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徐若瑾便開始忙碌姜老太爺過壽的準備,沒有再操心關於大房的孩子的事。
釀好的酒,看過之後便吩咐人送去姜家。
而自家準備的進門禮,也有整整一箱。
吩咐紅杏去問一下馬彪,那一日張主事是否出行,徐若瑾則親自去見曹嬤嬤,請她看一下樑芳茹出行的衣裝是否合適。
曹嬤嬤起初並不希望樑芳茹去姜家壽宴。
再過不久,便是涪陵王府派人前來辦禮的時候,而習學禮規按說是不讓再出家門的。
只是樑夫人曾與曹嬤嬤談過,如今徐若瑾又特意來問,曹嬤嬤也不得不點頭應了。
“只是去露一面便罷,不能吃酒,言行舉止都要有規有度,越是這等場合越容易被挑剔毛病,傳出些不好的話,對芳茹姑娘是不妥的。”
曹嬤嬤的讓樑芳茹喜笑顏開,立即福身應下,滿口答應,“嬤嬤您在身邊陪同,若是哪裡做得不對,您只管說,也不用覺得在外訓導,我會丟了臉面,那都不礙的。”
樑芳茹能主動提出這一點,倒是讓曹嬤嬤點了點頭,還算滿意。
徐若瑾也算心底長舒了口氣,不知爲何,每當與這位曹嬤嬤打交道,她心底總有一種被審度的感覺。
之前覺得奇怪,而後猜想是否因曹嬤嬤就是教習嬤嬤,周身已經習慣性的給人嚴厲和挑剔的感覺?
不過她倒並未過多猜想,只要曹嬤嬤答應了允許樑芳茹參加姜家壽宴便好。
對姜老太爺,樑夫人還是格外看重的。
徐若瑾遞上了衣裝配飾的冊子,請曹嬤嬤過目,“……這些都是尋常聚會三姐姐穿戴的,上面的珠釵首飾也有母親特意添補上去的,您若覺得有不合規制的,我便再去大庫裡找,很多物件是母親來到此地後,再沒有開過箱的。”
樑家的家底兒不薄,不開箱,也是樑夫人一直沒有心情……
曹嬤嬤明白她話中之意,低頭看了下冊子上的物件,突然看向徐若瑾,“不知四奶奶那一日要如何裝扮?我倒是可以幫你參詳一二。”
徐若瑾心底驚詫,樑芳茹也露出奇怪之色。
愣了半晌,徐若瑾連忙露出笑顏,“有曹嬤嬤您幫着參詳,我可是有福氣了!”
福了福身,算是感謝,徐若瑾轉身吩咐春草,“去把我準備的物件冊子都拿來請曹嬤嬤過目。”
春草應下後離去,曹嬤嬤又轉頭看向手中之物。
接連選了幾樣讓綠蘿去取,又接連挑選幾樣,纔算把後日出門的衣裝定下來。
徐若瑾瞧着樑芳茹試穿的模樣,亭亭玉立,端莊溫婉,不失貴氣又不顯豪奢,倒是比以往瞧着更閤眼緣。
樑芳茹自己也很滿意。
她跟隨曹嬤嬤學習的這些時日,苦也吃了,打也捱了,若是再沒有幾分模樣,她自己的心底都過意不去。
爲曹嬤嬤福了福身,樑芳茹的謝意全在臉上,不用多言。
徐若瑾笑着道:“尋常還未覺得,今日看到三姐姐的裝扮纔是大家閨秀,不突兀,卻格外引人注目,看過一眼便忘不掉……”
“四弟妹又在這裡唬我,不許瞎說。”樑芳茹雖斥着,心裡卻在美。
春草正從外拿來了物件冊子,徐若瑾雙手接過送到曹嬤嬤的眼前,“都請您費心了!”
曹嬤嬤似隨意的接過冊子,只是端看的時間要更長久。
樑芳茹去換下後日裝扮的衣裳,屋中只剩下徐若瑾與曹嬤嬤二人。
徐若瑾站在一旁等着,目光並未放在冊子上,而是在思忖曹嬤嬤的用意。
似乎她將自己的所有物件都看了一遍,似乎心中已有了搭配,卻總不滿意……
這一副認真、挑剔的樣子,與她剛剛的隨意十分不符,這又是爲什麼呢?
徐若瑾想不明白,猜不透。
似乎曹嬤嬤就是一個謎,讓人無法看清楚。
終究選了兩套衣裝配飾,曹嬤嬤指,徐若瑾便拿了紙筆記下來。
“四奶奶的院子遠,讓丫鬟們拿來再裝扮穿戴也不合適,選了兩套,四奶奶自行斟酌吧,我不過是隨意挑選,若有不妥,還望樑四奶奶不要怪罪。”
曹嬤嬤的寒暄讓徐若瑾立即福身再次答謝,“您這話說的我都快鑽了地縫兒去,也是沒有機會,否則我更聽一聽您講的規禮行儀。”
“雖然我也能向方媽媽去請教,只是她要時常陪在母親身邊,我也不好時常是叨擾,這卻一直是個遺憾了。”
徐若瑾說的的確是心裡話。
曹嬤嬤看着她,微微搖頭,“禮規行儀管的不是主人,而是下人,不必所有人都學、所有人都懂的,樑四奶奶輕閒愜意,豈不是更好?”
徐若瑾心底一愣,感覺曹嬤嬤這番話很有隱意,讓她聽不懂。
感覺到徐若瑾露出奇怪的目光,曹嬤嬤便擺了擺手,“樑四奶奶不必當真,我不過是隨意說說罷了。”
徐若瑾笑着應付過去,可曹嬤嬤的話,她卻記了心裡。
樑芳茹從內間出來,徐若瑾便準備離開去忙其他的事。
可還未等她要走,便看到順哥兒匆匆的進了門。
見到她,順哥兒似乎長舒了口氣,加快腳步跑了幾步,“四奶奶,奴才可找到您了!”
“有什麼急事?”徐若瑾也很意外,順哥兒找自己都找到了曹嬤嬤這裡,顯然事情很重要!
順哥兒也沒顧忌上樑芳茹和曹嬤嬤還在,爲二人請了安,便繼續與徐若瑾回稟着事:
“是那個嚴弘文又派人送了一箱子禮來,說是給四奶奶您的,門房的不肯收,他們卻還不肯走了!”
“四爺呢?”徐若瑾驚愕後便是氣惱!
這個嚴弘文怎麼像個綠頭蒼蠅似的,還上演起陰魂不散了呢?
順哥兒翻了一個大白眼,“那些人是瞧着四爺出了門才趕送來的。”
“夫人知道了麼?”徐若瑾心裡最顧忌着婆婆。
倒不是她怕,而是不想再招惹麻煩。
順哥兒連忙搖頭,“奴才沒敢去回,直接就來找您了。”
“稍等,我這就過去。”
徐若瑾說着話,便轉身向曹嬤嬤致歉離去。
只是她看到曹嬤嬤的面孔時,心中也嚇了好大一跳!
怎麼……怎麼曹嬤嬤的臉色這般難看?
凝緊的眉頭間,似有一把無法解開的鎖,與她尋常示人的寬和笑容,判若兩人!
難道,曹嬤嬤和嚴家還有什麼瓜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