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半蹲在地上與悠悠平視,她的心裡空蕩蕩的,整個人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沒什麼精神,只有瞧着悠悠的時候,眼神裡纔會顯露出幾分溫和與亮光。
“好,我到時若是見了他,就告訴他,讓他早點來接咱們回家,你去吧,不要讓擎兒等你等得久了。”
夜擎這個時候已經在外邊候着了,只等着悠悠出來,就帶着她一塊兒去教引嬤嬤那兒受學。
其實,教引嬤嬤教她們,是不敢傷着罵着的,所以多半也就是陪着悠悠玩一玩罷了。
悠悠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牽着夜擎的手便歡天喜地的走了。
樑子瑜收拾完畢站在徐若瑾的身旁擔憂道:“四嬸孃,你這個身體,要不然還是再休息休息。”
到底還懷着孩子呢,哪能這麼折騰?
徐若瑾擡步往外走,拉着樑子瑜上了馬車便去了靈閣。
靈閣中的人都已經忙碌起來了,見徐若瑾像往常一樣的去釀酒,一旁的人還有些詫異。
只是到底是在人眼皮子底下做事的,還是沒敢當面說什麼。
徐子墨大清早去宮裡尋徐若瑾,結果聽說她去了靈閣,便火急火撩的趕了過來,見徐若瑾在釀酒,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裝作一臉輕鬆的朝徐若瑾笑道:“姐,你大清早的怎麼就過來了。我還以爲你在宮裡呢,害我好找,結果問了一大圈才知道你原是在這兒呢。”
徐若瑾搗着酒麴,朝徐子墨道:“就要過年了,還有許多的帳目沒有清楚,你若是得了空,就去將那些帳目清一清。”
徐子墨挪到窗口,與徐若瑾對視笑道:“姐,那外邊可熱鬧了,不如我領你出去轉轉?”
徐若瑾轉了個身,將酒麴與那些糯米混在一起:“忙。”
“姐,你忙歸忙,你也得放鬆一下不是?你這衣服也穿了好些日子了,不如咱們去買幾套新的?要不,去看看首飾?但凡是你喜歡的,你說了算,你看怎麼樣?”
徐若瑾對那些東西提不起興趣,低頭自顧自的:“你若是當真這麼閒,那就去看帳冊。”
徐子墨也不踏進房裡,畢竟他穿着的衣服也不適合進去。
他就站在門外,朝徐若瑾笑道:“姐,你瞧你這長相,國色天香的,你就得出去走走,讓外邊那些人也好好瞧瞧這靈閣的老闆多漂亮。”
徐若瑾掃了他一眼,伸手就要關窗:“去忙你的。”
徐子墨按着窗無奈道:“姐,你說你在這屋子裡也呆了這麼久了,是時候出去轉一轉了。”
“才呆了兩個時辰。”
徐子墨掐指算了算,好像是這麼回事。
其實他是真的瞧着這徐若瑾這麼冷靜淡然的樣子心裡頭害怕,總想着帶她出去散散心,可是徐若瑾卻死活不願意。
他無奈道:“姐,就算是兩個時辰,你算一下,你這個時候是不是也該用膳了?你不跟我出去玩,那你陪我用個膳總可以吧?我可吩咐人去訂了一席面的好菜回來,想來定有你喜歡的。”
徐若瑾被他叨叨的煩了,砰的一聲便將窗關了,打裡間走了出來。
徐子墨忙跟在她的身後急道:“姐,你這是打哪去?”
徐若瑾朝着樑子瑜的方向喚了一句:“子瑜,吃飯了。”
樑子便從不遠處跑了來,朝徐若瑾道:“四嬸孃,我打研製一味新酒,到時要是成了,頭一個讓你嚐嚐。”
徐若瑾的臉色不佳,坐在一桌菜面前,端了碗朝二人道:“吃吧。”
徐子墨小心翼翼的瞧着她:“姐,你……你多吃點。”
徐若瑾點了點頭,捧着碗扒着飯,她沒有去在意碗裡有多少菜,沒有心情去看這席面上有什麼喜歡。
她只扒着碗裡的,哪怕她吃不下去,她也是硬着頭皮往喉嚨裡塞!
虞尚雲處理了摺子,放心不下徐若瑾,便偷偷的過來了,結果就瞧見徐若瑾往嘴裡塞飯的樣子。
她臉色蒼白,神色憔悴,雙目無神的樣子讓虞尚雲心疼不已,虞尚雲嘆了嘆氣,一旁的孫伯瞧着也覺揪心。
畢竟樑霄死了,徐若瑾獨自一人,身旁又帶了個孩子,着實可憐。
“國主,要不要過去?”
虞尚雲擺了擺手,吩咐道:“你馬上去御膳房,燉兩個湯送過來讓她喝着。”
她這個吃飯的樣子,跟沒吃飯又有什麼關係?
左右不過是心裡放不下,這飯也吃得不痛快,左右不過是撐着不要餓死罷了。
他知道徐若瑾對樑霄的感情有多深,徐若瑾還在等着樑霄,這一點等待在支撐着她好好的活下去。
可若是哪一天,這樣一個信念倒塌了,樑霄的屍體若是被找到了,他不敢想象,這對於徐若瑾而言,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折磨!
徐若瑾扒着飯,一旁的徐子墨眼眶通紅的給她夾着菜:“姐,你可還懷着孩子呢,你想吃什麼你就跟我說,你不要一個人撐着。”
徐若瑾好不容易纔扒了半碗飯:“嗯,我會照顧好這個孩子。”
徐子墨無奈道:“姐,我不僅僅是說這個孩子,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你若是心情不好,你就隨我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徐若瑾搖了搖頭,擦了擦嘴起身,朝他道:“我去忙了,子瑜,這些吃不完的一會兒你打了包給破廟裡那些人送去。”
樑子瑜點了點頭,其實他知道四嬸孃和以前的不一樣了。
現在的她沒有以前的那麼快樂,甚至可以說她不是爲了快樂而活着,她只是爲了生下這個孩子罷了。
徐若瑾一出門就撞上了門外的虞尚雲,她朝虞尚雲道:“有幾件事情,我想和你談一談。”
虞尚雲跟着徐若瑾出了膳廳,走在靈閣內院的園子裡。
園子入了冬,但是因着虞尚雲的大手筆設計,也仍是有景有色的,瞧着分外舒適。
虞尚雲朝徐若瑾笑道:“你的要求,我都會答應。”
徐若瑾走在長廊上,風拂起她單薄的衣,見她越發消瘦,虞尚雲的心裡也是心疼,他朝孫伯吩咐道:“去挑兩件厚實些的衣物過來。”
徐若瑾拒絕了:“我穿着剛好,不冷不熱的,你不必去爲了我費這些心思。”