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爭垂眸應下,朝素挽淡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賢妃娘娘的,你且去整理整理,不然今日夜裡只怕是要睡不着了。”
素挽這才歡歡喜喜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賢妃的神色這才稍正了些:“是良妃的意思?”
青爭淡道:“不瞞娘娘,先前奴婢偷偷給素挽送的不過是些日用的小玩意罷了,後來良妃娘娘知道了,便差奴婢添了這些東西過來,如今天氣嚴寒,還望賢妃娘娘仔細身子,來日方長,若是有了本錢,什麼都會重新再擁有的。”
這下便真相大白了,只不過,她與良妃原就沒什麼交情,良妃也斷不會像青爭待素挽一般待她,左不過是想利用她來對付誰罷了。
“說吧,條件是什麼。”賢妃也不想再偷偷猜測,直接便問了,其實不過是想着與心裡的答案對上一對罷了。
青爭淡道:“如今宮裡盛寵的,已經不僅僅是良妃娘娘了,還有貴妃娘娘,昨日皇上下了新令,差人修膳新殿,到時候貴妃娘娘便要入住先皇后娘娘的宮殿,那些個東西物件,一應都是頂好的,她雖是您的妹妹,可是這些年的恩恩怨怨,想來娘娘也是心有不甘吧,到時候良妃娘娘定會幫襯一二。”
既是良妃幫的她,那麼這主次也就分出來了。
但是於如今的賢妃而言,誰主誰次,都沒有關係,只要她能出了這冷宮,她就還有機會,她便還可以東山再起!
但是想利用她來對付楚雲秀?當真以爲她是個謀害妹妹的畜生了不成?
良妃既想偷雞,她便要讓良妃偷雞不成反再蝕把米,誰都不能欺負了楚雲秀去。
如今她好不容易纔走到貴妃的位置,得了夜微言的恩寵,若是良妃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若是個男兒,以她府中如今的地位,加之又不曾立後,定然是要多上一個人爭皇位的,良妃腹中之子,是斷斷留不得了。
“那你便替本宮多謝良妃娘娘了。”
青爭點了點頭,面容裡扯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娘娘待素挽亦是一片赤誠之心,青爭在此謝過。”
賢妃有些意外:“你二人這般的情誼倒不像是假的,實令本宮意外。”
只是不知到時候她害起良妃來,這青爭是幫着她呢,還是幫着素挽呢?姐妹的情誼,最是禁不住考驗。利益稍稍一挑拔,便將什麼都忘記了,人的骨氣便是如此脆弱。
青爭垂眸,溫聲道:“當初若不是她拼死相救,青爭早死在那場瘟疫裡了,她雖瞧着傻乎乎的,可是心卻是極善良的。”
也正是因爲有青爭的保護,所以素挽纔會在這吃人的皇宮裡頭活得這樣好,畢竟伺候的是冷宮裡的。
賢妃嘆了嘆氣,朝青爭道:“你倒也不必憂心,她既忠於本宮,本宮便自當護她周全。只有一點本宮不明白,她爲何總心心念唸的想着讓本宮離開冷宮,瞧着竟比本宮還要迫切。”
這要是放在往日裡,她是斷不可能對一個宮婢這般上心的,可如今經歷得多了,便難免知了些東西,千金易得,忠心,在這宮裡卻是極其難求的。
青爭嘆了嘆氣,低聲道:“她認死理,約莫是覺得娘娘這般之人,實不該枯守於冷宮之中吧。”
外頭的雪下得大了些,有些飄進了屋子裡,落在了賢妃的身上,那股子微涼的味道幾近要將她整個人都掩蓋。
她歷來最是怕冷,如今的冬天又來得格外的早,如今用過了銀碳,又哪裡還會再去想念這樣貧舊荒涼的一個枯地,日復一日的等老,或者等着被誰害死。
賢妃是受不得這樣的日子了的。
素挽打外頭進來,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有些擔憂:“青爭,外頭的雪下得好大,你這會兒可怎麼回去,不妨在這兒歇一宿得了。”
青爭打那些被子裡頭掏出一件披風,溫聲道:“我早有準備了,裹着披風回去就是,這披風是灰白色的,早些年的舊衣了,也不知是被誰給扔了,半路被我撿了回來,不曾想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便是有巡防的御林軍,我若是稍躲着些,外頭的霧這般大,他們也是發現不了我的。”
素挽瞧着那披風順手摸了摸,笑道:“料子瞧着還不錯,只是款式和顏色做舊了,瞧着雖低調,可是若是感觸一番便會覺得,這也是個值錢的好東西。”
青爭擡頭看了看天:“好了,如今時辰也不早了,我還要趕回去伺候娘娘用膳。”
賢妃點了點頭,朝她笑問:“賢妃那肚子,如今幾個月了?”
青爭細想了想,朝她道:“瞧着,約莫也是有近四個多月了,娘娘可還有旁的話要青爭帶去?”
賢妃瞧着外頭風雪天,有些擔憂:“這冷宮的環境劣得很,你回去的時候當心些,危險的地方就繞過去。”
她的意思很明確瞭如今與良妃也沒必要有什麼交談。
青爭將斗篷披上,以帽子蓋了頭,推開門便匆匆走了出去,沒一會兒便淹沒在了風雪交織的雪霧裡。
她手裡提着的那盞燈也根本就瞧不清前方的路,素挽眼巴巴的看了好一會兒,愁容滿面。
“娘娘,你說這樣的天氣她要怎麼回去,奴婢瞧着又是雪又是霧的,又冷又瞧不清路。這雪也是下得大,沒一會兒便積了這厚厚的一層了。”
賢妃坐在碳盆邊,身上裹上了新送來的被子,她給兩個下人各留了一條,如今被子的暖意使得她身心舒坦了許多,連着整個人的精神也是大好了些,面色不再是那般蒼白了。
“素挽,你與本宮說句說話,她來這冷宮究竟來了多少次了?”
素挽將門合上,垂眸低聲道:“娘娘,奴婢剛來那會兒,娘娘心情不好,成日的摔東西,奴婢瞧着娘娘人都快氣壞了,便估摸着,先不要告訴娘娘,後來時日長了,娘娘也不曾問,奴婢便也沒有再說。”
賢妃擰眉瞧着她:“素挽,本宮將你視作心腹,有些話,你便也可直言無諱,本宮是何等之人,豈會去害一個宮女?你自放心就是,她如今既有雪中送碳之情,本宮便也不會對她有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