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擱了茶盞,把玩着手裡頭的手串,整個人懶洋洋的:“婉貴人可要仔細伺候着皇上,別讓皇上哪一日厭了纔好。”
婉貴人起身福了福身,溫聲道:“婢妾謹記德妃娘娘教誨。”
德妃不喜歡這婉貴人,總覺得她的心計比這良妃的還要深沉!
如今見了她這柔柔弱弱千依百順的樣子,越發的厭惡!其實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她是這良妃的表妹的緣故。
正所謂一丘之貉,在德妃的心目中,這婉貴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惠妃理了埋帕子,淡道:“這茶,好像與昨兒喝的不一樣。”
葉荷替惠妃續了一盞,溫聲道:“原是今年新進的茶,茶裡添了些乾梅花,所以聞着也就不一樣了些,奴婢再替惠妃娘娘添一盞。”
惠妃將手中的茶盞遞給她,笑道:“本宮記得,這茶向來是給皇上一人所用的。”
葉荷接了惠妃手中的茶盞,溫然一笑:“確是如此,只是昨兒皇上聽聞娘娘沒什麼胃口,想來也是茶的緣故,所以就吩咐人上了味新茶。”
德妃細聞了聞手中的茶盞,眸色微亮:“倒真是有股特殊的香氣,也就惠妃這個成日理佛的鼻子靈,咱們倒也是託了貴妃娘娘的福了。”
良妃瞧着這兩個人,只覺厭煩:“左右不過是盞茶罷了。你們這吹捧得,倒像沒見過世面似的。”
德妃擱了茶盞,輕笑道:“某些人,莫不是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
良妃氣得一個激靈,她摸着肚子,冷笑:“只怕吃不着葡萄的是你吧,本宮有什麼吃不着葡萄的。”
眼看這兩人就要掐起來,楚雲秀輕點了點桌面,溫聲道:“本宮也乏了,良妃,既然累了,你也回去歇一歇吧,這宮裡頭講究一個和睦,凡事各退一步也就過去了。”
良妃抱着肚子起身,掃了眼德妃,朝楚雲秀道:“貴妃娘娘說的是,臣妾身子不適,這就先退下了。”
她領着婉貴人便要走,德妃笑道:“這到底是姐妹,感情就是好,連走都是要一塊兒走的。”
良妃擰眉凝着她:“本宮如今懷着身子,婉貴人與本宮居於一宮,她照顧本宮一二,有何不妥?倒是德妃娘娘這種沒有生養過的,想來是無法理解的了。”
德妃擱了茶盞,朝婉貴人道:“左右如今你回宮也無事,不如留下來聊聊天。”
婉貴人扶着良妃,望向楚雲秀,一時有些無半決擇:“這……。”
惠妃笑道:“怎麼?還怕咱們吃了你不成?這良妃有臘梅伺候着,少你一個也不少。”
良妃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你不必怕她們,本宮先回宮了。”
婉貴人垂眸,朝良妃福了福身,送走了良妃,她坐在門邊的椅子上,扯着帕子瞧着有些懦弱。
德妃端着茶盞朝楚雲秀笑道:“這良妃與婉貴人的感情倒是真的好。臣妾瞧着也有些羨慕呢。”
惠妃掃了眼坐在一旁的婉貴人,淡道:“誰說不是呢,只是在這宮裡,凡事還是要看清些好,可別爲人利用,成了旁人的墊腳石了。”
婉貴人端着茶盞暖着手,緘默不語。
楚雲秀起身,理了理衣袍,由着這德妃與惠妃在這兒嘀嘀咕咕的。
宮裡頭的事情,她並不想管得太多,可是如今眼看她就要當皇后了,這些事情就算她不想管,如今也由不得她了。
這般想想,頓時覺得壓力了些大。
又熬了一炷香的功夫,楚雲秀的確是不舒服。
拂了拂衣袍,朝衆人道:“如今時辰也不早了,本宮也乏了,都散了吧。”
衆妃嬪起身,送了楚雲秀離了正殿。
婉貴人走在最後邊,德妃與惠妃互視了一眼,出了楚雲秀的宮門。
德妃望向婉貴人,溫聲道:“婉貴人,如今你得了恩寵,自該珍惜,可不要聽信了某些人的話,毀了自己。”
婉貴人氣質出塵,瞧着德妃的視線裡透着些茫然:“婢妾不明白德妃娘娘的話是什麼意思。”
德妃嘆了嘆氣:“不明白就算了。惠妃,左右本宮也閒着無事,同你一塊兒理理佛,倒也清淨。”
惠妃與德妃上了轎子,揚長而去。
婉貴人站在門口,一隻手搭着春棠的手,溫聲道:“恭送二位娘娘。”
待人走得遠了,婉貴人這才慢慢悠悠的在長道上走着。
素琴看了眼這湖面,與婉貴人對視了一眼,二人眸中的一些東西,分外清明。
葉荷送走了這些妃嬪,這才進了內殿,楚雲秀正躺在軟塌上閉目養神,葉荷替她蓋了蓋被子,溫聲道:“娘娘,人都已經送走了。”
楚雲秀揉着眉心道:“嗯。”
青爭端了湯藥進來,低聲問:“娘娘,今日也不給皇上送茶點過去嗎?”
楚雲秀坐得正了些,接了那湯藥淡道:“他不來,本宮給他送什麼茶點?如今婉貴人受寵,本宮倒還鬆一口氣。”
葉荷瞧着楚雲秀喝藥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模樣,有些心疼,想起近日這婉貴人受寵,又有些着急:“娘娘,皇上昨日賜婉貴人湯浴,可見這婉貴人也是得聖心的,只是這皇上也連着好幾日不曾來咱們宮裡了。娘娘,您過些時日可就要冊封了,這……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楚雲秀擱了藥碗,擦了擦嘴,復又躺了回去:“如今本宮懷着身孕,總覺得十分疲累,由着她們將注意力轉移到這良妃的宮裡頭,也是一件好事,本宮不必去應付那許多事情。”
青爭垂眸,低聲道:“奴婢在伺候良妃娘娘的時候也曾聽說過婉貴人,道是打小與良妃娘娘的感情甚好,更有傳聞這婉貴人是個頗有手段的,只是也有人說她是個溫婉如水般的人,奴婢覺得,咱們總歸還是要防着些纔是。”
楚雲秀如今在宮裡頭呆得久了,人也機靈了不少:“由着她去吧,她的恩寵越甚,對咱們越是有利。”
葉荷低聲道:“娘娘這話不錯,這良妃可是個善妒的性子,如今一日兩日的,她可以忍,若是時日一長了,這婉貴人與良妃經肩了,她可就未必有這麼大方了,到時候可少不得要鬧事。咱們隔岸觀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