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荷上前兩步,淡道:“今日皇上卯時三刻便上朝去了,如今接近午時了良妃娘娘纔過來,莫不是有心不將娘娘和規矩放在眼裡。”
德妃笑道:“咱們到底是老實人,可比不得良妃有這樣的手段,死的也能說成活的。”
惠妃嫣然一笑,輕颳着茶蓋:“婉貴人這一聲不吭的,莫不是被咱們給嚇着了?”
良妃冷着一張臉,沉聲道:“臣妾如今懷着身孕,辛苦抄經這樣辛苦的活計,臣妾可接不來,否則若是臣妾腹中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的,如何向皇上交待。”
德妃看了眼一旁端坐着,氣質倒也溫婉冷清的月瑤,暗自驚歎,若不是因爲這良妃的緣故,她倒真是要嘆一句了。
在宮裡頭美人原就不少,可是像這種出塵又清冷的着實是真的不多啊。
她與惠妃的出塵不一樣,惠妃那左右就是一時的興起罷了,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倒是真的出塵如蓮一般清雅,靜又似深谷之蘭,清幽冷清。
這樣的姑娘,只怕是個男人都喜歡得緊,更何況是這皇上了。
只是情況非常,她必是要替這楚雲秀給足了下馬威:“既然良妃寫不得,不如就讓婉貴人代筆吧,如此,倒也省得良妃身子不適,讓皇上和貴妃娘娘擔憂了。”
良妃的臉色微沉:“婉貴人要伺候皇上,哪裡來的功夫抄那些東西?”
惠妃擱了茶盞,望向婉貴人:“婉貴人,你說呢?”
婉貴人起身,溫聲道:“婢妾在府中時,也曾時常替母親抄錄佛經,今日確是婢妾請安來得晚了,臣妾願一人受罰。”
楚雲秀捏着帕子溫聲道:“既是如此,那便這樣吧,良妃,你如今肚子也不小了,早些回去歇着。”
良妃福了福身,瞪了眼德妃,轉身便拉着婉貴人氣匆匆的走了。
德妃捏着帕子笑道:“你們方纔可瞧見這良妃的臉色了?”
惠妃點了點頭:“臉色確實不好,不過想來也不打緊。”
楚雲秀看了眼外頭的天,如今已經是晌午了,吉安打外頭匆匆跑了進來,朝楚雲秀道:“娘娘,今兒朝務繁忙,皇上就不過來了,不過皇上吩咐奴才送了些娘娘愛吃的菜色過來,皇上說了,讓娘娘按時用餐,不必等着了。”
德妃瞧着那進來的八個宮女,每個宮女的手裡端着一盤菜,色香味俱全,聞着便讓人有食慾。
惠妃與德妃對視了一眼,齊聲道:“貴妃娘娘,時辰也不早了,那臣妾等就告退了。”
楚雲秀起身,溫聲道:“一同用膳吧,這可不是客套話,好不容易兩位姐姐露了面,別早回去。”
德妃和惠妃相視一笑,便留了下來。
三人去了膳廳,德妃四處看了看狐疑道:“貴妃娘娘,怎不見擎殿下?”
惠妃瞧着這一桌子的菜食,笑道:“是啊,細想來,如今擎殿下也該有三歲多了,聽着宮裡的人說,是個極聰明孝順的孩子,咱們這些人裡到底是貴妃娘娘有福氣些。”
德妃瞧着這一桌子的菜,葷素俱全,不由失笑:“依着臣妾看,這皇上寵愛良妃與婉貴人是假,寵愛貴妃娘娘,倒是真的,你瞧這有好的,不都往貴妃娘娘這兒送嗎?這些個菜色,平日裡怕是國宴才能吃得着呢。”
吉安公公在一旁替楚雲秀布着菜,惠妃狐疑道:“吉安公公,你不忙嗎?”
吉安盛了些湯給楚雲秀,溫聲道:“回惠妃娘娘話,皇上吩咐了,說是貴妃娘娘如今胃口不好,讓奴才伺候着多盯着些,看娘娘喜歡吃什麼,吃了多少,奴才一會兒回去的時候都是要回稟的。”
衆人不由有些羨慕,德妃捧着湯笑盈盈道:“咱們這會子可都是沾了貴妃娘娘的光,才嘗得這些美食呢。”
惠妃吃的多是素,對肉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想法。
可不知怎的,自家的綠梅夾了一塊肉摻進了素菜裡,她嚐了一口,便一發不可收拾:“這肉的味道倒是絕佳,肥而不膩。”
德妃朝楚雲秀低聲道:“依着臣妾看,這惠妃定是平日裡吃素吃多了,如今始知肉味便停不下來了。”
楚雲秀與這二人一同用膳,整個人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只是對這二人,難免還有一些防備在。
待用完了膳,楚雲秀便領着二人在這花園裡頭散步。
德妃打量着四周,不滿道:“貴妃娘娘,你這住處,如今也忒簡陋了些,好在到時候冊封了就去新殿了,臣妾方纔與惠妃一同打新殿過,修得可真是好。”
惠妃順手摘了一束梅花,笑道:“也大約是這兒比較冷的緣故,所以這花開得比臣妾宮裡的要好上許多。”
楚雲秀垂眸一笑,接了惠妃手裡頭的花替她插在發上:“本宮先前一直擔心你們二人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走不出來,也不知道你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沒有弄清楚之前一直閉着宮門,倒也是一樁好事。”
德妃站在楚雲秀的身旁,她與楚雲秀都是過來人,如今再聚,倒是像一羣久別重逢的朋友一般,少了先前那些針鋒相對。
“貴妃娘娘放心,此番咱們出來,早就已經想通了,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支持貴妃爲後。”
惠妃點了點頭,溫聲道:“這各中的情況,久居深宮也不這麼清楚,只有一點,咱們先前一塊兒進宮的那些姐妹如今都已經沒了,如今能儀仗的,就是這幾個人了,也理應相互照應着些纔是。”
楚雲秀垂眸一笑,並不曾拒絕,只道:“如今晌午剛過,雪都已經化了,左右也沒有旁的事,不如對弈兩局。”
德妃笑道:“你這棋藝,神出鬼沒的,我可不敢,不如讓惠妃來,臣妾充其量當個旁觀者也就罷了。”
惠妃嗔道:“臣妾的棋藝平平,只怕到時候貴妃娘娘要嫌棄了。”
三人進了書房外的亭中,亭中設有一琴一棋,德妃左右閒着無事,便彈起了琴,惠妃陪楚雲秀下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