府了。
她鬆了簾子,沉聲道:“馬車快一些,務必要趕在爺回來之前到府上!”
婆子不知她心裡又打的什麼小算盤,念及先前姜必武因着盧紫夢晚歸一事大發雷霆,便也作罷,忙去吩咐趕馬車的人。
馬車一路朝着姜府奔馳而去,最後險險的比姜必武提前了一會兒進了府。
剛進府便聽見有丫鬟跑來,急哄哄的:“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外頭,外頭如今正鬧得厲害……”
盧紫夢原就氣不順,如今聽着這話,頓時便沉了臉:“放肆!如今吵吵鬧鬧,成何提統!莫不是瞧着我不在府裡,便沒有規矩不成!”
那丫鬟忙跪了地,哆嗦道:“奴婢知錯,夫人恕罪。”
盧紫夢捂着心口,被婆子扶着往裡走,一面走一面道:“你方纔說什麼?什麼不好了?”
那丫鬟欲言又止,婆子給她使臉色,怕盧紫夢再氣着:“原是小事情,哪裡配得上來叨擾您,夫人還是去沐浴更衣,用些膳食睡一覺,保重身子要緊。”
盧紫夢見她這般說,越發覺得奇怪:“你來說,究竟何事。”
婆子被拂開,那丫鬟心裡頭慌得很有些猶豫,細看了看婆子,又低了頭:“奴婢……奴婢不敢說。”
盧紫夢面色一沉,低喝道:“囉嗦什麼,讓你說就說!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那丫鬟嚇得面色慘白:“回夫人話,是……是外頭,如今外頭到處都在說夫人……說夫人……”
“究竟說什麼!再囉嗦說不乾淨話,我看你那舌頭也沒什麼用處了!”
盧紫夢原就火大,如今這般一來,越發急火上心,恨不能撕了這吱吱唔唔說話不乾脆的賤蹄子!
丫鬟嚇得瑟瑟發抖,若不是後院有人慫恿,她哪裡能做這般事來坑自己!
她早聽聞夫人的性子,如今卻還不及邪,偏要信了那些老人的鬼話,指派過來說這些,不是擺明了送死嗎?
如今便是送死也已經騎虎難下了。
“奴婢知罪,奴婢這就說,外頭說佳鼎樓那寫了塊牌子,不準姜盧氏與狗入內,那些人笑話說夫人連狗都不如,更有甚者說夫人乃是,乃是不淨之人,不僅僅是那佳鼎樓寫了,連同……連同旁的店面也是如此,整個都城,這樣的牌子幾乎掛滿了。”
盧紫夢退了一步,指着那丫鬟指尖發顫,嘴裡喃喃了幾句:“賤人!賤!……”
那人字還未說出口,她一口血便噴了出來,灑在一旁擺放的月季上,紅上添紅,瞧着觸目驚心!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快,請大夫……”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七手八腳的將盧紫夢往那裡屋裡擡。
姜必武打一入府便瞧着府裡頭匆匆忙忙的亂得很,當即皺眉,拽了個下人:“怎麼回事?慌慌張張。”
“大人,夫人她,她吐血了,這會兒正請大夫呢。”
姜必武擰眉,有些着急:“怎麼回事?出門時還好好的,怎的就吐血了?大夫可來了?”
下人的着急不過是表面的,怕被責罵罷了,這會兒姜必武問了,那下人便如實答了:“回大人話,今兒夫人領着一羣夫人去了佳鼎樓,那郡主獨獨不許夫人進,外頭還寫了個牌子。”
姜必武近來忙於朝政和去七離的事兒,壓根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上面,一時不知出了什麼事:“寫了什麼?將她氣成這樣。”
“寫了……寫了姜盧氏與狗不得入內。”
下人原就不喜歡盧紫夢,先前紅杏在的時候待下人也好,人也本份,如今她一走,下人們是個個膽戰心驚的,生怕哪一處不妥當了便遭了責罰。
“當真?”
姜必武一怔!
這不是擺明了,不將他放在眼中嗎?
姜必武冷了臉,只覺徐若瑾這般實在過份。
“當真,如今不僅是那佳鼎樓寫了這般的牌子,大半個都城沒有幾家不曾寫的,奴才說句不當說的,若非當初夫人對紅杏奶奶這般過份,郡主也不會那般對夫人。”
下人知道姜必武的脾氣,如今怕是要將這事兒算到郡主頭上去了。
可這些年郡主做了多少好事兒,大家心裡明鏡似的,他便順口提了紅杏母子。
“若不是郡主庇護,只怕紅杏奶奶母子命都保不住了。”
見姜必武神色冷靜了些,下人也就不再多費口舌了,站在一旁沉默了。
姜必武長長嘆了嘆氣,盧紫夢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如今被氣成這個樣子,也確是她自作孽。
他原也是心疼的,可如今紅杏母子歸期無信,他心裡也是悲痛相交,滿是無奈之感,他又能如何是好!
若非是不願面對如今冰冷的姜府,他又如何下得定決心前往七離?
雖說是管理,可保不準哪一日便打起來了,到時候指不定就是馬革裹屍,命喪黃泉了。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行了,別這麼多話,去吧。”
下人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可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再多的可就不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能多嘴的了。
“大人可要去瞧瞧夫人?”
姜必武太陽穴突突的疼,只覺有妻如此,倒了三輩子血黴,哪裡還想着去看她?當即一甩衣袖,直奔書房去了:“你去請個好大夫瞧瞧就是,這等小病,我去有何用,我又不是大夫!”
姜必武正要走,婆子正請了大夫匆匆往裡屋趕,見了姜必武,忙道:“大人,您可回來了,夫人如今急火攻心吐了血,只怕於身子有大恙,大人請快隨奴婢去瞧瞧吧。”
婆子說得很嚴重,姜必武面色很是難看:“她病重我非大夫如何看得,大夫既然來了,去看就是。”
婆子看了眼大夫,朝姜必武勸道:“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爺與夫人素來恩愛,如今夫人大病,爺如何當真放得下心,只差一個大夫去瞧?有爺您親自在場,夫人總歸安心些,爺,快請吧,爺得神庇護,想來若是在的話,夫人也定當安然無恙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