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挽聽賢妃這般說,才稍稍放心了些。
“奴婢剛入宮就認得她,因奴婢曾幫過她一次,她便一直記掛心中。奴婢跟着您享福時,她從不來找奴婢,但奴婢到了這裡……她便找過來幫襯着,娘娘,她真是個好人,而且又聰明得很,不似奴婢這樣笨。”
賢妃瞧着素挽笑道:“你哪裡是笨?本宮瞧着你倒是挺聰明的,若是不聰明,你會有法子攛掇本宮想着出這冷宮不成?”
素挽低着頭,有些愧疚:“娘娘,奴婢……是真覺得您不應該在這裡受苦,娘娘您是好人!”
賢妃嘆了嘆氣,補屋頂的全福踩得屋頂漏雪的地方雪下得紛紛揚揚,素挽急道:“你慢着些,快下來吧,等雪停了再補。”
全福低頭瞧着屋子裡的主僕二人,大聲道:“你說什麼?外邊雪大,聽不見,我上次留的標記都已經看不見了,你拿根長棍子給我指一指。”
素挽朝他搖了搖手,指着地面:“快下來,別補了,如今外邊這樣冷,雪一時半會肯定化不了的。”
賢妃垂眸,凝着那飄到碳盆邊便融化了的雪,意味深長道:“或許,過不了多久,咱們便可離開這兒了,讓他下來吧,不必補了。”
素挽朝全福大聲道:“快下來!”
全福聽得不大清楚,如今外頭又凍得很,便匆匆順着梯子爬了下去,進了屋方覺暖意迎面而來,整個人舒坦得很。
全福笑道:“娘娘,奴才尋不着先前那些標記了,如今一時半會的,也不好再打理,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賢妃身前的火盆不知怎的,突然砰的一聲便暴開了,一時火花四濺,賢妃坐得近,着實嚇了一大跳!
素挽匆忙替她拍着好的衣袍,氣道:“這銀碳向來是不會暴的,怎好生生的就暴開了?可惜了娘娘這件衣服了,上邊繡的花都被燙了個洞,如今好好一朵花,成了死花了。”
全福狐疑道:“娘娘,此番動靜,只恐生變,若是個不好的徵兆,這可如何是好。”
素挽將他拂開,氣道:“呸!簡直一派胡言,娘娘自是要長命百歲的,你瞧你說的是什麼話!如今娘娘出冷宮的事兒終於有了些眉目苗頭了,你卻在這兒掃興。”
全福擔憂道:“娘娘,諸事都要講一個兆頭,如今先是一場大雪,後又燙了衣服……這花後邊繡的可是個壽字啊,如今壽字被燙成這樣……”
賢妃細細將那繡花後邊細細瞧了瞧,竟真真是個壽字:“想來是繡坊的人想着做件壽衣,誰料料子繡錯了,便以菊花來庶掩了這繡字了,瞧瞧旁的菊花可有繡字。”
賢妃將衣袍細細瞧了瞧,卻發現背面並無其他。
素挽朝着全福輕拍了一記,氣道:“你也太大驚小怪了,咱們娘娘原就是個有福氣的,如今你在這兒說這些話嚇唬誰呢!行了行了,回你那偏殿去呆着吧,娘娘這兒我伺候着。”
全福嘆了嘆氣,愁道:“但願是奴才想多了,娘娘原就是有福澤的人,想來日後福澤必定更加深厚纔是。”
素挽將人用力的往外邊推:“趕緊走,你瞧瞧你說的這些話,只怕到時候娘娘又要多想了,娘娘原就是個多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你這般什麼壞話都往外頭講,娘娘豈能安心。”
全福嘆了嘆氣,無奈道:“如今你們都已經決定了,我一個奴才又能說什麼,只盼着能真如娘娘所言那般,諸事順利,你進屋去吧,我去偏殿瞧瞧可還有要修補的。”
素挽一把將他位住:“如今哪裡需要你修補個勞什子東西,你只管打理好你自個就是了,若是良妃娘娘那邊有了主意,想來咱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全福將她拉得遠了些,低聲道:“你當真以爲咱們娘娘會與良妃娘娘結盟不成?那良妃娘娘在外邊那麼多妃嬪幫襯着,哪裡需要一個打入冷宮的賢妃來幫忙?此事背後必定是另有所圖,而且圖的還不是什麼小事情,我私心裡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你照顧娘娘的時候,多加小心纔好。”
素挽揮了揮手,笑道:“良妃娘娘那兒還有青爭呢,她又怎麼會害了我去,你放心就是了。”
素挽抹了一把額前的汗,頗爲擔憂,不過她擔憂的是眼前的全福,也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根筋了,竟總想着些不好的一面。
“防人之心不可無,便是你二人感情再好,權勢與利益當前,沒有人不心動的。”
素挽挑了挑眉:“你既想着權勢利益,你自個便去好了,何苦還要陪着娘娘在這兒受苦,你都不是這樣的人,青爭就更不是了,我相信青爭的爲人,若是她不是個好的,我素挽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全福拍了拍她肩膀,低聲道:“你小點聲,如今娘娘還在裡頭呢,有些話教她聽見了不妥,白讓他操心了。”
素挽覺得也是在理,便催着他去了偏殿,她自個轉身便進了裡殿。
那些話,和了外頭的風雪,賢妃聽得並不真切,只依稀里聽了個名字倒過來寫,見素挽黑着個臉進來,便笑話道:“怎的你那名字就又要倒過來寫了,我瞧瞧,素挽,挽素,這名字倒是不錯,本宮瞧着甚好。”
素挽哭笑不得:“娘娘,你就別笑話奴婢了。那全福也不知怎的,神神叨叨的,奴婢瞧着便擔心的要死。”
賢妃烤着火,瞧着明明滅滅的碳盆,性子難得沉靜了些:“你同全福這些年相處着,原也是極好的,怎的近來總是爭執不休?如今諸事皆定,還有什麼可爭議之處?”
素挽搖了搖頭,小聲道:“娘娘,如今良妃娘娘懷着身孕,指不定哪天就生下個皇子來,依着奴婢看,這個時候若是與良妃娘娘共作一處,倒也是一樁好事,奴婢只是擔心貴妃娘娘,娘娘入冷宮這些日子,貴妃娘娘便一次也不曾派人來瞧過,而且,奴婢聽說良妃娘娘與貴妃娘娘正掐得厲害,您這個時候若過去了,只怕少不得就要與貴妃娘娘爲敵了,到時候只怕會更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