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志宇懶懶的躺在落地窗旁,外頭的雪已經停了,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那層薄薄的紙折進屋子裡,落下一地的孤寂。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夜了,也習慣了這樣的夜裡一個人獨飲。
而曹氏那邊,秋英早早便從管家那兒得了消息,知道這夜志宇是回來了,於是便將曹氏給喚醒了:
“世子妃,爺已經回了府了,奴婢聽聞心情還不是很好,世子妃該去好生瞧瞧纔是。”
曹氏坐在牀上,臉色微沉,她將自個抱得嚴實,嘆了嘆氣:“我如今不想見他,只要見了他,我就會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秋英,以後他如何,不要再來與我說。我接受不了那個盧紫夢,可是這件事情我也不能鬧大了,這是我顧及他的顏面,給他留的最後一點情份!”
秋英溫聲道:“您就算不爲自己想想,也該爲您的母家想一想啊,如今世子爺重新得皇上重用,一切開始好起來了,您可千萬不能放棄了,只要您這個時候去陪一陪世子,想來世子定會知曉您的好的,爺每每回來都會問起你,如若不是您一直不願見他,想來您與世子早早就已經和好了,夫妻恩愛才是。”
曹氏失神的瞧着窗外:“夫妻恩愛?可能嗎?秋英,你莫要再唬我了,我與他……這一世都不可能夫妻恩愛,他看上誰都可以,他要三妻四妾我也可以賢良,我也可以忍,但有一點,必須是世家清白的女子才行,可是偏偏是那個盧紫夢,爲什麼是那個女人,一個有夫之婦!我做不到,秋英,我做不到。”
秋英取了幾件曹氏的衣裳擺在牀邊,朝曹氏溫聲道:“世子爺已經許久不曾與那女人聯繫過了,想來也不過是官場上的事情,逢場做戲罷了,世子妃莫要多想了,如今孃家也容易才藉着世子的官威才爬起來,您可不要親手將曹氏家族的興榮給毀了纔是。”
曹氏眼神微轉了轉,嘆了嘆氣:“若不是爲着我那母家,我也斷不會容忍到這般地步。”
秋英歡喜道:“您能夠想明白就最好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待曹氏更了衣匆匆來到夜志宇的雅間,迎上了正送酒的管家,管家瞧見世子妃怔了怔,隨即歡喜道:
“您醒了,世子爺說要飲酒,特讓奴才給他送來。”
曹氏點了點頭,朝管家道:“酒給秋英吧,我進去瞧瞧。”
管家笑得眉不見眼:“好好好,奴才再吩咐人做些宵夜來。”
曹氏淡道:“好。”
她接了管家那一壺美酒進了屋,秋英被管家拉着一塊兒去小廚房,她還十分不解:“管家,您這是做什麼?主子需要奴婢在一旁照顧着纔是。”
管家笑道:“你跟了主子這麼久了,怎的還這般不懂事?那裡頭有爺就夠了,你跟着去摻和什麼?這二人的事情,便是置氣也好,鬧事也好,也要二人一同解決纔是,這般見面不相識的,哪裡是兩夫妻該有的模樣。”
秋英覺得倒也在理,所以就跟着管家去了後廚。
曹氏進屋的時候便瞧見夜志宇躺在軟塌上,曲着一條腿閉目養神,聽見腳步聲,瞧見她時有些怔:“你怎麼來了?”
曹氏垂眸,將手中的酒擱在案几上,溫聲道:“妾身聽聞爺纔回府,想來應該是不曾好好用膳,所以吩咐後廚備了些吃食,吃些再飲酒吧。”
夜志宇曲腿凝着曹氏,挑了挑眉:“你這是一夜未睡等着我?”
曹氏跪坐在那矮几旁,取了個杯子倒了一盞酒,溫聲道:“爺想必也忙了一晚,還是吃用些,早點休息。”
夜志宇凝着她的面容,曹氏並不是那種長得十分好看的,只是瞧着小家碧玉。
原以爲就是個悶葫蘆,不曾想在盧紫夢那件事情上態度竟如此堅決,倒是出乎了夜志宇的意料。
“我查那賢妃被殺一案,審人犯也就耽擱了時間,回來的晚了。”
曹氏倒酒的動作微頓了頓,嗯了一聲:“爺諸事自有主張,妾身相信爺可以處理好。”
夜志宇點着桌面,凝着她那過份乖順的面容有些煩:“若是無事,你就去睡吧,我還在等審案結果。”
曹氏也不再細問,起身朝夜志宇福了福身:“妾身吩咐人備了些宵夜,世子爺若是餓了就吃些,妾身告退。”
夜志宇見她轉身便走,狐疑道:“你就沒有什麼要問的?”
曹氏僵在原地,默了一會兒才道:“妾身並沒有什麼要問的。”
連盧紫夢的事情,她似乎也不問了,也不知這曹氏又在玩什麼把戲。
許是欲擒故縱,這樣的把戲,夜志宇也是見得多了。
盧紫夢走了他便捏着酒杯飲起了酒,待那宵夜來了,管家四下張望也沒瞧見曹氏。
秋英得知曹氏已經回去,便匆匆折身前去找人。
夜志宇掃了眼那宵夜,不過是一碗清粥襯了兩碟小菜罷了,清湯寡味的,自是不合他的胃口的。
管家瞧着這默默飲酒的夜志宇嘆了嘆氣,轉身走了出去。
雅間又靜了下來,夜志宇飲着酒,覺得胃有些不舒服,再瞧着那粥的時候覺得也沒有那般討厭了,於是便擱了酒,鬼使神差的吃起了粥,配了兩道小菜,原也是這般清爽可口的。
用完了粥,夜志宇再去瞧那上等的好酒,便也沒有了飲酒的慾望,只睜着眼睛等天亮。
等着等着便也熬不住了,靠着軟塌便睡了過去。
下屬到了次日的正午才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夜志宇有些詫異,他竟一覺睡到了大中午,那管家竟也不曾喚醒他,好在不用上朝,是沐休的日子,否則就麻煩了。
“可查到了?”夜志宇接過下人遞上來的的毛巾擦了臉,又以劣茶漱口,淨牙,最後再淨了面,換了一套衣袍,待整個人收拾妥當了,這才走出了雅間。
外頭的天氣灰濛濛的,大雪落得紛紛揚揚,他穿過曲折的長廊,去了書房。
下屬這才朝夜志宇道:“已經查出來了,此人並非是京都的,而是京都城鄰縣的,其母是鄰縣縣令府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